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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章十九 修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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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代我…”小李哭丧着脸想了想,为了保命,把人卖了,“是县令大人要我做的,都是县令大人要我做的!!他原来就想把那片宅子低价收了,可是人家住得好好的,哪会愿意卖?这、这次趁着你出事,他就想了闹鬼这么个点子,凶宅价低…”
甘华得了这答案,很是满意,可面上还是凶神恶煞的。
小李一看,心都凉了,哭了出来,“衙役中也不是只有我帮他做这事…好几个都参与了,怎么就偏偏我倒霉…”
说罢,简直是在嚎啕大哭了。
甘华看这情况,若是再欺负下去恐怕就得疯了,于是抬手在小李后脖颈拍了一掌,将他弄晕过去。
梁上二人适时跃下。
蓝小猫躺在花锦城怀里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边儿笑还边儿说:“乐死我了,真没想到甘华那么有当恶棍的潜质!”
方南秋和花锦城也觉得有趣,只是没有猫儿笑得那么夸张。
至此怪声的事,算是明了了。
之后,甘华他们告别一猫一人先回了家去,而蓝臻和花锦城则按照约定的去见廉谦。
还是昨夜看尸体的那个石洞下。
猫儿仔细地给廉谦解释他现在要做的事,“因为尸体太碎,缝起来不太现实,所以我们只有靠粘。”
“粘?!”廉谦觉得这事太匪夷所思了,“粘起来的身体你确定能用?泡下水去不会又碎了吧?”
蓝臻听到那个泡下水去又碎了的情景,一脸鄙视地看着他,“你怎么想这么恶心的事啊?我说能粘就能粘!”
廉谦张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好半天,又说不出来,只好闭嘴。
猫儿见他这样,应该算是没意见了,就示意花锦城拿药膏给他。
廉谦接过,打开装药膏的白瓷瓶,刚想取出一些来看看,就被小猫叫住,停了手。
“你好歹也是个仵作!我刚刚说用这个药膏能将尸体碎片粘到一块儿,你就应该知道这玩意儿也能把你的指头粘在一块儿!而且它不光能让他们粘在一块儿,还能让他们长成一体,你怎么敢就这样伸手进去抹呢?”蓝小猫有点怒了,背上的毛都呲了起来。
花锦城见状赶紧抱住顺了顺,小声提醒他要好好说话。
未想,廉谦却抱歉的笑了笑,低着头,声音闷闷道:“是我疏忽了,师父说得挺好。”
蓝臻听了这话,一下子通体舒畅了,亲自叼起一片挑药膏的木片递给他,老气横秋地说:“我并不是想要强调自己是师父,你是徒弟,毕竟你都没有拜过师,而我也不需要。我只是想你记得,我这里很多东西都是极其危险的,就像这个药膏,它可以让两片肉快速得生长在一起,而且洗不掉,要想分开,只有用刀子去割。你会落到一千年后,我会变成猫,这些都是因为我们曾经太不谨慎的缘故,所以我希望你和我一样记得,今后对待这些东西,千万莫要掉以轻心!”
廉谦被小猫一席话说得脸都红了,谁曾想到自己有天会被一只猫来说教,偏偏他说得都还很有道理。
于是为了掩藏尴尬,廉谦重新打开手中的药膏盒子,用木片挑出一些,观察起来。
蓝臻制得这种药膏是碧绿色的,半透明,没有任何气味,稍微比一般的浆糊要稀一些。
“这药膏是用什么药材制成的?”廉谦小心地凑近一些那木片上挑着的膏体闻了闻,眯起眼睛盯着那团碧绿,一副很是感兴趣的模样。
蓝臻也正瞧着那药膏,听见这问题,和站在一旁的花锦城对视了一眼,方才答道:“药里主要是反魂树叶的汁。”
“反魂树?”廉谦顿时兴趣更大了,“那不是上古神树吗?我一直以为书里记载得都是假的,没想到…”
“那些都是真的。”蓝臻接了他的话尾,肯定了句,说罢顿了顿,瞅着甘华的尸体碎片半晌儿,又接到:“你先用点粘了试试,原来我从没将这药膏用来补过尸,所以也不知是不是真能成。”
廉谦点点头,用类似筷子,但比筷子要粗长一些的两根细圆木棍捻起一块儿甘华脸部的肉,涂上药膏,粘合到骨架上。
由于人死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尸体保存得再怎么好,再怎么小心,还是起了尸斑。可神奇的是,用药膏将肉和骨头粘连在一起后,尸斑渐渐地开始淡了。
“看来这是成了?”廉谦瞧着被自己粘上去的尸体碎片发生了变化,觉得很是奇妙。
“再粘一片试试。”这尸体发生的变化,并没有让蓝臻有太大反应,猫儿理理胡须,吩咐:“记住千万别弄错了地方。”
于是,廉谦又粘了一块儿。他原来在现代是做法医的,学校里学了八年,做工作又做了将近七年,总共十五年的时间,将人身体各部位各块儿肌肉内脏准确归位,对他而言不算什么难事。
“我怎么觉着这肉在动?”廉谦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它们会自己生长?”
猫儿并没有马上给他解释,而是在心中默默计数,有一会儿了,方才慢悠悠开口:“它们最终将粘合在一起,一个伤口或者缝隙都不会留下。”
廉谦惊讶得长大了嘴巴,偏头再看那两片肉,之间的缝隙的确已经开始有些淡了,“刚才用药前你不是说你没用过这药吗?怎么会知道用后的模样?”
蓝臻毛茸茸的小眉头皱起来,嘴巴砸砸,有些不满:“我说是没用它来补过尸,而不是没用过!”
猫儿这话点了廉谦一下,倒叫他好奇起来:“那从前这药膏是用来做什么的?”
蓝臻对这问题有些躲闪,低头盯着自己的爪子发呆,尾巴不老实地摇了摇。
花锦城见猫儿这样,将他抱起来顺顺毛,接过话头解释:“我朝有一种刑罚叫做粘刑,不知你可有听说过?”
廉谦点头,可点到一半的时候,身体僵住了,拿着装有药膏瓶子的手重得快要抬不住,“粘刑…用得就是这种药膏?”
“是。”猫儿趴在男人怀里,声音低低应到。
花锦城兜着小猫下巴看对面仵作的反应。
粘刑,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将犯人粘起来的刑法,只是这粘的地方有些说道──人的五官。先粘耳朵,夺其聪,再粘嘴巴,夺其声,最后眼睛和鼻子一起粘,夺其命。可谓是一种残忍至极的刑法。
所以廉谦在听说手上用来补尸这药膏原来是做这事的,当即就愣了。
“粘刑从当今圣上继位就再没用过,至于这药膏…”花锦城看了眼已经粘合在一起的两块儿尸体碎片,语带无奈,“你手上这瓶的确是小臻制出来的,但并不是他第一个制的。”
猫儿在花锦城说话的这段时间里,一直看着廉谦,刚刚男人话毕,仵作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这让猫儿忍不住想笑,当然,这是在猫会笑的前提下,“你在担心我会是个用自己所学害人之人,担心自己看走眼?”
廉谦被说得不好意思,但还是直白地承认:“很担心。”
猫儿呼噜两声,嫌弃得抖抖小鼻子,“制药之人未必是有坏心的,用药之人的心才是关键。我们现在用这原本杀人的药膏救人,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唔…”廉谦垂下头,用手中的小木片调了调小瓶子里的药膏,顿了好一会儿,才语带笑意调笑道:“果然早吃了一千年的盐巴就是不一样,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锦城。”猫儿用小爪子拍拍男人手,“我怎么觉得他是在笑我们老啊。”
花锦城憋笑不语。
廉谦面上的表情亦是憋着笑,手上已经开始继续按照刚才的方法粘尸体。其实他是明白的,这一猫一人想试他,还想劝他。落到一千年后的这个朝代已经有三年的时间,想回去回不去的那份绝望叫廉谦实在急不过,现在只要有可能的方法他都想去试一试,但这小猫明显是不赞同他这心理的。再加上他的出现太过突然,花锦城和蓝小猫这样的人,面上看起来相信任何人,其实恰恰相反,他们怀疑所有,因此每次见面都试探,这次是想试试他心是否善良。
“今天就粘好到肩膀的位置,因为原来没用过,我怕会有什么不好的作用,明天看看长得怎么样再继续。”蓝臻瞧着面前沉默着做事只留下个侧影给他们的仵作,有些尴尬,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讲着讲着就和花锦城对着人家一唱一和念叨着说起道理来,许是原来遇到过太多不好的人和事,现在总是不放心。
廉谦闷声应到,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
蓝臻还想说什么,却感觉自己耳朵上被花锦城捏了捏,又挠了挠,抬头对视随即便明白了意思,男人想叫他莫再多言,想要了解彼此,相处融洽,消除心中隔阂,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时间还长,不如慢慢来罢。
“这甘华身上原来就带着不少伤啊。”廉谦粘到左肩膀时看见上面的刀伤感叹了句。
猫儿听见仵作主动岔开话题,赶忙附和:“恩,是啊,他原来做鬼杀的嘛,难免。”
“鬼杀?”廉谦粘好左边肩骨处最后一片肉,挑了挑眉,求解释。
蓝臻怕自己今晚又说错什么,不愿出声了,花锦城无法,捏了他小爪子上的肉锭,给仵作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