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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失足落水变自杀,自然利用…… ...

  •   雨花石公园特有的高龄树木葱郁挺拔,一大片成林,高耸入云。
      盛夏,这片近乎原始风貌的树林静谧,绝佳没人打扰,是情侣选择休憩和进餐的好去处。自然,鲜活的翠绿枝叶、明亮光线、清新空气和深棕色庞大树根,等等,是那么的令人心旷神怡,不由使人联想古怪的树精仙灵就隐藏其间,完全是与大自然身心交流的好地方。可惜这片树林现在仅有呼啸的寒风和随风摇曳的消瘦枝条,让人看后倍感秋日的萧瑟和寂寥。
      树林后是浅水塘,里面有沉睡的水莲花。洁白花瓣绽放、缀以墨绿荷叶,这美景同样属于盛夏。
      眼前它剩下萎黄的茎根横垂水面,腐烂着。败人兴致。
      进入雨花石公园大门就沿着横滨路,自西向东行走,然后到达四方形花圃。
      花圃上下左右分割,不同时令的四季植物各自占据一方,如今是品种繁多的东篱花——菊花——吸引人眼球,中间留下“十”字形砖砌小路,交汇口顶端则竖起一座小型的白色柱棚建筑,形似中国古代的苦力帽,供以游客休息;继续向东,最终抵达雨花石公园的边界,即水深三米而五亩地大小的湖泊;临近堤坝可见一只捞捡垃圾的木船,平静驻守湖面,也能见到湖畔草丛中支起的一块书写“禁泳”、“谢绝垂钓”字眼的木板,提示游客注意环境保护;岸堤上,边缘的绿草地延伸出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细长弯曲,画着圆弧包绕湖泊一周。
      此时视野辽阔,看不见特意建造的塑料椅凳,或者诸如此类的足够游客休憩的木质长椅。
      不要说别墅等奢侈建筑物。
      由此可见雨花石公园尚且得到微末的尊重,人类保留了一丝它的真实。

      两人走在鹅卵石路上,一起欣赏湖泊的宁静。
      若是奥迪娜问起雨花石公园哪处风景令人眼前一亮?花心不知道。
      谈到雨花石公园的观赏或者游玩,实际上,此前的花心一次也没有经历。何况花心不是一个懂得欣赏大自然美景的诗意之人。

      花心舒展双臂,转过脸看向亦步亦趋的奥迪娜。
      就跟在他身后,玛姬•奥迪娜开心地眯细漂亮的蓝眼睛。她白皙的脸上始终挂着兴奋的红晕,淡淡的,柔和的金发在风中丝丝缕缕的飘散,间或擦过面颊,带来视觉的强烈美感,一种出于动与静的娴静美感。
      花心倒向行走。
      冷风生疼的刮在脸上,此时他还要装作风度的在秋风中挥霍不知所谓的青春。花心心中嘘唏,简直无药可救!谁说他是人人羡慕的少年郎?
      少女身上洋溢着令他羡慕的青春。
      突然玛姬•奥迪娜尖叫。
      花心察觉奥迪娜的蓝眼睛盛满了惊惶,红艳的唇紧张地开启又关闭。神经质的害怕着。尔后她吐出一连串中英文相杂的第二星球语言——外花心看来就是外星语。一时间花心将注意力贯注在奥迪娜身上,相当困惑对方的焦虑。
      下一刻,花心顿悟。
      他反应迅速地回过头,眼前是一片平静的湖泊。
      原来不知不自觉中花心偏离了走道。右脚已然踩空,左脚掌一半悬空地面。
      当即,奥迪娜做出判断,她探前身子,出手去抓花心的胳膊。却不尽如人意。后者向后倒去。因为平衡的打破,花心终以一厘之差错失机会,掉入水中。

      “不!”奥迪娜叫道。
      眼前一幕,花心出于下意识的自救,在水里扑腾。

      湖水沁凉令身体战栗。遗憾花心是一只不会游泳的“旱鸭子”。尽管奥迪娜连连大叫,他徒劳的喝下湖水,徒劳的抓不住游泳技巧,只会挣扎不休地摆动双手和双腿。不会儿,花心气喘不过的停下捣腾,鼻腔早已灌入湖水后难受,眼睛疼痛,他模糊的听见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猜测是玛姬•奥迪娜在寻求帮助。
      感觉糟糕透顶。花心艰难地扯起苦笑。被扼住咽喉,无法喘气的感觉,糟糕透顶!
      生命在流失吧。他讥讽自己的死亡:这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最终花心失去意识,向湖底沉落。他感觉不到身体的冰冷和僵硬,看不到自己面色惨白。岸上,奥迪娜彷徨无助。

      市医院。
      花心醒来的一刻大松口气,他想起了自己的溺水。然后皱眉,打量病房死气沉沉的气氛,和特属于医院的阴森纯白。花心毫不怀疑这里住着几只阴魂不散的鬼魂。要不然房里的温度不会这么低!直到现在身体也抑制不住颤抖。轻微的颤抖着。呼出的气体仿佛结成了白色水雾,胸腔内残留的温度则被剥夺。
      全世界剩下自己的错觉……

      花心的救赎,于此时铭刻灵魂——
      男人安静地站在门口。
      淡漠的深色眼睛有着使不尽的小忧郁,瞧来既坚强又脆弱,叫人心生喜爱。神色平静,没有所谓见到亲人“起死回生”后的欣喜若狂,连一点小惊喜都抹平在了这张冷淡的脸上。这就是花凌。
      他爱这个男人。花心在内心呐喊,他爱花凌!
      不会为其他人泄露情绪的花凌冷静到过分。有时候,就这点冷静自持就够所有人憎恶。然而此时此刻,内心深里有暖流在缓慢而细致地流遍全身。重新活过来的感觉真棒!花心知道自己实在在意花凌的探视。他支起疲惫的身体坐起身。
      花凌把门关上,首先开口:
      “昨天你自杀。”他说。
      花心瞪大眼,干笑几声,略显心虚地回答:“是不小心掉湖里。游湖的时候不小心滑进去了,”干疼的嗓子令嗓音沙哑,他笑得大大咧咧,“走路的时候倒着走吧,所以就不小心掉湖里面了。花哥是听护士瞎说来着吧。”
      “听护士说送医院的时候‘衣着单薄’。”
      “坐地铁的。嫌热就顺便脱下来了,之后外套忘了拿,当时转车。昨天下午那课实践性质的,出门就是为了找导师指点指点。而且昨天用了往常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任务。所以转车时想去雨花石公园玩,接下去也是没事要做的,就去了。”
      待花心的解释结束,房里陷入莫名的沉寂。
      花凌的视线游离在房内的某一点,不出声反驳,亦不附和、赞同花心的说辞。
      花心一度怀疑,花凌已经忘了在这间病房里还有一个叫花心的人。

      花凌看向窗外的建筑。“明天或者后天,就这两天。”他说,“我会离开这里。大概是三年,也许是四年,还不确定具体的时间。”
      “离开。”音色粗嘎难听。
      “去哪里?”花心慌着脸追问:
      “为什么离开?就这么讨厌这里?和朱妮的订婚怎么说?”
      “学习。”花凌谈吐优雅地作出回答。
      这时候花心恨不得一拳揍光优雅式言谈。手掌撑在床板上的力气很大,以致于肩膀没一会儿就酸痛,花心盯住花凌陷入沉思的双眼,气愤。
      花心记得,那是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花凌在里面休憩,当时阳光正好,暖洋洋、金灿灿的可爱光线穿透窗玻璃,洋洋洒洒地落向那人静谧的身躯,一瞬间,花心在路边,眼里依稀见到了失落人间的白色路西法。现在回想,那般静谧祥和、那般让人不忍走近打破的氛围,是否也是一种对世人的残忍?
      没错,花凌一向对人残忍。

      人造光源在医院里无可非议的带有肃杀。
      两人沉默无言。花心觉得花凌身上有股令他胆颤的寒流。他想,在遗弃了伟岸高大的形象,花凌也不过是个高挺瘦削的冷漠男人。

      长久的静止过去,花凌动了。他首先把目光聚焦在自己的弟弟脸上,当彼此的目光相触,他极浅地笑笑——花心很清楚这是花凌对旁人下意识疏远的表态。老实说一个礼貌而带有距离的微笑不是花心想从花凌身上得到的。
      “这里的工作我感到无聊。”语气遗憾,但真实度就叫人怀疑了——花心如此认为“一旦无聊,没法保持稳定的状态。没有突破,守在原点的状态,很空白。”花凌又说——因为花凌其实有很高明的撒谎技巧,花心对此了如指掌。
      “怎么这么突然?”他问。
      “一点也不。已经有过安排的。时间这星期定下,只是没有提起。”
      “花妈和花爸知道?”
      “这事由公司安排,不参与私人感情。他们没理由说‘好’或者‘不行’。”
      “花哥,”花心眼里含着哀求,“牵挂的、不舍的,总有在意的人吧,怎么说离开就离开呢?”
      “我只是没有告诉你们。”
      “花爸和花妈上周五还在讨论什么订婚的。你不可以丢下我们就离开三、四年,还不留下准确的期限。我不要家里少个人。”
      “假期会回来完成订婚。”

      花心竭尽稳住自己情绪,可惜失败。
      “你不能这么自私!”
      他歇斯底里地谴责花凌的自私,“一味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不顾及大家的感受,我受够了!走了就要多远滚多远,以后别出现我眼前!”
      心情是绝望的,心口是悲痛的。花心想,他真的是完了。他在花凌面前的自制力愈发失控。真好笑,不晓得哪一天噩耗就降临在他的身上,而他失控地提着花凌的衣领嚎啕大哭——像个被男人遗弃的弃妇通过用一段无望的眼泪乞求事有改变,希望求得她的男人可以收起对她的狠心肠给予一点稀薄的善心!
      可他连向花凌索要善心的借口都没有……
      “花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感情起伏。
      “如果这次离开可以挽救自己的妄想,就请不要错过。”花心故作大度和理解地继续着,不否认对花凌的讥讽,“就算花哥漂泊在外寻找‘不无聊’,放心吧,花爸花妈会有人照顾。”扪心自问,不久前谁在呐喊不满?
      花心嘲笑自己的多变与不诚实。
      一边强笑。“我不会为刚才的话道歉。因为是肺腑之言。所以呀,花哥尽管自私去吧。”
      如果忽略哽咽的腔调,花心或许可以欺骗自己说他真的毫不在意花凌的离开,可惜这种潇洒不是说有就能有的。花心扭开脸不去看对方平静的面孔,手指绞紧。事实花凌没有透露一点点的、对于由他代替长兄照顾父母的感激之情。
      花凌不是个称职的哥哥。更不是个好哥哥!花心埋怨道。

      输进体内的液体在冷却残留的体温。
      如果这是一瓶毒液,花心恶毒地想着,他希望花凌眼睁睁看到他死亡的情景。他可以全身抽搐痉挛,可以口吐白沫,也可以是电视中常见剧情——不停地喷血,这会是惊心动魄的一幕,而花凌,终于如他所愿表现了一分一毫的惊诧和担忧。
      这回事真的发生……
      花心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是凄惨够了。通过自残来获得别人关心的人生,真是惨透了!

      花心抬腕,专注地看着插.入肉里连向血脉的针管,透明的长管子在针管后与铁架上悬挂的输液瓶相连,他的目光专注于此。
      “花哥。”
      “其实掉湖里有一段时间,是有那么的一段时间,突然就决定放弃了挣扎。”说到这他抬起眼皮轻轻地笑了。
      “我想即使我死了,花哥一定也是这幅表情。”

      至此,花心终于察觉了花凌变化的情绪,但他不了解在这背后代表了什么。他甚至用了好长的时间来理解花凌口中的“为什么?”
      为什么?花心自问,然后他勾起唇角。
      他像个快乐的大男孩,高兴地解答:
      “花哥问我为什么?突然间觉得生活很没趣啊。不想在学术上有什么高尚的追求,不想在事业上有成就,不想跟人讲话,不想什么都不做的时候白白浪费时间为了发一会呆,有很多事情不想面对。所以你看,那时候我就不挣扎了。只要一口气没喘上来,我的人生就解脱了。”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花凌努力寻词,最终失败。他放弃骄傲的矜持,走上前把花心抱入怀中。下巴搁在花心的肩肘,脸埋进花心的颈项。

      “告诉我,你不想有轻生的念头。”他缓缓地诉说。
      “我不会答应你的恳求。”花心咧起嘴无声的笑着。他再次重复道:
      “我不会做任何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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