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斯流年》墨菊茶

5、【Scene5.蒙在鼓里】

　　一个星期后，晚上八点，洗过澡后，宋瓷回到房间，算是准时地登陆了扣扣。
　　没想到却看见妈妈的头像处于灰暗状态。
　　宋妈妈平日里一般都在七点半左右便会登录扣扣，偶尔出去吃个饭便会在九点多才登录。宋瓷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心中暗暗涌起浮躁。
　　“或许是只顾着看电视剧呢。”她笑笑，自言自语了一句。
　　于是她丢下开着的笔记本，走出去客厅喝水后，去小希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研究了一下两人都有在修读的科目的大作业。直到一个多小时过后，她才回到了房间。
　　妈妈的头像总算是亮了，只是头像旁边却多了一个小小的橙色边框手机图案，用以显示对方是用手机登陆的。
　　宋瓷有些疑惑，宋妈妈向来嫌弃手机打字麻烦，今晚怎么居然用起手机来登录扣扣了？
　　想了想，她赶忙做到书桌前，开始“嗒嗒”地敲击起笔记本的键盘来——

　　宋朝瓷器：今晚怎么用手机登录扣扣了啊= =b 你不是不会用手机上扣扣的吗OTZ
　　水中月：手机流量剩太多了，每个月都用不完，好浪费啊。所以今天就用手机登录了。
　　宋朝瓷器：= =+

　　其实自从宋瓷出国以来，基本上除了视频之外，宋瓷与妈妈与在扣扣上经常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然后各自看各自的电视剧。
　　最近宋瓷在Morning的推荐下迷上了由朴有天和韩智敏主演的韩版穿越大剧《屋塔房王世子》，与宋妈妈聊了两句之后，便专注于电视剧之上了。
　　“宋瓷啊，你现在才看到这里啊？”拿了一个削好皮的苹果正在啃的Morning走进宋瓷房里，瞄了一眼宋瓷的笔记本，随口说了一句。
　　“哦，之前都在写essay（论文），好久没看更新的那几集了，”宋瓷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女主角是不是有些笨啊？她姐做了那么多坏事她怎么一直都没发现的？”
　　“诶，这就是韩剧嘛，你要真计较那些女主角的个性，那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纠结不完的，”Morning笑了笑，“通常这种坏女人不是要到很后面才会被揭穿吗？”
　　比起对日剧韩剧基本无感的布丁和小希，宋瓷和Morning在这个方面还是比较有话聊的。
　　宋瓷闻言，这才转过头，看向Morning，笑道：“你还真有研究。”
　　“那是，也不想想我是个多年韩剧迷了。”
　　“还是秘奇有天的超级铁杆粉丝是吧？”宋瓷挤挤眼，调侃道，惹来Morning温柔得无甚威慑力的一瞪。
　　“诶，不说这个，”Morning啃了两口苹果后，坐在床沿，随口说道，“你看不看韩综啊？我觉得你好像只看国内综艺。”
　　“其实只要搞笑的话，国内国外综艺我都看，韩综的话，我通常看的是Strong heart，还有跑男，”宋瓷顿了顿，道，“你有好介绍？”
　　“也不是啦，我之前不是跟你提过《我结》这档节目么？”
　　宋瓷点点头：“哦，就是两个明星假结婚的那个？”想起之前Morning在家里老是念着那几对夫妇的名字，宋瓷就觉得自己想不知道都挺难的。
　　结果惹来了Morning不甚满意的一瞥：“假结婚好难听，是假想结婚啦。”
　　“不就差一个字。所以，你想说啥？”
　　“就《我结》第二季的三对夫妇都好有爱，亚当、红薯还有□□，虽然是综艺，但是看着看着就觉得他们真的超像真的在谈恋爱的。反正我也形容不了了，你有兴趣的话就看看吧，我推荐你看这个节目。”
　　“嗯，好，等我写完这次的assignment，我就去看看吧。”
　　碰巧这时，宋妈妈的头像又在扣扣上闪了起来。
　　“我妈喊我了，我先跟她说几句。”宋瓷坐在书桌前回过头，看了仍然坐在床边的Morning一眼。
　　Mornin□□点头，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就离开了宋瓷的房间，回自己的房间继续看韩剧去了。
　　打开对话框，上面只有宋妈妈一句话，“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睡了，明天再跟你说吧”。
　　宋瓷没有多想，就回了一句“嗯”还有一个表示“再见”的扣扣表情。
　　宋妈妈的头像很快又回到了最初的灰色离线状态。
　　宋瓷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钟显示，发现才是十点刚过——她知道自己爸爸中风的缘故，很大原因是由于他其实患有糖尿病却一直不自知才引起的。所以现在每晚十点一到，妈妈都要帮爸爸打一支胰岛素针，用以降血糖。
　　平日里，宋妈妈打完针后，一般还会继续上网上到大概十点半左右才去睡觉。今天睡得这么早，宋瓷的确有些担心，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样，只好安慰自己说“也许真的只是妈妈太累了”。
　　不是没有累的理由的。
　　宋妈妈日间要上班，晚上睡觉因为宋爸爸因中风后遗症导致的夜尿原因，一个晚上要起来好几次，以致休息得不大好。如此日复一日地循环，除非是钢铁打造的铁人，否则怎么可能不感到劳累？
　　所以宋瓷总是心疼妈妈，却又碍着别扭的性子说不出口，况且如今还隔了大洋的遥远距离，更是有口难言。

　　宋瓷不曾想到，接下来的几天，宋妈妈都是早早地就下了线。她总说很累，要早点儿睡觉，所以就不多聊了，每天晚上都急匆匆地就下线了。
　　便是再迟钝的人，这么几天下来，总也觉出了不对劲。
　　更何况，宋瓷本就是心思细腻的人。
　　好不容易熬到了最自由的周末，宋瓷终于没忍住，用剩余话费不多的手机拨了一个国际长途，一通电话打了回家。
　　“嘟——嘟——嘟——嘟——”
　　电流声间断响起，宋瓷一时急躁，听得有些心烦了，正想挂断的那一瞬间，电话被接起了——
　　“喂，谁啊？”
　　接电话的是说着一口纯正家乡话的宋瓷外婆——
　　之前一家三口一直住在宋妈妈公司派给的四楼公寓里，只是宋爸爸病了之后，行动不方便，所以宋妈妈就搬去了位于大学校园内的一楼母家与宋瓷外婆一起住了。而之前那间公寓便被租了出去，也当是多一份收入。至于宋瓷的外公、爷爷、奶奶，都已经过世了，因而除了外婆家，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搬去了。
　　“婆婆，是我，阿瓷。”
　　“阿瓷？”宋婆婆显然有些惊讶，声音里还有了些慌张，道，“你……你找你妈？”
　　“嗯，”宋瓷顿了顿，“最近几天她在网上都没怎么说话，我就打电话回来问问她怎么样了。阿婆，你身体也还好吧？”
　　“好，好得很。”知道远在他乡的孙女记挂着自己的宋婆婆中气十足地笑了一声。
　　“哦，那就好。”
　　“对了，你妈她……还没回家呢。”
　　宋瓷一愣神，脱口问道：“今天是星期六，她不用上班啊？”一转念，心中一凉，不安感随即蔓延开来。
　　婆孙二人的对话霎时被大片空白填满。
　　过了半分，只听得宋婆婆叹了一口气，道：“唉，你既然打了电话回来，我也不好不说了。”
　　“诶？”
　　宋婆婆的声音带了一分颤抖——
　　“你妈妈她，今天出院，刚刚才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