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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少年谁没个不如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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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谁没个不如意
孙莘和花心原本躲在教室的角落,两人将音量控制在双方的听觉范围内浅说情感,然而花心临末的一声叫唤到底给前排的两位同学造成不小的惊扰。
就见其中一人转过身来,正是花心的舍友黄精英。
“花心?”他说着越界给花心一记铁拳,同时屈肘捅向身旁忙碌发送手机短信的人,不满,“鬼叫什么呢?”
花心老大不自在,回答:“竹马建议我、考取年级第一名——抢走朱妮同学的风头。”
他愁眉不展,瞥眼孙莘,对方已经着手整理这课堂的笔记。
待转眼,得到黄精英的鄙夷目光。
自知不是读书成才的好料,花心索性抛开计较的心思,发挥自娱精神。
手做西子捧心,形是弱柳扶风。
言语幽怨:
“所以,我这不是表现了自个儿的不敢置信嘛。”
刹那,孙莘连同黄精英身侧的同学一起寒战,前者笔尖戳破纸张,后者一条信息发错收件人。黄精英则是竖高眉毛,一脸的痛苦表情。
花心开始洋洋自得。
然而又牙根发酸。他耳边那接连飘来的语气词发音短促,嗬嗬嗬嗬……调子阴魂不散。
忙抬手拍上那人的肩头。
花心张口,这位哥们,由于某某原因、种种缘故导致情绪低落,以致于——花心认为对方是暂时性的——语言功能丧失。他心想安慰小哥老师教的叠词不是用来让自己疼而旁人更痛的,可是在对方给出一张寒气逼仄的死人脸后,一口气强自把话语咽下了肚里。
花心调皮的收回手,看到雷榆爽朗的五官与长鼻女巫一瞬交错。
后者将手机送到花心的眼皮底下。
“看见了吗?”雷榆的面皮坏死,他问花心,“你看见收件人的名字吗?”
“‘吉祥物’。”
“很好。你害死我了。”
雷榆的话果真不假。当晚校园网上一则视频点击率过万,事关雷榆。
视频上传者“小道消息王”图文并茂,揭发该校某位导师突发狂病,后对其爱徒大开杀戒。其后语气真诚告诫诸位校友关注新型病毒的传播,警防自己成为第二个受害者。本着娱乐死的精神,一时间回帖和跟帖人数众多。
花心事后两天得知,雷老大就是在今天下午被自己的导师一路追杀。
在校园网看到这则视频。
妙笔生花的“小道消息王”于食堂、宿舍楼、教学楼、实验室一一跟进,画面高清还原当时情景惨状:讲述这位“导师”竟是效仿千里追杀的狠角色,不放过任意的可能的场所,恨不能把雷榆同学绑在十字架上钉死。
不过花心认出,画面中的一柄扫帚横扫校园的厉害人物其实是吉导师家的悍妇张女士。
追根溯源,雷榆的悲剧在于课间的甜蜜短信发错收件人。
详加说明则是雷榆同学在给女朋友金贵发送甜蜜短信时猛然被花心的甜腻句式惊吓,之后手抖触屏了金贵的相邻人物,即导师吉祥物,随即短信发送成功,同时厄运之神不给雷榆喘息的机会,居然吉导师的手机巧合是在那出了名的张女士手中。
此时,给雷榆注定带来不幸的花心同志只是高深莫测的点头,继而摇头。不以为自己有害死雷榆的可能。
雷榆铁青脸色,难看。
就在这堂《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课程的课间,这位有苦难言的同志狠狠怒视舍友。
他视线一转,食指随后敲击某人的笔记本。
雷榆一边斜睨花心,一边讥讽孙莘:“听刚才你们讲了,我看你今天撞鬼才说那些话,花心吗?考第一名?孙莘,他不考倒数第一就够自己祈福拜神的!”
花心朝天一个白眼。
黄精英有所察觉地取过雷榆的手机,查看,随即面有不忍。
孙莘正认真书写笔记,听后反问:
“会吗?”。
“还差一门。我没记错的话,校网上有说一年内三门功课不及格、留级。”
“人总有松懈的时候。花心一旦认真决不会比朱妮同学差上半分。”
“认真吗?乔维斯的认真相信你们班也有耳闻,可最后还是落后了一名,他是永远的第二。加上李琴手,他们三个是去年的前三名。孙莘,运气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据我所知,花心的运气不止貌似一点、是一直很差。”
孙莘握笔的手松开,他看眼扭开脸的花心,对方两条眉头绞在一起。
然后直面雷榆的满腔怒火。
黄精英为难的瞪眼为难孙莘的雷老大,后者回瞪。
下一秒黄精英翻了眼皮,附和:
“真的很差。”
他试着去缓解舍友激烈的情绪,对孙莘说,“大家看好了是抄相同的一份试卷,谁晓得花心就能做到抄少十分,最后是因为距离及格线一分,就是缺一分,所以这门挂科。当然了,开卷考的一次实在没法再指责花心。”
语气实在无奈,“书上划满答案后交给他的,套用雷榆的话——‘愚蠢的小花同志’。”
他对上孙莘的嘴角带笑,又一掌拍上脸色渐佳的雷榆,感慨,“他居然以自己那惊人的誊写方式再一次挂科。‘世纪蠢人’啊!”
孙莘忍俊不禁:“不过我相信花心,不会再犯低级错误。”
花心沉重摆正五官,难言感激与否。
雷榆轻嗤,又重拾手机捣鼓。
突然门口传来同学的叫唤:
“花心!”
“有人找!”
声音经久不散。
黄精英不耐烦地看向门口,首先赶人:
“不去?”
雷榆没好气地横眼“老佛爷”,后者一副没有骨头的懒散样窝在“炕上”。
花心出口拒绝:“除了你们仨和我的这位竹马,这里还存在需要我亲自出马的第五个人吗?况且这是两个班的共修课。”
他撅嘴,“女的也罢,崇拜者也罢,反正现在无瑕顾及了。”
“怎样?”黄精英只觉好笑。
“小爷今儿个心情……”
“花心!有人找!”
某位大嗓门打断花心,“花心找!”
当即孙莘一脚踹上花心的大腿,他吊高眼,两颗眼珠子迸射邪恶光芒:“让一个女生门外等候多失礼,你给我滚吧!磨叽。”
花心愤愤扭动身子,起身。看到在前门口卖力吆喝的同学,自觉从后门口出去。
雷榆适时收起手机,和孙莘自来熟交谈:“土包子难得兴奋嘛,猜会是哪种美女?”他口中的土包子自然指向门口的同学。
孙莘摇头,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雷榆:
“或许什么美女都不是。”
“教室后门口,那个人如果没错——”黄精英加入谈话。
“莫非是丑女?”雷榆抢答。
“是花心的哥哥,花凌。”
教室,孙莘给出标准答案结束大家的谈兴。
后门口,花心刚跨出右脚掌就撑直一副无骨身子,又迅速弯腰把裤子上的脚印拍干净。三秒过后他一脸阳光少年。
笔挺而站。
眼里是一道修长拘谨的身影安静站在过道边,笑意浅淡的留在那好看的脸上。
花心满心雀跃,即便知道了花凌的浅笑是虚假的,是代表礼貌的一种表象。
他问自己的哥哥:
“怎么会来学校看我?”
“毕业照。校方打来电话说在今天拍摄毕业照。”
花凌比花心大两岁。
然而两年的岁差还不足以教花心认为它阻隔了自己和花凌的理解,花心认为两人的隔阂源自花凌的态度,与时间的长短无关。
当花凌在幼稚园表现出色,那酷酷的小脸总摆得胜人一筹;当花凌在小学获得优异的成绩,小男生已经习惯独自思考;当花凌进入初高中,在连连获奖的同时他冷漠的眼神已经练就神功第十层。可见一斑,是花凌在自主脱离团体。
好比两年前花凌提出的罢学。
四年前花凌报考花心现在就读的大学,却在大二的第二学年提出了要进入家族企业实习。
花凌是成功的。他果真进入公司,并且从基层的职员做起。
花心每每回想花凌的离开校园,总是揪心。对方面目平静的在家人面前宣布自己的离校,甚至没有和老师联系就自作主张做出选择。
——“无聊。”
——“那只是浪费时间。”
花凌先后用这两条无礼的说辞打发了自己的父母和弟弟。可在他表达了不再需要校园生活的个人态度后,他的父母亲应下了他的请求。花爸是松了一口气,花妈则点头放行,花心即使心里吐槽这个请求,奈何人微言轻。
至于花爸和花妈对大哥的格外恩宠,花心现在想来还是和花凌的个性分不开。
花凌有轻微抑制症,对自己想要的事物下意识会表现得分外冷淡,而这份冷淡既是让人感到他的逞强,又让人体会到其中的强势和傲慢。花凌的情感不如常人,花家的三人对此一清二楚,并且随着花凌的年岁渐长也感到他的孤僻愈加深沉。
花心担忧过花凌将来的生活是否会一个人过苦行僧的生活。
也一度想清楚得知花凌的想法。可是如同他不知道花凌究竟把一颗心放在了何处,结果未知!
花心想,花爸和花妈是有过和自己相同的忧虑,正因为是真正心疼花凌,所以两位家长才会答应花凌进入公司实习。
他们欣慰大儿子向他们“撒娇”,大部分是出于让花凌放松心情的意思。
可是他们会料到,昨日的一份散工迎来花凌一跃而至副总监的今日成绩?
两位家长以放松孩子心绪为目的的安排结果是适得其反。唯一得到的安慰是孩子的才能,没有辜负了他们的期望值。
事实是花心讨厌花凌的聪慧。
时至今天,模糊的记忆已经不能提供准确的信息告诉花心是为什么,毕竟残留的印象是很久的以前留下的,尚且不能理出一个头和尾。
花心初次听到离校两年的人还能被请回学校,参加年级组的毕业照拍摄活动。
突然在面对花凌时有点不知所措,外加一点的茫然感。
毕竟在进入大学后的一年多,到目前为止花心没有听说过花凌的事迹。一概没有。花心眨下眼,而在今天他被男人告知了所谓母校的“旧情怀念”。
“毕业照拍好了吗?”他问。
“刚拍完。”
不巧上课铃紧随花凌的回答撒欢。
花心瞥眼步入教室的同学,心里犹豫自己在花凌面前是否继续乖学生的形象。再看花凌,对方轻轻点头,与迎面走来的授课老师打招呼。
他于是对花凌说:“我这堂课,不上。”
没得到对方的回应。
沮丧难掩,“花哥不会为了这三言两语就走了吧?一个星期才两天是见面的。”
苦恼的神色明确落入花凌眼中。
“没必要。确定你好就行。”花凌拒绝。
“没必要。确定你好就行。”花心在心里默默念叨。
“可是我想和花哥一起吃午饭!”他带着鼻音说,失落不可避免。带着一股子闷气憋着没处撒的生气,“一起吃饭,就在学校食堂。然后饭后进行一段小走和聊话!弟弟也有很多忧愁,会需要自己的哥哥帮忙出主意、开解和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