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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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哥哥一样，傀养成了进屋就锁门的习惯。
如果不这么做，傀的妈妈随时会不敲门进屋，让傀停下手中的活，听从指令做安排的其他事。
不论傀表达过多少次抗议，大人不会重视半分。
譬如她不爱吃大蒜，妈妈便在为她煮的面里加一颗完整的蒜，等到她咬到大蒜并呕吐不止时，妈妈开始说教，告诉傀，蒜是好东西，消毒杀菌，对身体好，她挑食是不对的。
可是傀分明记得她是一点大蒜不沾，申明过无数遍，他们却置若罔闻。
傀时常自我怀疑，她的表达能力是不是有问题，不然为什么大人们总是听不懂她的诉求呢？
她不想和父母争吵。叛逆期次次败下阵来，傀在事后陷入无尽悔恨，痛骂自己这臭脾气。
傀自认为不是个孝顺的孩子。但是她有努力改变。比如克制情绪，不和父母大声争吵。站在他们的角度思考问题，而非逞一时痛快，对他们出言不逊。
挑蒜不累，重新添碗饭也不用多费太多力气。
她很成功。父母夸她越来越懂事了。
外人对傀的评价也很好，又会读书又省钱。傀没有在校外机构补过课，因此相比身边的朋友，傀的父母少了一项重要开支，即孩子的补课费。
傀曾听那些大人感慨，一个孩子从小学开始去机构上补习班，光是英语一门，每年就得花个小几万。戏剧性的是，最后孩子实在学不进英语，转头决定参加日语高考。
他们心疼之前投入的心血，但更在乎孩子的未来，就顺了他的想法。
小时候起，傀便意识到，家于她而言仅是吃饭睡觉的地方，她每天在学校与老师同学相处的时间远比父母长。
每天吃完饭，大家上课的上课，上班的上班，休息的休息，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沟通。父母一周工作七天，早八晚七，时不时加班到晚上十点。
即便如此，除了下午下课，傀不必参与早七赶公交人的纷争。
坐在爸爸的电动车后，傀路过车站时都要多看两眼。
七点半早读，八点上课，车站距离学校有一定的距离，所以学生一般得赶七点甚至六点四十五的早班车，否则极容易迟到。
一中的学生不算多，但若是全部挤同一时间段的公交车，难度也绝对不小。
那乌泱泱的一群学生，正是青春有活力的年纪，心里只惦记着冲上车占座位，座位没了，就是冒着被门夹的风险也要站上车台。
基本每辆装载学生的公交车前门，总能见一张张被门窗挤压得扭曲变形的脸。
而傀有专车接送，风雨无阻。
晚也在车上。
她那么瘦弱的一个人，吹会风便有病倒的可能，任谁看了不心疼？
挤班车可不止折磨一次，早上上学，中午放学、下午上学、下午放学，一共四趟，每次都是生死时速、与世界为敌。傀切实经历过，十分清楚其中的艰辛。
上不了车就不能回家吃口热饭，或者上课直接迟到，扣班级分事小，被老师逮个正着揪去教室后头罚站才叫丢人。
也正是因为挤公交太残酷，有专车接送简直是人生一大幸事。傀的同学见了学校大门口、烈日下等候的男人，不约而同地羡慕起她。
男人知道傀读书辛苦，上下班刚好经过学校，于是每天早上和中午接送傀，只要没有特殊情况。
路上遇见晚，傀和她爸心肠软，没什么异议地决定捎带晚一程。
这时傀家的小型电动车其实并不适合多载一人。偏偏晚身材纤瘦，驾驶座和载人后座中间的缝隙足够她容身。
这路上苦的应该是晚，毕竟座位太过狭窄，毫无舒适度可言。不过相比挤公交车而言，挤电动车的不适可以暂且不论。
每逢刮风下雨，单人雨衣塞不下三个人，傀总得担任撑伞手，从座位上起身迎风撑伞。
秋冬相交之际，电动车车速不快，山口的风却像刀子一样锐利，割在傀的手上，很痛。
以前她看见晨手上长冻疮，原本修长白皙的一双手，遍布大块的红紫，指间肿起一个个大包，还脱皮瘙痒，傀心疼不已。
晨告诉傀，自己每年冬天都生冻疮，已经习惯了。
可是傀万分不理解，这么折磨人的事情，有什么好习惯的？
但是今年，傀也长冻疮了。
雨伞常常被风吹折，她必须用力拉住雨伞前角，同时还得注意不阻挡她爸的视线。
她没有戴手套的习惯，冬天撑伞时依然是光手的，有时实在熬不住，扯出一截袖子挡风。
幸好回家的路不算漫长，她想，忍忍就过去了。
学校对初三的学生格外重视，下午多排了一节托管课，连早读也改为了七点开始。
当然，是收钱的。
托亲爸的福，傀初中前两年从未迟到。
中午顺路捎晚回家的业务有所拓展。双方家长见两个小孩关系不错，商量过后，让晚每天早上跟傀一起上下课，由傀的爸爸接送。
起初傀不觉有什么，反正都是顺路，多一个人又怎样呢？
恰好爸爸换了新车，更大的电动车。晚不必再挤两个座位间的狭缝。
换作傀坐中间位置，被两人夹着。
说好给她放书包的地方没了，傀得单手提着书包，初三生的书包可不轻，但她自我勉励，冬天迎风撑伞她都不曾损坏一把伞，单手拎书包而已，有什么不行的。
她身后坐着的，可是她的好朋友啊。
傀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会向同伴吐槽自己的体重，有身材焦虑。
所以当她和亲爸抱怨电动车太小，三个人太挤，爸爸直接说明是傀太胖，害得人家晚都没位置坐了。
傀愣住了。
那不是留给她放书包的位置吗？换车时他分明是这样对傀描述的。
旧车没有靠背，傀从车上摔下来过，大晚上差点被丢在山里。因此傀的爸爸特地指着新车的后座，保证今后不会发生掉车事故。
这样看来，似乎新车的后座更利于晚。如果没有靠背，晚坐最后十分危险，她的父母定然不会同意。
而傀坐过没靠背的摩托车，不担心那些。
她懒得搭理她爸。
外婆说了，她瘦得跟猴似的，一看就是爸妈没给她吃饭，天天饿的。
科学上来说，傀的身高体重处于偏瘦范围内，将两人座容纳三人非常勉强一事赖在她头上，有点冤枉。
开过一次口，傀的爸爸便时不时嘲笑傀的身材。
傀个子很小，自一年级起，一直是班里最矮的。
算是完美遗传了父母。
她不回应外界的噪音。那是她的父母，生她养她，辛勤了一辈子。
出乎意料的是，晚在大人的耳濡目染下，学会了拿傀的身材说笑。
好嘛，晚话没说错，傀是梨形身材，一双腿又短又粗，不爱吃饭贪吃零食，整天坐着不肯动，她不胖谁胖？
他们动动嘴皮子，傀也不会少二两肉。她没那么在乎。
傀最在乎的，永远是在上课铃响之前，坐在座位上，课本摆放整齐。
但自从和晚同上课，按时到校竟也成了一件难事。
他们约好在晚家小区前的公交车站碰面。刚开始晚是准时准点的，每次顺利对接，然后直奔学校，傀瞌睡醒了还能和她聊会天。
人是有惰性的。
之后晚动作越来越慢，傀得进她家小区，在楼下喊人。
早晨六点五十，除了倒霉的初三学生外，睡觉的人都在做美梦呢。傀自知不道德，总排斥去呼喊晚。
时间不等人，傀还是怕迟到，只能硬着头皮仰天长啸。
晚住顶楼，能把她叫醒，这一整个单元楼大概都不用睡了。
每每遇到这种情形，傀心中只剩绝望。她盯着爸爸手机屏幕上流走的数字，又朝居民楼大喊，
接下来，傀终于听见晚下楼的动静，才叫爸爸熄烟上车，准备出发。
晚迟到会道歉，道完歉第二天依旧迟到。
傀陷入怀疑。
她难道是个移动的人形闹钟，每天就来这个小区喊晚起床。
说实话，她也想赖床，可是她起不来时，爸爸总要对她指责一番，说晚正在等她，叫她动作快点。
明明是傀上学，是傀的朋友，她爸好像比她还激动。
有时傀会误以为她不是她爸亲生的，晚才是。
不然天天在她耳边念叨别人家的女儿、贬低自己的女儿做什么？
不可以、不可以！傀快速整理思绪，努力把脑子里一堆大逆不道的东西清除干净。
这次叫醒服务受到了阻碍。
开嗓前，一位老人向傀和她爸爸走来，严肃声明两人一大早在楼下大呼小叫的行为多么没公德。
傀能怎么办，认真道歉，保证下不为例。
晚姗姗来迟，傀告诉晚刚才的事，再三请求晚把握时间。
或许是陌生人的出现，晚次日并未在床上等傀呼唤，而是早早在小区门口迎接傀。
可惜好景不长，傀记不清，过了一天还是两头，晚又变回了老样子。
她真的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但结果是，傀忍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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