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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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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阿宝和梁楚钰原本伉俪情深,自从安宁护送阿宝回了趟江南,便流言四起说两人有染。若只是外人嚼舌根,梁楚钰根本不放心上,但阿宝不但在先帝面前护着安宁,平乱时安宁又冒死进宫保护阿宝,让梁楚钰很难相信两人关系清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梁楚钰给王文兴下了这样一道口谕。
梁楚钰有三个月没有去过宝华宫看过阿宝了,以各种借口宿在乾清宫,即便阿宝找上门,也以政务繁忙推脱,虽然没公开充盈后宫,但也临幸了几个宫女。王文兴频繁在上朝时间外出现在宫中,和梁楚钰跟进他查到的情况。
“皇上,查到安宁在京城城边已娶妻,日子过得不错。”
“哼,他不是号称不好女色么?怎么处处留情?” 梁楚钰皱了皱眉,不屑的说。
“所以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安宁?”
“既然他还活着,当然抓他回来啦。他以为隐姓埋名就可以逍遥自在下去了?” 梁楚钰气急败坏的说。
王柳华有些纳闷,接连几日有人佯装有病来就医,白送钱当然好,只是有点奇怪,为何有如此奇怪之事。安宁晚上回家,岳父和他说了最近奇怪的事,安宁立即起了疑心,把这几人的银票拿来看了看,不由得一惊,这可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用的银票,这是皇家才有的银票。莫非,自己的行踪已暴露?
安宁对王家藏了很多秘密,他不敢多言语,只是叮嘱岳父,近日一定要多加小心,如有异常,及时告诉他。安宁想多照顾家里,尤其是孕妻,打算辞了钱府的工。之前和温宛如结婚那么多年都未能怀上,这是安宁第一次做父亲,没经验,又紧张又期待。
安宁干满了全天,便和廖大哥辞了工。廖大哥百般挽留不成,为他结算了工钱,并说等他媳妇生了娃,他再回府上做工。安宁告别了廖大哥,便迫不及待的回家了。
安宁推开家门看到的那一幕,成了他多年噩梦。岳父岳母皆被一剑封喉,死不瞑目,一双眼睛正死盯着安宁。安宁赶紧进屋查看杜若,杜若的肚子被刨开,八个月大已成型的男婴被从腹中拽出一半,但俨然已失去生机。安宁赶紧把杜若抱在怀里。杜若用仅剩的一口气,向他求证,
“他们说你就是那个害死我两个哥哥的元帅?”
安宁不知如何作答,他踏过尸山血海,但从看过任何人被虐杀,尤其是至亲,眼前这一幕他真的懵了。
“他们是来杀你的,你快走!” 说完便咽下最后一口气。
杜若闭上了眼,但眼角落下了泪。
安宁舍不得杜若,拉着她的手痛哭流涕。等心情平复下来,在邻居的帮助下,迅速安葬了王家三口和婴儿。邻居同情王家这个病怏怏的女婿的遭遇,想收留他一阵子,被安宁拒绝,安宁不敢再连累善良的邻居。他把家里的东西能送邻居的送邻居,结了安葬的钱,仅带走了一些他的药和几身换洗的衣服便离开了。
安宁在明,对方在暗。他不知道是谁杀了王家全家,既然把他身世告诉杜若,肯定是以前在朝廷得罪的人。但朝廷拥护安宁的人非常多,虽然安宁不可一世让人讨厌,他也确实有资本狂妄,朝廷文武百官大部分还是服他的。安宁最大的敌人就是当今圣上,而梁楚钰不需要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杀他啊。
安宁无处可去,折返回了钱府,廖大哥暂时收留了他。只有混在人群中他才安全。此地不可久留。能查到王家的人,必定能查到他在钱府做工。
廖大哥把他安顿在马厩,几日后便通过关系安排他进了城里的孟家做工。孟家是做丝绸生意的,钱府的少夫人喜爱丝绸,经常在孟家的布坊添置全府的衣裳,而取货的任务就落在了廖大哥身上,一来二去廖大哥也就认识了他家仆人。考虑到安宁不能干重活,而且安宁不想在朝廷官员人家做工,布坊比较合适,便介绍他去了孟家。
孟府在京城繁华位置,但孟家的铺子在京城中有好几个,安宁被安排在位置偏僻的铺子,因为工钱跟铺子收益有关,很多仆人不愿意去清冷的铺子做工,但正和安宁的心意,他不想被故人发现。自从他坠崖后,体重轻了一半,脸消瘦得多,只有四指宽,看起来有几分像杨若雪了,尤其是那双细长的丹凤眼,如同画中人。杨若雪年轻时是大梁第一美人儿,也就是说,安宁坠崖后变得俊美了。
安宁本在院子里打杂,孟家少夫人发现这小伙高大挺拔的俊小伙,便让他去店里招呼客人,给他涨了工钱。要知道布坊的客人几乎都是女人,换个精神小伙去卖布,女人们更愿意献出荷包。安宁就纳闷了,从小大人们就说他长得凶,完全不像娘亲,是捡来的孩子,怎么坠崖之后,反而周围人都觉得他好看了?
安宁并不想去店里招呼客人,他只是想有个地方暂时落脚,并不想接触太多人。布坊经常有朝廷命妇光临,说不定会被人认出来,但他不想刚来就得罪老板娘,只能服从。因为高大英俊,时不时被客人占便宜。安宁心里觉得无比恶心,于是无论遇到可能熟悉的面孔或是爱占他便宜的客人,他便想方设法找借口东躲西藏。但凡被掌柜发现,以为他想偷懒,拿着棒槌狠狠的打他的背,锤到未愈合的鞭痕上,疼痛难忍。
结伴来孟家的布坊买布的朝廷命妇不少,有时候边挑布料边聊天。安宁本无意打听朝廷的事,但自己不打听控制不住别人在他耳朵旁说。根据听到的只言片语拼凑起来,大概的情况是,边境持续被外地入侵,朝廷无人可用,原被任命刑部尚书的王文兴被临危受命派去边境,全线溃败,赔钱又割地,消停了一阵子,敌军又攻过来,派王文兴去,依然战败,只能把谷清书召来任抗敌大将军,带兵打仗。谷清书是前朝年轻有为的将军,因安宁在,一直无他用武之地。梁楚钰猜测谷清书一定对安宁心怀不满已久,杀了安宁,盘算着让谷清书取而代之。安宁坠崖后,谷清书以最快的速度辞官回乡,让梁楚钰始料未及啊。
安宁不由得叹气,老百姓的日子只会更苦。而他,现在就是老百姓中的一员。
掌柜瞧不上这个经常偷懒的小伙,打了也不长记性,撺掇孟家的管家,把安宁卖到了另一户李姓人家。由于孟家是做丝绸生意的,经济条件好,对仆人也比较阔绰,吃穿住都还不错。但这个李家相比之下就非常小气。李家是卖盐的,本身就薄利,对待仆人和劳工都极其苛刻。为了节约开支,李家的仆人白天去盐厂干重活,晚上回李府还要继续做工。吃的比猪食还差,十几个仆人睡大通铺。
安宁干不了重活,在盐厂搬不动盐,后背都被监工的鞭子抽烂了,找不到一块好皮,这还不是普通的鞭子,是用盐浸泡过的鞭子。安宁夜里发噩梦胡言乱语哭泣,同住在一个通铺的劳工把睡梦中的他拖到地上拳打脚踢,甚至用脚把他的脸踩在地上摩擦,连同脸一起被踩在脚下的,还有安宁的尊严,疼痛难忍他只能卑微的求饶。这样形成恶性循环,越挨打安宁晚上越发噩梦。日夜被打,安宁如同生活在地狱中,而恶劣的环境激发出人性的恶,无论是盐厂的监工还是李家的管家,看到他被其他劳工打,不但不调节也不考虑把他卖掉,反而变本加厉的打他。安宁尝试逃跑,被管家带着其他劳工抓回来后痛打了一顿,以为他死了,裹了个席子就扔到府外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