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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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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双曕的字条并没有对我的情绪造成多大影响,伤感了不到一天,就让它随风飘去了。我不是傻子,苍双曕时隐时现的心思我都看在眼里,正是因为都看在眼里,我才会极力忽视他。
我这个人对未来没有高要求,能混个吃喝不愁就满足了。啥爱情,啥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梦!不要做梦,有梦就有憧憬,有憧憬就有希望,如果对这个时代的男子抱有希望,那离绝望也不远了。
苍双曕啥身份?实力派皇子。
他将来只有两条路走,一是当皇帝。
做皇帝的女人,这个我想都不会想。
二是当藩王,历史上的藩王,尤其是曾经参与争储的藩王,几个有好下场?
苍双曕的命运已经注定,我的未来尚未可知。如果有选择,我不想我的婚姻与他绑在一起。当然,如果二叔觉得有需要,我也不反对。我的原则是:不主动,不付出,二叔让我嫁谁我就嫁谁。
苍双曕走了,生活恢复如初。秋季作物种下后,三叔带领着乡民重新加固了阳河堤坝,又按照我的建议,在河边立起水尺,由专人负责记录水位变化。诸事妥当之后,三叔又像从前一样,三五不时的消失个几天。我不管他,也不问他,每天把日程安排的满满,日子过得充实快乐。
没几天,我收到苍双曕一封信。从驿站发出的,内容不长,写了点沿途的趣事,问我为什么不喜欢吃牛羊肉等等。我看完,让阿姆收起来。她问不回信吗?我摇头,没必要。
七天后,收到苍双曕第二封信,内容与前一封大同小异,他认为有趣的地方风俗之类,最后问我为什么不回信?我照旧让阿姆收起来,不回,不想,过自己的日子。
一个月后,我收到苍双曕第八封信,他说他到京城了,回府第一件事便是给我写信,最后说如果我还不给他回信,他派专人来取……
这有点离谱了。
我想想,回封信也没什么,好歹相处了不短时间,相互间还有救命之恩的情分,遂提笔写下两个字:安好。写好入封交给老崔马上飞递京城。
七月中,收到京府送来的中秋节礼,满满四大马车,吃穿用度一应齐全。拿出二婶给我新裁制的衣衫,上下左右的比划,是我喜欢的素雅风格,开心。
阿姆一旁皱眉,说衣裳有点小了。
我认真一看,可不,裙裳勉强到脚踝,顿时丧气。
阿姆笑着安慰:“衣裳小,说明你的个头长得比二少夫人想象的要快”
我一听,立刻欢喜起来,端起铜镜从上到下的照。十四岁的年纪,一米六几的个头,美丽的容颜,发育不错的曼妙身材,不算愚笨的头脑……
老天这一世总算开明,厚待我了。
一应物品归置妥当,我望着摆在桌案上的两封信犹豫,先看哪封呢?想想,二婶的吧。同是女人,一般都会说点彼此关心的共同话题。
撕开,信很长,粗略翻了下,有十几页之多。
二婶先说家事,她把京府里的大情小事讲了个遍,问我和智睿这段时日过得怎样?又说她跟祖母讲了秋桐的事,祖母先夸我做得好,后说我处置的太轻了,一个贱妾,敢有非分之想,禁足太便宜她了,直接打死算;
再谈国事:说各地汛期将至,她父亲这个工部水利主事每日忙的焦头烂额,处理各地上报的防灾抗灾预案,以防被地方官钻空子,亏了救灾的银子;又说我一向聪明有想法,问我带领乡民抗洪有没有心得?回信时别忘了告诉她;
结尾处提到苍双曕,二婶心绪似乎有点复杂,她既没说他好,也没说他不好,只是把她所了解的二皇子府详尽的介绍了一遍,从他的母妃,到他的妃妾,再到他的儿女……
收起二婶的信,我望着二叔的信发愣,心绪繁杂。看来苍双曕走前的留书不是戏言,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已经找二叔挑明了,不然二婶是不可能跟我详尽讲述他的情况的。那么二叔呢,作为苍双曕的首席幕僚,他会有什么想法?信中会写些什么呢?
我惴惴不安的拆开信,二叔写信用辞一向简练,这次也不例外。前两页回答了我上封信问的问题;中两页讲述了他对我亲事的打算。我跟阿姆的猜测分析大致靠谱,二叔提到了太师府嫡次孙长孙烈,说他是后生一辈里难得的才俊;
后两页,二叔提到苍双曕,跟二婶家长里短的介绍不同,二叔着重讲述了苍双曕这个人,说他有胆识,有谋略,有胸怀,有抱负……总之对公评价很高;至于是不是好丈夫,二叔说的也很明确,苍双曕是世间万千女子梦想中的夫君,独独不是我的良人……
看完二叔的信,我微悬的心放下。
晚上,三叔鬼影一样的冒出来,看我一个人坐在窗户边发呆,大感奇怪,问我想什么呢?我正好想找个人倾诉,于是就把苍双曕在农庄的点点滴滴,他的留书以及二叔二婶对这事的态度讲了个清清楚楚。
三叔听完,惊讶的嘴巴半天合不上。
我问:“三叔,祖父属意之人到底是谁?二叔已经挑明一半,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三叔想想,说:“也罢,事情至此,告诉你无妨,你跟阿姆的猜测大致没错,错的是,皇后想让你嫁的不是国舅爷的嫡子,而是庶长子。”
我倒吸一口冷气,“皇后?”怎么跟中宫扯上关系了?
三叔点点头,道:“其实不是你祖父属意谁,而是皇后看上了你。”
我懵了,问:“皇后怎知我?”见都没见过我,咋就看上了?
三叔叹气:“说来这事跟你大舅舅有关系。”
我诧异:“大舅舅?不能吧,他只见过我一次。”
三叔冷笑:“怎么不能?就是那一次,他见到你后,回府对你赞不绝口,说你容貌品性俱是上乘,比画中的仙娥还要美上几分,知道你大舅母与国舅府是何关系吗?”
我摇头,因为母亲的缘故,我长期忽略有关外祖家的任何事,几近无所知。
三叔道:“国舅爷的庶长子是你大舅母的亲外甥。”
我瞬间有想死的感觉。“三叔,我是二叔的女儿,他们不是我舅舅和舅母。”
三叔把我拉进怀里,安慰的拍拍我,“丫头,别担心,有叔呢,嗯?”
我没说话,叔们再疼有什么用?在这个君权至上的社会,皇帝和皇后才是世间万物的主宰。抗旨大罪,祸及三族啊。我想起父亲和母亲,他们的婚姻便是御赐的结果,难道悲剧还要在我身上延续吗?
我从三叔怀里出来,问他:“三叔,你说你相看过庶长子,他是个怎样的人?”若真躲不开皇命,我不会让二叔为难,国舅府至少满足我温饱不愁的条件不是吗?
三叔见我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大手搭上我肩头,认真道:“管他是怎么样的人,反正你叔我没看上他,叔看不上的人,宁可让你出家当姑子也不会让你嫁。”
是啊,我怎么只想到生不如死呢?万不得已,出家也是一条不错的路啊,可以和母亲作伴,没有俗世的烦扰,清净。我轻松起来,问他:“你看不中庶长子,太师府的嫡次孙怎么样?”
三叔看我一刻三变的脸,忍不住打趣:“丫头,‘矜持’二字怎么写?”
我装生气,别过脸不理他。“好了好了,别生气,逗你玩儿呢,”三叔转过来哄我,见无效,拉起音调卖起关子,“据叔所知,太师府嫡孙嗯……哼……哈……”
我抓起三叔的胳膊,张嘴就是一口。三叔跳脚,“死丫头,你个没良心的丫头……”
我阴测测的笑:“说不说?”三叔揉揉被我咬过的地方,不甘的道:“有何好处?”
长孙烈,当朝太师长孙宏的嫡次孙,年十八,金玉其外,玉金其中,外表丰神俊朗,内里才华满腹,年龄虽居京城四公子之末,才名却列之首,若不是上面有个长兄,失了嫡长的优势,只怕皇帝都有意招他为驸马。
我质疑:“他真有这么好?”这哪是人,分明是神。
三叔颔首:“京城都这么评价他。”
我说:“别人的评价我不管,你呢?你觉得他如何?”
三叔点头:“是还不错,不过,和另一个人相比,还是有点差距。”
还有更好的?我好奇:“是谁?”
三叔摸摸下巴,不说话。
我催他:“快说。”
三叔还是摸摸下巴不说话。
我想想,明白,随手一个抱枕砸上去,鄙视道:“皮厚。”
三叔哈哈大笑。
笑闹了一阵,话题重回我的亲事上。
三叔问:“丫头,叔知道你从小主意大,说说,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我说:“能吃饱穿暖就行。”
三叔严重不信:“没别的要求?”
我说:“有,得二叔和您同意。”
三叔咧嘴笑:“这要求太高了。”
我再拿抱枕砸他。
跟三叔聊了半宿,我坦诚了自己的担忧,皇后不肯罢休怎么办?不允会不会连累家族?三叔说不会,自古嫡庶之分天地之差,皇后提这桩亲事本身就不妥,祖父若是不答应,皇后无理由强迫。
继而聊到苍双曕,三叔的话是,这个人若当得了皇帝,必是圣君;若当不了皇帝,必然没命。他跟二叔的意见一样,好男人不一定是好夫君,但好皇帝肯定确定一定不是好夫君。
最后,我问了三叔一个萦怀已久的问题:“你进山是不是为苍双曕练兵?”
三叔闻言色变,低喝道:“杨智蕙!”
我立刻装死。
三叔脸色稍霁,一严肃道:“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
我赶紧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