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演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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嘣！
一道寒光闪过，恰好撞上即将触身的暗器，随即两力相抵而跌落下来，所发出的金鸣声引得子默回首望去。
那是一面莲纹雕饰的黄铜镜，正在地上打着转儿，旁边另有一枚方孔圆钱，若细看去，还能辨出“乾元重宝”四个大字。
有人相救！
子默这才意识到，寅三和四娘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他看着东南上方翩然而来的两道身影，心中不觉微微触动。只是此刻并非感慨之时，刚一踏上房顶，那名高深莫测的男子也便欺身上来。
“哼！还有帮手？这份眼力、腕力倒是不错，可惜！”
男子冷笑一声，话音刚落二人也飞身而至，与戒备着的子默隐隐成三角防卫之势。
“却非寅三，见过孙先生。”
寅弁鹤双手作揖，向男子深深一拜。
“却非？原来是却非宫的人。”
“我等也是受人之命，实非有意为之。”
说话间，寅弁鹤将怀中物事双手奉上。
孙正言眼神闪烁不定，他双手接过寅弁鹤手中的白玉腰牌，翻过一看，心中暗自长叹一声。
“孙先生，有些事还是莫要沾染为妙，毕竟”，寅弁鹤兀自轻笑道，“毕竟演武堂偌大门派，可有弟子三千众啊”。
气焰嚣张。
连子默都感受到了那份明目张胆的威胁，更何况是眼前早已阴晴变换无数的孙正言。
“好！好！好！”
孙正言连叹三声，气息中暗含内力，震得面前三人气血翻涌。
“谢过孙先生高抬。”
接过暗含内劲的白玉腰牌，寅弁鹤强压住奇经八脉中乱窜的内力，眼中精光闪没，随即向子默打个眼色，看来是危机化解大可安心离去，他又向孙正言深深作揖，这才领着二人出了这片眈眈虎视之地。
“掌记师伯，为何纵容妖贼？”
一持剑青年仍是意气难平，连语气也稍带不满。
“天意作为，强求不得。”
只是……愧对了德顺兄啊，孙正言仰天长叹一声。
“都撤了吧，今日之事休要与外人提及。”
定州城的东门外，有两条通向城外的路，一条较为窄小，乃是通往城外保安山的必经之路。走这条路的多数是为了游玩赏景，走上三里有片小红叶林，若是秋日里来，必是满眼火红，着实引人眼球。再走上三里有一片宝镜湖，湖面平滑如镜，湖水湛蓝清透，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枚细心打磨过的宝石，更为定州一景。
另一条较宽的则是官道，道路路面平实，每任州官都为其集资修葺过，官道两侧栎树成荫，枝叶摇摆撒下大片阴凉，为过往旅人化解烈日当头的苦恼。
不过现在正值初夏，日头倒并不毒辣，熏风穿过树叶缝隙沙沙作响，枝头嫩叶油绿，鸟雀在繁叶间上下跳窜，发出啾啾鸟鸣。现下正是结伴踏青的好时节，然而本该是车马不绝旅人不息的大道上，此时却寥寥数几，大概是被城内集结的兵马吓住了吧。
就在这空荡荡的官道上，却走来三位奇怪的路人，奇怪的倒不是人，而是谁也不曾想过这样的三类人会结伴而行。一位是长相颇为俊俏的药店伙计，肩上背着药篓像是刚从山上采药回来，另一位是持剑女侠，眉眼清秋有仙子之姿，可满面寒霜让人不敢亵渎分毫，再一位却是个孱弱书生，面上笑得温润如玉教人心生好感。
伙计、女侠和书生，这三个迥然不同的奇怪组合此时聊得正欢，只听到那书生娓娓而谈道：“我把马匹牵到不远处的茶亭上，不过默郎，你做事也忒过急冲，还好今日碰到的是铜钱子，若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那便棘手了。”
“铜钱子？他本欲夺我性命，为何被你三言两语，竟愿放我们离去？”
子默眉心微皱，还未搞清状况。
“只因他是铜钱子。”
寅弁鹤嗤笑一声，继续道：“那孙正言乃是演武堂的掌记，为人好财，又掌管着堂内财计。虽是掌记先生，可一身内力却浑厚异人，尤其是一手暗器，发发夺人性命，又惯常使用铜钱，所以江湖上便送他一别号‘铜钱子’。”
他略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们也都知道演武堂吧？当年行军司马李从郎被迫南下，便在汝州青云山上以山险为据，创立演武堂。那李从郎本是七太保李嗣恩的二郎，虽说后唐早已覆亡，可跟随李从郎南下的可都是七太保的旧部，个个都是振武军内的精锐。演武堂凭山之险、兵之壮，一时也是名声大噪，令人不敢小觑，几代堂主经历下来，倒也能在江湖中夺得一席之地。不过这演武堂怕是迟早要被……”
“要被什么？”
寅弁鹤说到此处却是突然闭口不言，低头沉思着什么，脚下步子跟着慢了下来，子默走在身旁忍不住询问道。
“也没什么，那孙正言虽号称‘铜钱子’，但终究是个粗名，所以我称他为‘孙先生’，再是不悦，面子上总会卖上三分。”
“我问的是你到底如何说动他？”
子默皱眉道，他为数不多的耐心在寅三滔滔不绝的嘴皮子里快被消磨殆尽了。
“啧，急什么”，寅弁鹤摇摇头将纸扇收起，从怀中摸出一块腰牌来，“认得这个吧”。
子默目光一凝，终于看清白玉腰牌上的赫赫“趙”字。
寅弁鹤似乎很满意二人的表情，将腰牌收起后，继续解释道：“这桩事务的买主，不是别人，正是官家，不然还有谁有这个胆，要杀红极一时的二品大将？所以要报仇，买主惹不得，可办事的也杀不得。那铜钱子是重利之人，为了一个好友，赔上演武堂的一干人等，无论如何都得三思而后行。”
“杀了我们，既报不了仇，反惹上一身骚。”
卯沐萱最后做了评价。
子默也沉下心来思索了番，隐隐要抓住什么，从刚入定州城，阻止他动手，到突然被“邀”入韩府，又不费丝毫地除掉强于自己的韩令坤。接着就是在被围困之时兵力骤减，而城外早已兵马集结，直指韩府。
“你叫四娘搬来救兵，又下了毒使得韩令坤内力大减，才能不费力气地除掉他，不过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何时下的毒？”
“其实当初刚来的那两日，我扮作云游大夫找上韩府，扬言知会那韩令坤，我是专程来治他的痢疾。这韩令坤自然以为我是闹事的疯子，将我轰赶出去，而他们能找上我，也是因为那时留下的住址。”
“你便是在那时下的毒？”
“自然不是。”
子默被他的嗤笑声恼得握紧双拳，他深吸口气压制住揍他的冲动，耐着性子等他继续说下去。
“那日生辰宴上鱼龙混杂，才是真正下毒的时机，不过我这味药吃下去最多也就多拉几天肚子，还需用沉水香做药引，方能显出它的威力。”
“难怪那日你总是一等再等。”
子默喃喃自语道，他想起那日与韩令坤对决时，确实隐隐闻到一股奇香，原来自他们踏入定州城的那一刻起，寅三郎便已经在设局了。
“杀韩令坤其实并不难，难就难在如何在四方兵马集结的情况下全身而退，哪怕我们轻功再高，也挡不住那八方箭雨万箭齐发。”
“原来如此”，卯沐萱终于意识到那句“生死尽付她手”的重要，她看向寅弁鹤，“所以你才要我找上陈都统，想要以兵吃兵”。
“聪明！因为官家要除的不只是韩使相，更是韩家余党，更是以韩姓马首是瞻的成德军！”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演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