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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九章 温氏贵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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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砚九从御花园回宫的时候,小梅已不在她住所。问了其他人,方知她走后不久,小梅也离开了。砚九猜测她估计是回浣衣阁去了,便没担心。
今日被召见,一是前阵子皇上为处理太妃一事繁忙,抽不出时间;二则砚九并未愈,太后娘娘都没有召见她,皇上更没有轻易召见她。
而今日召见,之所以太后在场,也是碍于身份。若是天熙皇上与砚九一个小小宫女单独谈话,估计不明事理的人会以为是在私会,胡乱揣测。
其实并未甚么大事,就是天熙皇帝见见他母后的救命恩人之外,还要表示一下诚意。至于这个诚意,皇帝也不俗,透露着让她自己选择,总之是不会亏待她的。然后,砚九就想到了沧灵,忽然就冒出了出宫的想法。后来,太后娘娘身子骨受不住热气,便先行离开了。
然,在砚九回宫之前,天熙皇帝询问了她的想法。在砚九还未开口前,皇帝便意味不明的说:“不急于一时,你且好好想想。若是待在后宫,朕许你一生富贵荣华也未可知。”
在砚九惊愕之下,皇上带着大部队离开了。
回想刚才皇上离去之前的那抹笑意,砚九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过,有了小梅这件事,更是激起了她的欲/望,这个欲/望随着几天过去之后,贵人的召见以及紧接着发生的事情,更加强烈。
早晨下了场雨,然后出了太阳。砚九正在等着内务府的消息时,又有一个宫女过来,她自称是容青,请她去趟承影宫。
她虽不熟承影宫,但是她知道那里住的贵人是谁。容青是清贵人温氏的贴身宫女,此番前来请她过去,也算是极看中砚九的了。只不过,她跟清贵人并无往来,今日怎会忽然召见她?莫不是也是因为太后娘娘......
她撇去那些胡思乱想,忙去换了衣裳,才跟着容青前去承影宫。
显然承影宫的已经是通了气的,砚九一到,便被容青领着进入偏殿。殿内,清贵人正在喂坐在绣墩上的二公主吃糕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晕。
砚九看着两岁大的二公主容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奴婢参见清贵人,参见公主殿下。”
清贵人温氏抬头看她,不知为何眼底含着温暖的笑意,不似以往的疏远,她说道:“不必拘礼,快赐座。”容青闻言,立刻搬来凳子给她。然后正在一旁伺候的容紫忙将一碟糕点放在她面前,只听清贵人说:“这些糕点是御膳房特意做的,你尝尝,怡儿可爱吃了。”
两岁大的娃儿听到母妃说她,她便抬起头,看了眼那碟五颜六色的糕点,对着砚九软绵绵的说:“姐姐,糕糕好次,怡儿喜欢。”
许是二公主给她的一股奇异的感觉,她说不上来,但是她忽然便不紧张了。她向公主致谢之后,便捡了一块绿色水晶壮的糕点,慢慢的品尝起来。这糕点是绿豆味的,现下即将进去酷暑,绿豆可以祛暑,做成果冻样儿,连喜爱甜食的砚九都喜爱,别说是小孩子了。
在这儿坐了会,清贵人用帕子给二公主擦干净嘴,正要说正事时,忽然容青说:“娘娘,魏姑姑着皇上旨意,请娘娘去趟永福宫......”她为难的看了眼砚九,踌躇片刻:“另,也请砚九一块儿过去。”
清贵人颔首,将二公主交给嬷嬷,带着一丝清冷,携砚九一块儿去了。
永福宫内,不仅皇上与太后娘娘在此,居然连清心寡欲的庄妃娘娘,顺妃娘娘以及昌妃娘娘皆在永福宫。砚九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见清贵人恍若未觉这殿内诡异的气氛,礼数到位的一一行礼。
到礼数尽罢,给两人赐座之后,坐在下首的昌妃娘娘终于忍不住了。她示意让贴身宫女冬雪将一个物什呈上来。砚九垂着头,看的不真切,倒是瞧见了一条流苏穗子。而清贵人脸上风波未起,端庄的坐着。
“清妹妹,想必这块玉佩妹妹不陌生罢?”
清贵人见对方唤她,故而微微抬头瞧了一眼,便温和道:“自然认得。”
昌妃冷哼一声,得到皇上准许,便将玉佩呈给砚九。“砚九,本宫想着,恐怕你也是不陌生的,不若你也瞧瞧。”
砚九说了声是,便见冬雪将玉佩捧了过来。期初砚九并未觉得这玉佩有多熟悉,但当她细心察看,伸手返过另一面时,她震惊了。玉佩的另一面上居然刻着一个“七”字!这玉佩她自然不陌生,因为她也有一块除了数字不一样外材质一模一样的玉佩!砚九惊愕的抬头,巡视了殿内诸位的神色,皇上与太后严肃的坐在上首,庄妃仿佛没有瞧见这一切,静静的动着手上的佛珠,顺妃娘娘与昌妃一样,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最后,她的目光定在清贵人脸上。照昌妃的意思,这玉佩莫不是清贵人?忽然间,她像是被人打开了六窍一样,难怪她会觉得二公主看着亲切,因为公主的样貌酷似与祖父相像的她的爹爹!所以......清贵人是......
她对她的七姐姐还是有点儿印象的。七姐姐是相爷的嫡长子的嫡幼女,只大她两岁。据说大伯母生下七姐姐的时候,因为难产,所以七姐姐自幼身子便差。直到那年相府出事,原先七姐姐应该同她一样,进宫当宫奴的,但大伯母护着七姐姐,最后朝廷中人因着七姐姐身子虚弱,纷纷上奏,最后,七姐姐并没有同她一起进宫,而是在宫外与大伯母一起过着官奴的生活。但是,十年前,也便是七姐姐十二岁那年,便因病去世。如今这位清贵人温氏,乃是当朝弘文学士温大人的千金,怎么可能......
“皇上,母后。不怪臣妾觉得砚九姑娘与清妹妹长得如此相似,原来这里头竟有这一份关联在。”顺妃娘娘顺势讽刺了一番。
砚九她随着年岁增长,长得越发像她娘亲,若清贵人真的是她七姐姐,那说两人相似却有些牵强。不过,经顺妃这么一说,两人眉宇之间确实有些相似之处,但是,却不能作为理由。
昌妃接着道:“清妹妹,不需解释一下吗?”
清贵人依旧端着那副神色,瞧也没瞧砚九,解释道:“妹妹正想着为何给怡儿的玉佩不见了,原是让姐姐拾了去。这玉佩原是以为姑娘交给妹妹的,妹妹实在不知姐姐所言何意。”
昌妃哼了一声,对着砚九开炮:“砚九,你告诉本宫,这玉佩可是你们伊家之物。”
“是。”虽然不清楚昌妃为何要提起此事,但是砚九仍旧老实回答。
“清妹妹,姐姐可不明白了。为何伊家七姑娘的东西会在你手里。莫不是,你便是那位.......”
事情到了这里,砚九明白了。若是证实清贵人便是他的七姐姐,那么清贵人难逃一劫。首先他们皆是逆臣之女,竟诈死成了后妃,;其二,清贵人还假扮当朝温大人的千金入宫,当了多年的后妃。不论哪条,都乃是欺君之罪啊!
许是清贵人察觉到了殿内的气氛,难得露出了惊讶之色:“昌姐姐可莫乱揣测。这玉佩确是淇姐姐交给妹妹的......皇上,母后,各位姐姐,实不相瞒。当年张氏正是臣妾娘家府里的奴婢。因着臣妾瞧见了淇姐姐孱弱的姿态,便帮她请了大夫。谁知淇姐姐母女当臣妾成了大恩人。而后母亲怜悯淇姐姐小小年纪,便召进府里给臣妾当伴读。只可惜,淇姐姐从娘胎里带来的病熬不过几年,便离开了......随后,张氏痛失爱女,不久也抑郁而终。”
在清贵人叙述的时候,并未瞧见她脸上有奇怪的神色。
“至于这玉佩,是张氏交与臣妾的。淇姐姐生前一直想见见诸位姐妹,张氏为了淇姐姐的心愿,便将这玉佩交给臣妾,待日后能够与砚九姑娘相认。臣妾进宫之后,多年暗寻砚九,终于在前不久找到了。可惜,臣妾怕皇上母后生疑,一直不敢妄动。”
清贵人这话说的确实有理,但是昌妃还是不信:“妹妹可说的一手好故事,姐姐可查到当初七姑娘确实是在温府服刑,可事情过了这么多年,谁又知晓是不是妹妹李代桃僵,换了身份进宫......或者带着某些目的......”
昌妃的话让殿内的气氛凝聚到了极点。
在这沉闷严峻的情形,忽然听到顺妃娘娘说:“砚九,你与七姑娘是本家,你且说说,七姑娘有些甚么特征,咱们也好分辨分辨。”
砚九忙跪在地上,她不能确定清贵人是不是她的姐姐,但是若是的话,清贵人难逃一死。她内心揪着,她不能让她姐姐出事。她结结巴巴说道:“奴,奴婢,与七姐姐不熟,恐......”
“胡说,你分明是想维护清贵人!”昌妃娘娘大声说道。
殿内,又陷入一阵沉默,皇上与太后一直观着局势,并未表态。谁都不知这两位到底如何作想。
忽然,有一人开口,众人惊讶的看着原本置身事外的庄妃娘娘。“皇上,母后。臣妾娘家与温大人家倒是有些交情。臣妾未伺候皇上之前,曾听闻温大人的千金在一次去慈安寺礼佛的途中。因马匹失控,温姑娘便从马车上摔了出去,被石头伤了膝盖,留下疤痕。这事在当年闹得轰烈,无人不知的。皇上大可派人检查一下清妹妹的身子,是否熟识即可。”
听完庄妃娘娘的话,砚九也忽然开口:“恕奴婢斗胆。奴婢的七姐姐自幼体弱多病。大伯母与大伯父那是含在手心里养着,这事盛京中人也皆知的事实。大伯母担心七姐姐的身子从未让七姐姐离开过闺阁半步,自是身子上干干净净的。”
听到这里,皇上才终于有了反应。他示意魏嬷嬷去检查——魏嬷嬷是皇上身边的人,自是最公正的。
清贵人被魏嬷嬷带去偏殿。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平静的出来了,看不出有何端倪。
魏嬷嬷回答:“启禀皇上,确如庄妃娘娘所言,清贵人左膝盖处有一道疤痕。奴婢特意请了医女过来证实,确实是被石头所伤,并未造假。而且除了那道伤疤,还有一些小疤痕,不过清贵人保养的好,若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魏嬷嬷的检查与庄妃的话,最后证实了清贵人是对的。太后娘娘得到真相之后,捂着头,说:“罢了罢了,你们便安生些吧。昌妃和顺妃好好学学庄妃,有这个时间嚼舌根不如静下心来礼佛。”太后的一席话,当做给了闹事的两位妃嫔一个惩戒,变相的给她们禁足,而皇上并没有意见。
然后,太后又道:“清贵人受委屈了,好生下去歇息吧。估摸着怡儿找不着你要哭闹了。”
“是。”清贵人脸上还是平静清淡。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砚九丫头留下来,哀家有些话要说。”
砚九被留了下来,诸位妃嫔不讶异。待诸位妃嫔都走了之后,大殿内只剩下她,太后娘娘,还有皇上。
不知为何,方才一事她刚松了心,现在又提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