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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望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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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踏得飞快,激起滚滚烟尘,也吓得大道上的路人纷纷避让,唯恐躲避不及,被疾马撞飞出去。
“莽马粗人!”
众人低声喝骂道。
这是子默与二人分别的第二日,从昨日到现在一宿没合眼,趁着夜色道上没人,他握紧缰绳卯足马力,一路南下往归州赶去。
随着日头逐渐上移当空,道上的人也渐多了起来,再加上一夜疾驰,马儿早已累得直喘气,子默只得放慢马速,在附近的吃食摊上要了碗热茶,又包了些麦饼,便再次启程,直奔归州。
如此本是要半个月的路程,硬是缩短了十天,日夜兼程之下,终于在五月初五的清晨,赶到了望水镇。
时隔一月,望水镇依旧静谧安逸,此日正值端午,家家户户门前挂着葵花、蒲叶,几户门前钉着艾人、香囊,以求辟邪祛毒。艾叶雄黄的气味自香囊间飘出,街道上弥漫着节日的气息,刺得子默牵着的那匹马,狠狠打了个响鼻。
子默忙拢了拢缰绳,伸手安抚着骏马,他在西街口站了片刻,有些不耐烦地四处张望。当初只记得她会在这日来坐诊,可此地都是民居,该去哪找医馆呢?
他不安地皱皱眉,静默了会还是决定边走边瞧。
“你看那头骡子,长得真俊。”
“笨!那是马!上回我跟阿爹进城,城里的富贵人家都是骑这样的大马呢。”
“这就是马啊,真漂亮。”
几个玩闹的孩童偷偷跟着子默身后,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着悄悄话,有两个胆大的轻手轻脚地摸过来,偷摸下马儿,听到马儿不耐地打个响鼻,便嬉笑着地逃开去。
子默抬眼看了他们一眼,却并未呵斥,他拉不下脸来和孩子们较真,便任由他们打闹。只是随着子默由西街口走至西街尾,那群孩子也过了新鲜劲,纷纷转战他场,却唯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哥子,绞着手指,仍不舍地跟着。
子默无法,他转首看了眼孩子,用眼神示意他莫要再跟着了,哪知小哥子会错了意,反倒大着胆子挪上来,细声问道:“大郎是从外乡来的吗?”
“嗯”,子默点点头。
见子默搭话了,那孩子似乎很开心,嗓音也放开了些。
“大郎一直张望,是在找什么?”
他这才停下来看向身侧的孩子,眼瞳清澈无暇,透着孩子特有的纯真和善意,也正扑闪着打量他。
他移开目光,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盯着马背上的绒毛细瞧,轻声说道:“医馆。”
“医馆”,小哥子重复道。
“嗯”,他倏地面色绯红,只觉得心跳陡然之间加快了些许,“苏……苏小娘子”。
“你是不是找苏姐姐”,就像是听到了什么重磅消息,小哥子跟着提高了音量,双眼仍一眨不眨地盯着子默看,眼底里晶闪闪地发着光,“苏姐姐在紫福堂坐诊呢!我带你去”,他说完便兴奋地跑到前面带路。
欢喜什么?
子默觉得好笑,他摇了摇头,牵着马儿加快步伐跟上去。
“你跟苏姐姐是相熟的吗?”
小哥子在前面忽问道。
“嗯。”
他们是相熟的吗?至少不再是萍水相逢吧,分别一月之久,她还曾记得他?
“大郎,到了到了!这便是紫福堂!”
小哥子一脸雀跃地指着东南首的不远处,青石板铺就的大道延伸至望水河边,隐隐可见码头络绎的车马和行船渐远的桅杆,在目力所及处,有间药铺正静静地立在那片车马喧嚣里。
他忽的站住脚步。
那间铺子门口围坐着几个闲聊的老汉,其中一个肚脐眼上敷着艾灸,在艾绒升起的烟雾缭绕里,隐约可见一小片鹅黄色的裙角。
她会记得他吗?
他站在离药铺只有百来步的距离外,明明是第一次踏足此地,竟蓦然生出近乡情怯的不安感。
这不安感来得莫名其妙,他深吸口气稳了稳心绪,将心底的这份羞怯压了下去,却见前头的小哥子率先飞奔进药铺,嘴上还大声嚷嚷道:“苏姐姐!苏姐姐!你的情郎来找你啦!”
子默跟在后头险些一个趔趄,那份刚压下去的羞怯,像股火苗遇着了热油,噌地窜起来,把两颊烧了个通红。
这是哪跟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