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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一章 ...

  •   经阿姆讲述,智睿插嘴补充,我才知道自己这一觉竟睡了三天三夜。起初我说累,想睡觉,阿姆以为我真的累,便没在意,还嘱咐智睿不要吵我。没想到我睡了一天一夜还不醒,怎么喊都不醒。

      阿姆吓坏了,她一边派人去找禾卡,一边让人去通报苍双曕。禾卡一番诊断后,愁了,说我生命体征正常,看不出疾病。阿姆闻言,魂都没了。她跟苍双曕说我十岁那年有过一次凶险,昏迷了五个日夜,多亏法师日夜诵经才醒。苍双曕一听,立刻把庄子的护卫全部派出去,分头寻找法师。

      法师没找到,找来了当地巫师。巫师只看我一眼就对苍双曕说,魂被勾走了,得招魂。

      招魂招了一半,三叔回来,听说我没了半条命,他一个七尺汉子居然当场昏过去。阿姆讲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感叹我是个好命的孩子,虽然没有父母疼,但是二叔三叔都拿我当命根子一样爱。

      然后就出现了开头的一幕,紫荷在屋内守着我,见我哭着醒了,她大呼小叫的跑出去通知正围着巫师法坛为我祈福的众人。

      “阿姐,我有事跟你说。”智睿趁阿姆出去的空当,蹭到我身边一副神秘的样子。

      我好奇:“什么事?”

      智睿拉着我耳朵,小声说:“我看见曕哥哥流泪了。”

      就这事啊。我不以为然,苍双曕流泪很正常,既是人生□□,就有七情六欲。尤其是他这种身份,人前不能哭,还不兴人后流个泪啊。应该是哭皇子妃吧,周年祭,听说他们夫妻感情不错。

      我拍开智睿的手,正色警告他说:“睿儿,以后不许再喊苍双公子是曕哥哥。”

      智睿撅嘴,有点生气的样子,“阿姐,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好吧,我把耳朵重新凑到他嘴巴边上,“说吧。”

      智睿更小声,“阿姐,你昏睡的时候,我看见曕……苍双公子抱着你哭了。”

      超级惊天大八卦。

      “不许瞎说。”

      “是真的,我没瞎说!”

      “你再瞎说?”

      “我没瞎说……啊,啊……疼,阿姐,疼,别扭耳朵,疼,疼……”

      “还瞎说不?”

      “我没瞎说……啊,啊……三叔,救命……曕哥哥……”

      ******************************************************************************

      我一睡三个日夜,就如阿姆所说,真的把三叔吓坏了。他认为其中必有缘故,定是有什么事刺激到我了,一如四年前,父亲的不辞而别是诱因。于是把阿姆叫去,详细询问他离开庄子的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阿姆从一讲到二,从二讲到三,当讲到秋桐给智睿下药一事时,三叔的脸色瞬间铁青的不像样子,当晚秋桐就被送回了娘家。

      妾之身份,谈不上休。

      次日有消息传来,秋桐自缢了。

      是夜,智婉哭得厉害,闹了半宿没消停。我抱着她的小身子,有点自责,有点伤感,有点矛盾,心想当日要是放了秋桐一马,结果会不会就不同?又一想,如果一切重来,我还是不会手软,因为智睿的命更重要。

      三叔接手庄子庶务,我清闲下来,每天不用再为苍双曕的安全担惊受怕,感觉呼吸也顺了,天也蓝水也碧了,每日抱着智婉,领着智睿赶鸭子撵狗,过得好不惬意。

      我问三叔这几个月跑哪去了?

      他神秘一笑,附耳跟我说回京了。

      我捶他一拳,怪他不够意思,回京怎么也不说一声?

      三叔嘿嘿笑,说他是回京帮我相看夫君的。

      我大吃一惊。二叔走前说过要给我定亲,一直没来信,我以为这事搁下了呢,没想到……

      我问是谁?

      三叔卖关子,让我别问。

      开玩笑,我的终身大事我能不问吗?

      三叔认真的说,真的别问,他不会讲。

      我问为什么?

      三叔说他不同意这门亲,没有说的必要。

      他不同意难道二叔同意?

      三叔说二叔很犹豫。

      那就奇了,二婶说过我的婚事由二叔做主,二叔都犹豫了,那始作俑者肯定是祖父。

      三叔夸我聪明,蒙对了大概。

      那祖父看中的人是谁呢?

      三叔打死也不说了。

      于是我找来阿姆。

      阿姆一听是关于我的亲事,表情立刻慎重。

      我把三叔的话重复一遍,阿姆听完陷入思考,良久才说京城适婚公子不少,但真正能与我相配的不过三家,一个是当今皇后母家的长房侄子,一个是太师的嫡次孙,还有一个祖父应该不会考虑,就是大皇子的妻舅。

      大皇子妻舅肯定不行,跟我们杨家不是一条绳,皇后母家或太师府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问这两家人怎么样。

      阿姆高深莫测的摇头,说不好说,皇后母家自然是富贵泼天,传那个侄子也是人中龙凤;太师府嫡次孙是京城四公子之一,不过听说人比较风流。

      我比较了下,觉得人中龙凤和风流公子似乎都不是我的菜。问阿姆有没有关于这两个人更详细的爆料。阿姆说有是有,但基本不足信。

      这是为什么?

      阿姆解释说京城各府都有专门散播公子,小,姐,信,息,的婆子,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这样传出来的消息自然都是好的,内里的事情,都是高门大府的,哪那么容易打探?

      我暗暗惊叹,原来这个时代的豪门就讲究包装了啊,“咱们府里有吗?”

      阿姆说:“当然有,不然外人怎知阿囡?”

      怪不得有人去府里提亲,原来我也有宣传顾问,“是谁?”

      阿姆说:“是二少夫人的侍姆,自你八岁后,她便负责往外传递你的消息。”

      我好奇:“都说我什么了?”

      阿姆笑:“貌若仙娥,才比文君,德行兼备,真真是万里挑一呢。”

      我擦汗。

      三叔嘴紧,阿姆这里也没有可用的信息,我忧郁了几天也就释然了,管他呢,反正都不认识,嫁给谁都一样,丑鸭子抑或癞头鹅,没有爱情的婚姻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呢?吃喝不愁就行了,别的不奢求。

      老崔把庄仆简历交上来后,我跟三叔合计半宿,把人员重新梳理了一遍,换岗的换岗,提拔的提拔,遣的遣,卖的卖。在我的建议下,三叔同意今年减少佃农两成租子。

      禾卡来了,不去给苍双曕看伤,直往我书房钻。紫荷拦不住,赶紧来小书堂报我。我一听坏了,立刻宣布下课。匆匆赶到书房一看,禾卡果然在对着我新绣制的□□靠枕流口水,看见我来,他拿起靠枕抱在怀里,视我如空气般往外走。

      我抓住他衣袖,气喘吁吁的道:“放下东西再走。”

      禾卡停住脚,斜睨着眼角问我,“不放会如何?”

      我说:“不放不许走。”

      禾卡一听,小眼眯笑,无赖的说:“那我就住下了。”

      我气结。

      禾卡住下了,三叔没说什么,阿姆却有意见,一日三遍的在我耳边嗡嗡,怪我不该把禾卡留下来。我不理她,禾卡得罪了人,窝被端了,我能看着他睡大街吗?阿姆见我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愈加不满,责问我怎么就不担心禾卡存着别的心思?

      我无奈的叹气,跟三叔抱怨阿姆真是越来越敏感了。三叔听完若有所思,说阿姆的担心或许有几分道理。我无语,先不说禾卡是个不婚主义者,就算他对我有意思,我对他也是绝对的没意思。三叔点头,说他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没阻止禾卡打着朋友的幌子与我交往。

      禾卡住了七日,来跟我告别,说他要离开云州一段时间,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才回来。我担心苍双曕的伤,禾卡冷笑,讥讽我咸吃萝卜淡操心,有空想别人,不若想想自己。

      我一怔,问他什么意思?

      禾卡哼笑两声,问我月信是不是不准时?

      我一下子红脸。

      禾卡开了个药方子,嘱我每日按时服药。

      我问不按时会怎样?

      禾卡懒洋洋的说随便我,只是以后生不出儿子不要找他,找也不给治。

      阿姆闻言变色,赶忙走到禾卡面前问我得了什么病?

      禾卡说没病,就是身子有些虚,不利于生养。

      阿姆脸色瞬间苍白。

      送走禾卡没多久,三叔脚步匆匆的过来。

      我望向跟在他身后的阿姆,叹气。

      摒退左右,三叔问我怎么回事?

      我只好把禾卡的话复述一遍。

      三叔听完表情凝重,让我把禾卡开的方子拿给他看。

      看完,放下方子吩咐阿姆,说若是我不肯吃药,只管去找他。

      三叔发了话,我不敢不听。于是每日三大碗中药,喝的我苦不堪言。这事不知苍双曕怎么听说了,一次给智睿上完课,他杵在小书堂门口等我。

      等人散了,他小声问我身子怎么样?

      我脸一热。

      翌日早,三叔来找我,说他有事要出门几天。

      我拉住他,问苍双曕怎么办?

      三叔一听笑了,说什么怎么办?由他住着就是。

      我说安全问题呢?

      三叔无所谓的说不用担心,他的安全他自己负责。

      我还是不放心。

      三叔走后,我去找老崔,让他把庄子最近一段时期的布防图拿给我看。老崔一听有些懵,说庄子的布防撤了。撤了?什么时候撤的?老崔说三叔一回来就撤了。

      我咬牙,问他怎么不告诉我?老崔见我脸色不善,解释说是三叔吩咐的,此类小事不用禀告我。苍双曕的安全是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三叔行事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从管事房出来,意外碰到林顺,他向我施礼,说苍双曕找我。

      我眼皮一跳。

      自三叔回来后,我与苍双曕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一来他似乎很忙,整日窝在书房里处理公务,等闲不出门;二来阿姆看我看得紧,常拿礼教说我越来越没体统,大白天的跟苍双曕一起散步,传出去成什么样子?我被她说得烦不胜烦,却也没办法,为求耳朵清净,无事尽量不出门。

      惴惴不安的来到鸽子房,看见苍双曕手持一个南瓜舀子正往鸽子群里撒粮食。我走过去,默默在他身边站定。苍双曕看我一眼,继续手里的动作,直到一小袋粮食见底,他才搁下舀子,拍拍手上的尘,望向我说:“来了。”

      我微微垂目,轻声:“嗯。”

      苍双曕随意找个地方坐下,问:“怎么才来?”

      我翻翻眼,心说你又没约时间,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找我有事?”

      苍双曕不说话,定定望了我一会才道:“我要回京了。”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回京好,你走了我就轻松了。

      苍双曕见我不说话,脸色瞬间不对劲,问:“没别的话跟我说?”

      我想说没有,又一想,不礼貌,于是微微笑道:“顺风,平安。”

      苍双曕面色略有失望。

      气氛陷入沉默。

      我觉得有点尴尬,想想,主动开口缓解气氛,“跟你打听个事?”

      苍双曕微微颔首。我问:“太师府嫡次孙是怎样的一个人?”

      当今皇后无子,诸皇子夺嫡,皇后的态度和支持非常重要。所以我推算,如果阿姆的分析靠谱,那祖父属意人中龙凤的可能性就比较大,如此一来,苍双曕阵营便有可能获取皇后的支持。

      比之,太师乃两朝元老,权贵中的权贵,目前尚没有选边站,是诸皇子极力争取的对象。以我对二叔的了解,他不会希望我的婚姻卷进政治。相比人中龙凤,风流公子只是次孙,将来一不掌家,二不撑业,成婚后还有希望搬出大宅门单独过日子,比较符合我的择偶要求。

      苍双曕看着我,疑惑道:“打听他作甚?”

      我犹豫了下,道:“听说他比较适合我嫁,所以……”

      话未说完,就见苍双曕倏地站起身,他眼睛盯着我,一瞬不眨。

      我被盯得心里发毛,侧开脸,躲开他逼人的目光。

      片刻之后,苍双曕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什么,我心里蓦地涌上一股酸涩。

      苍双曕走了,大早走的,我还没起床,所以就没去送。

      吃早饭的时候,智睿的眼睛冲我眨个不停。我知他有话想说,故意逗他,装看不懂。

      他眨累了,挥手让清云和紫荷退下,然后蹭到我身边咬耳朵,“阿姐,苍双公子走了。”

      我点头,表示知道这事。

      智睿见我神色平静,有些失望,“阿姐,你怎么不去送送他?”

      我咽下一口粥,道:“阿姐是女眷,不好随意抛头露面,你是少庄主,你去送就可以。”

      智睿撅嘴,嘟嘟囔囔:“阿姐,我很喜欢苍双公子。”

      我捏捏他的小鼻子,笑道:“喜欢好啊,以后回京,让二叔带你去他府里玩。”

      智睿拍掉我的手,不满道:“阿姐,我在给你讲正事。”

      我逗他:“阿姐说的就是正事啊。”

      智睿愤然,无言的瞪了我好一会儿,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扔给我,重重的“哼”了一声,跑出去了。我愕然,小破孩会使性子了。

      摊开纸,三个苍劲大字直直入目,刺得我眼睛生疼:不许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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