43、第4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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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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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有一大一小很熟悉的两个人影，突然走到车道上对席浩文挥手。
车前的两个人、疾驶的车辆……好相似的处境。
席浩文仍在疯狂大笑，想起刚刚那辆车高速往蒲子豫冲撞时的那一幕，心里就忍不住颤抖。
如果那辆面包车来不及扭过方向盘……
蒋轩跑得太快，却又跑得太慢了点。在那辆面包车靠近他们之前，蒋轩已经抱住了蒲子豫，但他仍来不及把蒲子豫拖离车前。蒋轩是席浩文的好兄弟，他怨蒋轩在湖底救错人，也恨他一直对冉泽之不够好，对冉泽之太过嫌恶、冷漠……是蒋轩间接导致了冉泽之惨死在湖底的悲剧。
但蒋轩仍是他的兄弟。
如果当时他们就在席浩文伸手可及的地方呢？当时那个刹那的心绪无法重现，席浩文也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会伸手把他们从危险里拉出来。
以前席浩文曾听说过一个理论，人人心中都有一个价码，无论是再怎么廉洁的清官、再怎么守节的贞女烈妇，他们守住自己的道德，不过是因为诱惑他们失足的诱因不够大。人人都有都有一个道德崩溃的界线。或许是如此。席浩文知道自己不是圣人……他受过的良好品德教育正在快速地崩溃。
席浩文笑得满脸都是眼泪，他知道自己正在渐渐地扭曲，偏激地为冉泽之步入疯狂，‘就算你把蒲子豫害死了，泽之也、也……活不过来了。’但他克制不了。席浩文驾着车往前疾驶，仿佛他开的就是那辆面包车……
他踩的一直是油门。
车速越来越快……
“那又怎么样？”他仍在疯狂大笑。
女人的尖叫声，“席浩文！”叫的还是他的名字。
席浩文蓦地踩下了煞车，轮胎一直打滑斜出去，足足又闯出了二十公尺距离才停下。他从驾驶座转身望着手抱孩子站在不远处的席涵诗，冷汗顺着他眉毛滴下来。
“姐姐。”
席涵诗没有针对他的危险驾驶说什么，只是脸色苍白地抱着葛宝庆走过来。
“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姐夫的公司在这里。”席涵诗简短回答，“而你知道他在哪里。”
这是他的姐姐、他家里的女人，她怀里的孩子是他的亲外甥……他对他们有责任。
席浩文抿起了嘴，“我知道。”
席涵诗开了车门，带着孩子坐进去。
◇
只有蒋轩一个人面对葛书楷疯狂的眼神……蒲子豫始终拧着头，侧过了身子，把自己的脸孔对着蒋轩的肩膀，左手紧紧与他相握，哪里都不看，慢慢地稳定自己的呼吸。而葛书楷在蒋轩的视线下仍痴痴地望着蒲子豫，即使是背影。
席浩文转身离开的时候，葛书楷的眼珠甚至没有些微转动。
表面上，是蒋轩冷冷地跟葛书楷疯狂的眼神对视，实际上……刚才的事情发生的又急又混乱，他又被车擦撞，蒋轩其实还相当恍惚。他用力握了握拳头，让自己的神智清醒一些，想起蒲子豫擦伤的左脸，便低下头，用唇型询问蒲子豫，“走？”
蒲子豫点了点头，由着蒋轩用身形遮住他，护着他走向蒋轩的新车。
葛书楷一直没有反应，蒋轩低头跟蒲子豫说话时他也视若无睹……事实上，蒋轩觉得哪怕是他的脸上长出八个眼睛，葛书楷这个家伙大概也不会发现。但当蒋轩的身子遮住蒲子豫时，他突然像挨了一拳一样凄惨地低嚎起来，嗄声开口，“猫眼，你要跟这个人走了？”
蒲子豫缩了缩身子，不敢回答。
“前天你跟我说过的话，难道你都忘了？还记得吗？猫眼，你答应我的。”
前天？听了这句话，蒋轩的鸡皮疙瘩都爬了起来。前天他几乎二十四小时都跟蒲子豫在一起，待在家里看雨、亲热。即使晚间出了变故，他们夺门而出，到祅坛去找钟德晋求助……两人也始终待在一起。
前天蒲子豫几时跟葛书楷说过话了？
蒋轩一度想回头问清楚，蒲子豫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子豫，不问吗？”
“不问。”
这点蒋轩十分同意，跟这疯子没什么好说的。如果要说，先把他送进精神病院治疗过再说。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蒋轩扬起手臂往后一格，他被面包车撞伤的手肘重重地打中了葛书楷的肚子，以牙还牙……他的手肘并没有比柺杖锁好受。
葛书楷狼狈地滚跌在地上，凄厉地喊，“猫眼！”
蒲子豫拔腿就跑，很快地跑到蒋轩那辆银灰色新车旁。那辆车的车门早就被蒋轩用防盗器解开了自动锁。他躲进车里，迅速关上车门，警惕着紧盯前面的动静。当被蒋轩手肘打中，屈身滚在地上的葛书楷抬起头来喊他的时候，他又忍不住那种全身战栗的恐怖，缩起了身子不敢看。
“你喜欢做白日梦也随便你，但你记住。别让我看见你骚扰蒲子豫。”
葛书楷根本不理他，“猫眼，你答应过我的……”
这种事情，连素来有办法的蒋轩也觉得十分棘手。如果被骚扰的一方是个女性，他早就有八百个理由把葛书楷扭送警局……偏偏蒲子豫是男的。不但目前这种骚扰不犯法，就算葛书楷对蒲子豫做了什么不堪的事，也最多是个伤害事件……多半还是很轻的那种伤害罪。
车声靠近他们，是席浩文那辆三菱又绕了回来。
蒋轩朝自己的车退了一步，警惕地拦在席浩文、葛书楷跟蒲子豫之间。但那辆三菱的车主并没有下车，下车的是一个牵着孩子的女人。
“涵诗姐？”
席涵诗勉强对蒋轩点了点头，“我来接他。”
蒋轩也对席涵诗点了点头，带着以往的情分，“我们要走了。涵诗姐，你要是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得上忙的，打个电话给我。”
席涵诗转身望了坐在蒋轩车里的蒲子豫一眼，神色复杂，蒋轩也看不出她知道了些什么。
“泽之真是个好漂亮的男孩子。”
蒋轩一时无法回答。
席涵诗苦笑起来，抱着葛宝庆朝表情呆滞的葛书楷走过去。
“涵诗……”
她淡淡地开口，“葛书楷，小宝从早上哭到现在，一直吵着要找他爸爸。”
◇
开车的是蒲子豫。
是他自己伸手向蒋轩拿了车钥匙，坐上了驾驶座，没经过任何商量就发动了车子。等蒋轩挪动着伤腿坐好、扣上安全带，他就缓缓把车开出来。
没人开口问‘去哪’的问题。
到了青山街绿水巷，蒲子豫把车开进地下室的停车场，跟着蒋轩下了车，把钥匙递给蒋轩。
蒋轩没接。
“上来，你脸上的伤需要处理。”
蒲子豫迟疑地将车钥匙放进牛仔裤口袋，跟着蒋轩走向电梯，每过一秒、每走一步，他就在心里骂自己一句。直到蒋轩开了门，两人进了屋子，蒋轩按着墙艰难地换了拖鞋。
玄关上剩下一双拖鞋，冉泽之的。
那有什么关系？蒲子豫这么对自己说。反正只是暂时穿一下，这双拖鞋他穿了半个月……冉泽之又没有香港脚。
但他仍僵立在原地难以动弹。
蒋轩拐着他疼得要命的腿俯身拎起那双拖鞋，干净俐落地扔到旁边去，打开鞋柜找出一双还没有拆封的新拖鞋，用钥匙戳破封袋撕开来，把里面那双崭新的拖鞋拿出来放在蒲子豫面前。
“不、不用了……”
“不用什么？”蒋轩的语气很平静，“你先站着，我帮你换鞋。”
“你……”
蒋轩让蒲子豫站着，在他面前蹲跪下来，拍着他的腿示意他弯起膝弯，替他把鞋子脱了，又轻轻替他换上了那双柔软而全新的室内拖鞋。
末了，行动不便的蒋轩抬起头来，望着始终红着眼眶不发一语的蒲子豫。
“子豫，你踏进这房子的第一天，我也是这样帮你换拖鞋的。记得吗？”
“记得。”蒲子豫低声回答。蒋轩把那双冉泽之的拖鞋扔到旁边去……而不是扔进垃圾桶。但仍替他找了一双全新的拖鞋为他换上，动作跟第一天一样温柔，“我待在这房子的最后一天，你也一样待我这么好。”
蒋轩微微地往前靠，像是想抱他的样子。蒲子豫没有考虑太久，往后退了一点点。
他后退的幅度不会超过五公分。
但这五公分比五万公里更难跨越。蒋轩抬起头看着他，口唇微微阖动，但没有说出他们都害怕却也都期待着的那句话，只是握住了蒲子豫缓缓伸下来给他的那只柔软有力的手，站起身来。
“来吧。”
蒋轩开了两小瓶生理食盐水小心地为蒲子豫冲洗脸上的伤口，用棉棒将沾在他伤口上的尘沙轻轻去掉，让蒲子豫用毛巾按在下巴处，吸去了顺着脸流下来的食盐水。
“半张脸都湿了……好像你流了很多眼泪。”蒋轩这么说。
他小心地把白药水涂在蒲子豫脸上，没被冲洗的半张脸也湿了。
“只是有点痛。”
蒋轩任由他掩饰，不忍心说破。
“耽搁得太久，”蒋轩一面上药，一面仔细观察着。蒲子豫脸上的擦伤很浅，但伤口边缘有明显的发红，“……要是伤口发炎，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
“如果留了疤痕，应该也是很浅的那种，外人看不出来的。只有你会看出来……”蒲子豫用那张湿了的脸看着他，“这样，我就跟冉泽之长得不一样了。”
◇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4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