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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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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
床边手机发出震动,许愿安摸过手机,放空的瞳孔渐渐找到焦点,回神。
文字是陈木一贯写在明面上的遮遮掩掩风,“我刚刚到家,你到家了吗?”
许愿安还未从沉沉的情绪中脱离开来,一板一眼打字,“到了。”
哪知对面没头没脑的回了句,“看来你手机现在还能用。”
许愿安郁结的情绪生生被陈木这么无厘头的一句话给截断,抓着手机把这句话来回嚼了三遍,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背后的书还硌着生疼,现在却有种情境崩坏的荒唐感。
“就算手机不能用,也没这么快,我们才分开多久。”
陈木这家伙,真是有些克她。
许愿安回完消息,深呼口气,索性反手将硌着后背的书抽出来,利落的丢在地上。
一度以来,暑假这词在陈木眼里意味着解放与自由,意味着可以放肆将一切抛诸脑后,不用理会烦人的教师还有难以理解的各科课程。
但在知道许愿安成绩本来就好的前提下,又得知许愿安要去什么封闭训练营闭关补习后,陈木这个暑假似乎就过的没有以往那么安稳了。
思虑过多的间接结果就是导致,陈木回去以后连续好几个晚上都在做噩梦。
诡异的梦境里头一堆大小不一的老陈头绕着圈360度围堵自己,嘴里还碎碎念着让她和许愿安分开,不仅不能待在一个班级,分开后还要保持距离,不准关系过近。
大有前阵子流行剧中,富豪总裁的妈妈义正言辞要求女主离开她儿子的阵仗,闹的人头疼。
陈木骤然惊醒,直直从床上坐起,胸膛携着无法言说的闷气,揉着太阳穴。
小说里谁都可以轻易被打发拆散,但她不会,既然各个方面都差距甚大,也就意味着她做点什么都能缩小距离。
“喂,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打游戏了。”曲丹秋女士才准备去上班就被自家女生脸上硕大的黑眼圈吓了个正着,不得不停下上班的步伐先关心关心。
陈木吸了吸鼻子,有气无力回:“没有。”
曲丹秋女士明显是不信的:“你再去睡会,我怕回来接到自己女儿猝死的噩耗。”
陈木:“....”
“对了,你要是有问题记得喊你那个不怎么靠谱的爹,他今天休息,也在房间里睡觉。”
站在自己面前还能发呆,这不是熬夜过度是什么,曲丹秋女士赶着去上班,没空和自家女儿一起发呆,绕过陈木要离开。
“等等!”陈木虽然精神头不好,视力还是可以,一把就拽住了曲丹秋女士手腕。
曲丹秋一头雾水:“干嘛?”
以前整天义正言辞道勉强学习只会破坏自己美好心灵的陈木,此刻扭扭捏捏的开口:“等有空,帮我报点补习班呗。”
或许是声音虚弱,或许是事情过于虚无,曲丹秋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女儿的额头,又抚上自己的额头做对比。
“这也没发烧啊?”曲丹秋喃喃自语又慌乱拍手,“我就说了不要天天熬夜,完了完了,你不会是让鬼上身了吧?”
接着马上按住陈木的双肩,郑重其事道:“阿木,之前道长让你随身携带的红符不会弄丢了吧?”
“还在,每天都带在身上。”
陈木这才在自家老妈多度严肃的视线里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本就睡眠不好的她红着眼更是有些抓狂:“不对,你在瞎说什么啊,我压根没事!”
曲丹秋女士偏头狐疑:“真没事?”
陈木不想再说了,越说越错,抬手做制止状:“真没事,总之你帮我报就是了!”
“哦。”曲丹秋勉强接受了自家女儿忽然开窍要学习的心思,正要开门走出去,又把手收了回来。
她想起什么,探回头问:“崽,你差的科目可不少啊,每科成绩都低的势均力敌,你要补哪个?”
低的势均力敌这几个字杀伤力可谓是巨大,陈木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那就全报!”
曲丹秋眨眨眼,微微一笑,幸灾乐祸的成份远大于信任支持:“好的。”
因为遭受自家亲亲老妈刺激,过度早起加神志不太清醒的陈木,愤而报了几乎所有科目的补习班,她压根没想到这对于自己将是多么可怕的后果。
整个暑假,除了原本老师安排的作业还要加上额外的补课作业。以及只要有学习就不可能省略的阅读背诵,练习默写,一连串的学习组合拳下来,陈木不得不完全摒弃掉游戏和外出游玩。
就这样陈木持续了好长一段三点一线的麻木补课生活,她的生活无趣到竟然在某一天收到李晓静和佘子单这两个文化素养高低不一,在不同时间异口同声的问候。
李晓静:“你有病?”
佘子单:“你病了?”
在某个深夜,再次面对满桌的各科练习册和冲刺卷时,陈木难得想起并肯定了他们,自己确实有病。
终于在陈木学习到入魔,连梦里都是各路阎王,黑白无常围绕着自己提问答题,预备索命时。
陈木的高四生涯正式开启了。
宁漳市九月初依旧是烈日炎炎,初晨沉沉的日光照常洒下,为这座城市上忙碌的行人增添几分燥热。
一个暑假过去,陈木身形又拔高不少,单是穿着简单的黑T恤黑裤,扎着利落的马尾,随意盖了顶鸭舌帽都挺显眼。
她单手拿了罐饮料站在学校马路对面的大树下,微扬着下巴远望校门。因为脸小的缘故,常人远远看去只能瞥见陈木高瘦的轮廓身形,半露着鼻尖与一小节下巴。神秘又掺杂着朦胧的青春少年人,短时间吸引了不少眼球。
过程中陈木遇到不少熟人,他们招呼一起进校,陈木只是摆手婉拒说在等人。
其实别看陈木表面休闲淡定,实则内心也暗自在犯嘀咕,她不大确定等的人一定会到。
只是....真的好久没见了。
陈木忍不住翻开手机,手机一端的人依然是一直没回消息,不知道是没拿到手机还是手机丢了。
这么一想,达成开学第一面的可能性似乎更加渺茫。
陈木微微叹口气,看眼手表默默告诉自己至少等到九点再说。
正想着,一辆漆面光泽的白色轿车缓缓停在校门口,华美的弧形线条加上比普通轿车长了一大截的车身,再不懂车的人也能看出这车价值不菲。
陈木一边感叹着学校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个富豪学子,一边继续在四周巡视着。
轿车门打开,女生从里走出,特地收腰的衬衫服饰加深了其美感。她下车,流畅的甩手关门,风带过,黑金色的裙摆维扬,长发扬起,露出一如往常的俊秀面庞。
即使不是往日熟悉的蓝白校服,如柳絮般的直挺背影几乎瞬间让陈木认出是许愿安。
还是能遇到的嘛。
陈木不可自控的微笑一起,没有过多思考,过度的雀跃让她远远的就挥手打招呼。
许愿安没看见陈木,打开车门出去后径直走向副驾驶处,低头侧耳像在倾听着什么。
陈木兴奋举起的手马上放下,见马路附近没有车辆赶紧过了马路,笑着想要走近却被许愿安难得冷冽的腔调定在原地。
“我说过了不可能回去一班,我的成绩排名到不了一班就是到不了。如果你非要把我重新安排进一班,那我也只能把自己的成绩公布在学校的公告栏里。”
里面的人接着说了什么,许愿安的脸色很不好看。她扶着车窗边沿,目光倾斜着,手臂线条绷的很紧眼神却毫不退让,像是在与来自车内的某种压力沉默对抗着。
陈木脚步站定,没继续上前还后退了几步。无论如何,偷听别人谈话总是不合时宜,尤其好像还是家人之间的谈话。
虽这么想着,但她担忧关切的视线一直锁定着,不曾离开许愿安身上半步。
许肃璨见许愿安这副坚决模样不可置信的气笑出声,他撇一眼车后视镜倒映出的女生身影轻蔑道:“行啊,翅膀硬了,我们管不了你,你爱与十八班那样没有未来的人共沉沦就沉沦吧,若以后你的人生出了问题,别后悔找我们就行!”
许肃璨发动车子离开,一点多余的解释都不给许愿安留。
许愿安死死盯着车子远走,直到车尾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拐角处,浑身紧绷的身子才有片刻的松懈。
果然,赌对了。
“你...还好吗?”
略微犹豫声音在背后响起。
许愿安转身,是陈木,她强扯出一抹笑,也不知道是为了宽慰谁道:“没事。”
陈木脸上的愁容未变,她不懂怎么安慰人,想说些什么让许愿安好受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之前戴了半天都不觉得难受的鸭舌帽,现在反而有些闷热了。
见状,本应该陷入沉默的许愿安反而笑着先开口:“站那么远干嘛?”
“没有。”
陈木说着便抬脚,许愿安同时走近,便张开双手拥了过来。
直到温热柔软的手臂环落于腰间,陈木这才反应过来发生看什么,她的脊背发麻像过了电,惊的心脏都要跳出来,略微敏感的耸了下肩膀。
许愿安感应到这微小变化,不但没有放开手臂反而收紧,顺势将下巴搭在陈木肩头,缓慢又疲备道:“拜托,让我靠一会,就一会儿。”
叹息的热气打在陈木耳根周围,伴着对方绵软身子散发的温热气息与细微的脉搏声,陈木像个人型木头桩子矗立在原地愣楞被许愿安拥着,从脖子根肉眼可见的红到全脸,连句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有点想你了。”
许愿安的声音很小,很小,宛若一架持续不间断工作了很久的机器,终于得到机会能熄火平静下来,剖析自己。
话里溢出的情感过于突然,就和现在的这个拥抱一样。
鸭舌帽遮住了陈木眸中的复杂情绪,右手是被她攥按到已经微微变形的易拉罐。她咽咽喉,好半天才费劲的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嗯”算是回应。
朝阳也适时的微低垂下来,不再炙热,柔柔打在一无所知的两人身上,为静默相拥的她们晕上了浅金色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