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降十八班》碱性土壤

27、第 27 章

　　许愿安松开陈木，见到的就是她僵硬板直的身子和绯红的脸颊，这羞涩模样，活像是谁家被欺负了不敢吱声的可怜小媳妇。

　　再郁闷的心情见到这场景也忍不住笑出声：“你干嘛？”

　　“嗯？”陈木缓过神，虚握掌心：“我干嘛了？”

　　呆愣到堪比路边老奶奶的反应，许愿安被逗得差点连泪花都笑出来，也不解释，拉起稀里糊涂的陈木就走。

　　这方向是十八班？

　　“走错了，你不是该回....”

　　陈木提醒半句，宕机已久的大脑这才启动，想起刚才在校门口不慎听见的对话。

　　她停住步伐，猛的拉住许愿安手腕，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隐秘喜悦问：“你这学期还留在十八班？”

　　“嗯。”许愿安现在的心情明显转好，连尾声都带着几分上扬。

　　“真的？”陈木追问，生怕是自己的幻觉。

　　“真的。”许愿安还特地放慢了语速，拉着陈木继续朝前走，“我从没说过我会离开，不是你们那时候自己在瞎猜吗？”

　　说罢特地盯着微微窘迫的陈木挑了下眉，带着几分揶揄追问：“高兴吗？”

　　陈木不由得想起自己刚刚手足无措的一幕，已经够丢人了，现在再承认不是更没面子。

　　她反驳：“高兴什么，我可没有！”

　　渐渐弱下的声音使她并没什么说服力

　　许愿安像是早知如此，完全没有要刨根问底的姿态，哄小孩似的：“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是没有。”

　　陈木：“....”

　　虽然但是，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许愿安回班级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当初期末的成绩没有公开，按照以往的成绩和相处时间长短来说，大家都默认她这学期一定会选择回去一班。

　　“班长你这学期还待在我们班吗？”

　　“嗯。”

　　“愿安你这学期不回十八班吗？”

　　“我就待在这儿。”

　　“班长班长，那你还是我们班长吗？”

　　“应该？”

　　许愿安心情很好，不厌其烦的耐心回答每一个人几乎相同的提问。

　　也许是惊喜来的突然，大家这天班长班长叫的格外勤，下午大扫除那点事倒腾来倒腾去的喊班长，就连窗边的一点灰尘没擦干净都要喊班长过去看看要怎么处理。

　　陈木眼皮跳动，终于忍不住挥动手臂将抹布砸向佘子单，佘子单现在对于陈木的突然袭击早有了防备，抬手准准接住嬉皮笑脸。

　　“木姐，你又干嘛，我这打扫卫生呢！”

　　陈木过去把抹布抢回来：“你打扫就老实打扫，没事光喊班长干嘛，她还能帮你打扫不成？”

　　佘子单无辜耸肩：“我想让班长帮我检查一下卫生啊！”

　　陈木哼一声：“就你？真是为了检查卫生？我都不好意思戳穿你。”

　　误会佘子单什么都行，就误会这感情不行，他即刻三指合并向天指去。

　　“我，我可是真为了打扫卫生，一点私情都没有！最多，最多是对班长突然回来这件事有些欣喜，别的可真就没了！”

　　见陈木完全不相信的神情，佘子单急的团团转，紧跟在陈木背后和个小年糕似的，陈木走哪他黏到哪。

　　“我说真的，我，我有喜欢的人！”

　　嗯？

　　自己和佘子单呆这么久怎么不知道这厮什么时候偷摸喜欢上谁家女孩了。

　　陈木脚尖一点顺畅转身，看似不在意的询问：“谁啊？”

　　“就，就..”佘子单后缩两步，忽然被自己的暗恋对象当面质问喜欢谁，语言结构都没准备好，直接结巴到说不出话来。

　　许愿安见状叹口气，拉住陈木：“这是人家的隐私，别问了。”

　　她歉意看眼佘子单，随即推着陈木到前门黑板那里，指使道：“你把这块擦了。”

　　没听见八卦的陈木撇撇嘴，心里任旧想着到底是谁家的倒霉孩子能被佘子单给看上？

　　啧，着实有点惨。

　　“愿安？”

　　陈木和许愿安停住推拉的动作，齐齐回头望向声音的来处。

　　“林里？”许愿安有些压抑。

　　陈木则是暗暗翻了个白眼。

　　好家伙，这就来了怎么又是她？才刚开学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再一看，那家伙头顶的小黄毛竟然染成了黑色，再配上一身白衬衫白西裤，倒是文质彬彬。

　　陈木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宽松黑T，脸一黑，平常不太注重打扮的她这时候对比起来像是公开处刑。

　　她偷偷压低了帽沿，默默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同时，想闪现回去换套衣服。

　　许愿安当然不知陈木短短几秒钟内闪过的无数想法，拍拍她交代：“你先用布把黑板擦了，我一会过来检查。”

　　手上抹布是上学期留下来的，可能是之前就没洗太干净，也可能是本身使用过久。这抹布拿在手里，不仅让手心变得潮湿黏腻，指尖隐约还有些难以洗净的碎沙石子膈应着。

　　顶着这种不适，陈木垂着眼眸，极不情愿的哦了一声。

　　许是陈木极少用哦这一字，许愿安微顿了一秒才离开。

　　许愿安一直是属于偏寡淡冷静的人，和别人聊天说话也是有理有据，轻轻浅浅。林里也不是那种喜欢张扬的人，所以两人谈话的传播范围仅锁在他们自己一小圈内。

　　轻声细语的交谈，也就导致如果不过多注意，你甚至发现不了她们两人的存在。

　　陈木直视着面前灰蒙蒙的黑板，沉默着一下下用抹布在上面擦着，这么大的黑板，她搞不明白平日里老陈头为什么会经常不够写。

　　这黑板真是麻烦死了。

　　持久的沉静迟早爆发，许是交谈过程中的不同观念，原本平静的前门对话逐渐激昂。

　　“为什么不回？这里什么都比不上一班，我想不出你非要待在这的理由？”

　　这句话声音出奇的大，加上话里有些贬低十八班的成份，班级里面的人视线有意无意投向她们两人，内里沾着些许不满。

　　陈木手头动作停住，顺着擦拭的轨迹，缓缓朝门口两人的方向移动。

　　“你冷静些，不是不去，是我的分数没有达到。”许愿安回答的语气颇为无奈，似乎没预料到林里情绪会如此急躁。

　　“怎么可能呢？”林里深深拧着眉根本不信，“你的成绩我能不明白吗？回一班对你算是个事吗？”

　　林里见许愿安沉默不肯说话，忽然伸手指向在一旁擦着黑板越靠越近的陈木：“是不是因为她？”

　　陈木还以为是自己偷听被抓出来，吓的一抖，手上抹布都差点没抓住。

　　许愿安回头看一眼，蹙眉：“和她没有关系，你不要扯上无辜的人。”

　　林里憋了又憋，倒吸口气：“好，不扯无辜的人。”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又问：“下学期呢？下学期会回去吗？”

　　许愿安摇摇头：“高四是最后一年，换来换去会影响成绩。”

　　什么烂借借口，若是怕换来换去会影响成绩，她许愿安最初就应该听自己的坚持不换班。

　　林里烦躁揉搓自己已经微乱的短发，想说又压着，过了一会坚定道：“那这样，如果你下学期不回一班，我来十八班。”

　　“没有必要这样，你没有必要跟着我去做什么！”许愿安声音微提，林里的话像是让她从好不容易挣脱的牢笼中出来立马被以另一种名义的绳索束缚住。

　　林里：“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我想陪你！”

　　许愿安眼中暗含着什么，她对林里一字一顿强调：“只是朋友！”

　　再简单不过的对话平白让林里的脸色差了不少，陈木在旁边愣是听的云里雾里，来不及多想不远处窗外又来了个人。

　　螳螂般瘦长的身材极具代表性，陈木一眼认出是之前在运动会上表白许愿安那小子。

　　赶集吗？一个接一个的。

　　门外同样在这瞬间发现杜文栋还有林里，她的脸色顿时差到极点，扭过头，锐利的视线几乎钉死在杜文栋的身上。

　　杜文栋显然没想到林里会在这，与其目光交替的瞬间，微愣两秒开始后退，话都来不及说转身就跑。

　　“这个事情之后再说。”

　　林里焦点完全转移到杜文栋身上，甚至对许愿安说这话的时候脑袋都是偏的，几乎在杜文栋一抬脚就朝着他逃离的路径追了上去。

　　两人间的这套动作极为流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偷遇上警察了。

　　突兀结束的对话并没有让许愿安接受，她站在原地不动，神情有些微妙。

　　好半晌，直到许愿安挪动肩膀转回身子时，看了半天戏的陈木这才想起刚刚许愿安交代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察觉不妙的她马上回头表现出专心致志擦拭黑板的模样来。

　　许愿安缓缓走近，刚才过度分神，只顾着偷听啥也没干的陈木，眼底尽是心虚。

　　原本以为许愿安只是要检查卫生，哪知许愿安站在自己背后没有吭声更没有要停的意思。后面凭空添了堵缓缓逼近的人墙，过度接近所产生的绵热气息在空气中愈演愈浓。

　　陈木难得打直了背，干涩的黑板都快要被她擦出声响来。

　　许愿安缓缓抬臂，五指张开往下一按，精准的压在陈木抓着抹布还在运行的手上。温热的掌心盖住已经有些泛凉的手背，陈木原本还在摆动的手登时像被拔掉电源开关停电的机械物似缓缓停摆，僵住。

　　五指间无声的缠绕让人不知所措，周围同学讨论的声音逐渐变的微小，陈木抑制住将将干涸的喉咙，似懂非懂的偏头望向许愿安，正好相视。

　　少女的眸光清晰爽朗，撞在陈木心头高悬的细弦之上，张开口话语简洁明了。

　　“抹布这么干，擦的干净吗？”

　　原来搞的半天就说这个，也不知道哪来的情绪跌宕，陈木塌下嘴角，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