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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绅士风度够顶一顿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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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凌终究消失在了花心的面前。
花心的视线落在空荡的过道,久久不能收回。
对方在一如既往的决断中离开。不顾念他人的情感是否难受。花心不明白,既然花凌在拍完毕业照后顺便来看望他这个弟弟,那么又为什么在简短的几句、甚至是极简单的问候后,能够不顾及弟弟的挽留而选择毫无留恋的走开?
花凌让人无法捉摸。
在生活的与人相处中,他的态度,以及处事为人之道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全世界都要赔偿他!花心愤然。
但是赔偿什么?
是他花心多余的感情!
曾经花凌是老师眼中前途美好的资优生,虽然现在花凌也有前途;曾经是两位家长心目中得意的孩子,虽然目前花凌依旧让花爸和花妈无比自豪……可是,有些东西在花凌身上发生了改变。一种实质不明而让周围的人难以察觉的变化。
花凌和花心相同,会在每周五和周六回家,到时他会启开金口和父母颇为融洽的交谈生活上的、包括工作中的琐事,也会偶尔关心自己的弟弟,比如花心被老师责备的理由。这一切,花凌的所有看似遵循了原先的轨迹。
但是不对。花心肯定。
抽出裤袋的手机,查看时间。
花凌在排斥这个四口之家。才不是现在才开始的排斥,花心感觉得到,花凌是有计划的悄悄执行了老长时间,以他面上的消极——哪一种无声的任人摆布的态度是积极的?——附和作为一种反抗。是含蓄的抗争。
至于原因,不明了。
11:50。是个吃饭的好时段。
花心透过门玻璃看到最后一排的孙莘正闭目养神,前一排的两位室友微低了头则一副认真看书的好学生模样。
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现在最紧要的是填饱肚子。
花心选择从前门口下楼。
走在后通道时突然传来尖锐的声音将他吓一大跳。“凌哥刚才跟你讲了什么?”
是继朱妮的“刚才来的是凌哥?”后的又一个责问。
第二个问句加重了不悦的成分。
花心以脚跟捻磨地面,心里不痛快。当转过身,他看到朱妮站在教室门紧闭的前廊,对方一脸的正义表情。
刹那花心含眉弄笑。
他想,朱妮以为他是她手下的罪犯。
他想,所以朱妮是时刻监视他行动的狱警,所以当那鹰隼的锐利眼睛察觉了他快做出威胁到她权威的事前——花心的内心狰狞出一头小怪兽将朱妮大力撂倒——这个女人就有必要摆出一副训诫人的高姿态?
他在她眼中真是罪犯吧!
朱妮紧盯花心。
花心凝眸注视朱妮。
“我现在要去食堂吃饭。你来吗?”他问。说完就走。两手兜裤口袋,没有理会这位踩着高邦鞋的昂首挺胸的朱妮同学喊:
“等等!”
两人离开教学楼后相继赶赴第一食堂。
当花心买好一份饭菜,朱妮迟一步迈进食堂的中门。然后,一人夹起自己心爱的花心菜,一人匆匆搜寻熟悉的第三人。
花心打量焖黄的花心菜。
朱妮搜寻不见花凌,一扭头问难玩菜逗饭的花心:
“为什么凌哥不在这里?”
“唔?”
“我——”
“唔?”
“等等!”朱妮拧眉,恍悟。
下一刻她打落花心的筷子,音色揉入愤怒,“你骗我?”
她重重的字字咬音:“你骗我。”
花心嗤笑。“我不知道‘孬湿’怎么夸你聪明阿。”他愉快地咧开嘴,不看地上的竹筷,“首先我没说过你口中的‘凌哥’就在这里的话,其次,我唯一一句、开口问过的一句话是——你来食堂吃饭不?我现在不能明白了您这样的‘高智商’人类、究竟会在怎样的思考环境下将正常人的一句话听成‘骗’了您的结果。”
“你故意误导我。”
“我不知道有这回事。”
“你!”
“大概是我不想回答你。”他轻贱的挤眉弄眼,承认,语气暧昧,“大概是选另一个话题来搪塞你。大概有一个词可以用来形容我此时此刻的行为,叫做转移话题,对吧?就是它啦。至于我的转移话题是为什么?因为我——人家‘不告诉你’!”
“你……”朱妮紧紧咬住气得颤抖的唇。
“嗯哼?”某人恶心人的灵感一天之内两次直涌天灵盖。
“今天的事我记下了。”两颗洁白的贝齿在下唇留下印记。
“饭,你继续吃!”她抬手把餐盘合在花心的身上。
完事后朱妮神圣不可侵犯的走出食堂大门。
花心沉静,随后抓走一把堆外套上的饭团。
他脑袋垂下。
这时不是饭点的两个高峰期——am12:20和pm16:20,所以食堂并不多见点餐用饭的同学。花心坐在正对电梯的前两格位置,怡然,沉静,前者在于他的一手抓饭团不放(在某某路游甲眼中),后者出于他神游的双眼(由某某牌手机的照相机捕捉入境)。
全然没有用饭的兴致。
上衣在扒走饭团后,那被油渍和饭菜沾染的食物气味没有消失。相反味道让人恶心。
一分钟后花心被闪光灯勾引。
在抬头之际他与高调的手机镜头一个甜蜜接触。
原来是某某路游甲倒走电梯,这人捧了手机一面给花心照相取材,一面露齿带笑。
花心同样露齿,在明白了自己做了别人的小白鼠后立马诠释“有耻”一族的实践精神,他顺手把饭团朝路游甲丢去,又抄起菜花当子弹使,果断把对方吓走才停歇。
这个时节的气候反常地持续着低温,以及阴雨缠绵的湿冷。
一刻钟后花心踏进地铁站。
正是上午的最后一堂课结束时间,花心想象孙莘和两位室友一同走向食堂的谈笑场景,一脚踩入进站的列车,随之在列车门关上的瞬间他突发奇想,那三人会看到被人遗弃在食堂大门前的垃圾桶里的外套吗?
为了它的眼熟。
花心闷笑自己的无聊,继而享受列车里明亮的光线和温暖的空气。
不管怎么比,他想这里都比外边不阴不阳的天气要好上很多。没有寒风,没有灰色的云层。
这之后的一个多小时,花心除却无法忽略的饥饿感,相当喜欢列车中明亮干净的环境。然而他记忆没有偏差,下一站会是人流高峰的市中心。高速发展的城市中心带来丰润的经济效应成果。可是不管城市如何发展,花心目前关心的只有自己。
因而他勉强驱动自己两条懒散的腿迈出列车门,然后走向另一侧,等待返程的地铁进站,并再次带他进入温暖且亮堂的世界。
如此反复只是为了多贪恋一点舒适的感觉,让自己达到完全解放的松弛状态。
花心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两只耳朵都塞上耳机,听流行歌曲。
他只是想进入自己的世界,不再为周围所累。
“可以帮……你帮我……”
忽然耳边传来磕绊的语句,听来怪是别扭。花心睁开眼,静静地审视异国风味的少女,然后他指向自己的耳朵。果然对方红了脸,话语讲得愈发支离破碎。就好比五分四裂后的羽翼怎样都拼凑不出属于完整的感觉。
“对不……我,不对你……”
少女努力让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蓝眼睛看来楚楚动人,又满含懊恼。
花心摘下耳机用英语与少女交流。“有事?”
随后明白,意思大致是对方在为方才的冒昧打扰向他道歉,同时向他寻求帮助。花心大致懂得少女的难处,尤其对方一遍接一遍地复述“雨花石公园”这个地名后,不仅言语交流障碍,而且不熟悉地址。
于是友好的微笑:“如果愿意,我希望您满意我这个向导。我们可以一起游玩雨花石公园。”
花心的英语口音听来搞笑,少女红扑的脸蛋不由扑哧一下笑开两朵小花。
花心讪笑。不忘评价:很漂亮的少女。
“玛姬•奥迪娜。”
少女抬手,取出一只蓝水晶的蝴蝶发夹固定半长金发,正巧露出光洁的额头。笑得含蓄又一遍自我介绍:“玛姬•奥迪娜,我的名字。”
一个讲英语的地道外国人操持一口别扭的中文,口音同花心的中式英语半斤八两。
花心离开座位,请少女坐下。
他不再为自己的不纯正英语难为情,以中式英语继续交流。纯当口语练习:“花心,姓花名心。请不要因为名字而误认为我是一个‘花心’的人,如果可能,我会让您了解,我是一名尤为专情的年轻绅士。”
少女的目光满含趣味。
花心淡灰色的眼睛藏不住笑意,他忍不住勾起唇角:“您不认为眼前的男士是一位帅气的绅士,奥迪娜小姐?”
玛姬•奥迪娜终于笑得连连摆手,声音银铃般悦耳。
“请不要以恭维的口吻同我讲话,怪怪的,听着不像威里口中的能令人开心的赞扬和钦慕。不可否认,花心,你真有趣。至于绅士,在中国还有人以绅士自称真是太奇怪了。请原谅我的直白。我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个词了,一时忍不住。呵呵。”
一长串的英文炮轰实在令花心的脑子不大够用,但奥迪娜很体贴的每每在关键词上停留数秒。
花心勉强理解,脑袋大了一圈。
奥迪娜的脸上几乎散不去笑意。她红扑的脸蛋爬上一丝娇涩和挑逗,凑近花心,打量他端正的、与欧洲人相似的深邃的五官。“我比预想的更喜欢你了。比起见到你的第一眼,还要喜欢,是很多的喜欢。”
“所以奥迪娜是对我一见钟情?”
花心与少女相视。
旁人眼中,那两厢凝望的视线,均是满载欢笑。
得到心情好转的花心在地铁距学校剩余三站的时候带上奥迪娜下车。
出站□□通卡刷去3.8元。
地铁出口有乘务须知:乘客两个小时后出站必须交付全程路费,即四元人民币。据传是地铁乘务公司为了提防花心这般的乘客——龟缩列车路经一站又一站,无聊透顶后则踏上归程——采取的最新措施。毕竟地铁乘务公司以路程段收费。老实说花心不心疼这3.8元,在公交卡省下2毛后。事实上他确实龟缩列车里经过了13个站台。值了!
花心缩紧脖子。
地铁外的冷空气就像疯了似的拼命往他单薄的衣物里钻。更有几股寒风嚣张地紧贴他的肌肤肆意游闯,掠夺体温。
花心两手插在裤袋里,瞥眼保暖措施做足的奥迪娜,一下安心。
他尽量赶路。
“啊嚏!”
雨花石公园。花心嘀咕,可以重新来过的‘假如’假如存在,他绝不会在朱妮把饭餐盘子扣自己身上的时候傻呆着不动,绝对在前一刻跳开!这种经验之事不是一次两次的熟悉,那么,自我责问,为什么有预感结果的自己还是让朱妮泼了一身脏?
此时此刻,丢了保暖的外衣,丢进了垃圾桶里。附合花心的行事风格吗?
总归而言,花心针对朱妮自有一套,一边是接受朱妮的“赐教”——谁也不会无缘无故承认自己欠收拾吧——一边是累积怨忿。
所以呢,花心在等待对朱妮的爆发吗?
突然思绪被打断。
花心一手抓住脖子上多出的棉质围巾,同时转过脸看向奥迪娜,后者脸上带笑。
淡紫色的棉质围巾比起火红的夏日更觉温暖。
花心由衷感谢。“感到春日的温暖,洋溢周身,在这寒冷天是奥迪娜的关心才让我如此感觉。还有一种名叫‘幸福’的感觉。谢谢。”
“不、不谢。”
饶舌的中文字音在奥迪娜的略微沙哑的嗓音下,别具风味。
花心承认,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