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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情灭·布局【谋者谋于未兆,慎者慎于未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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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昏昏沉沉地醒来,看着周围忙忙碌碌地替她换着额头上的毛巾。“阿姐呢?”
很快小宫女便替心儿找来了何云安,在心儿深感无依无靠,身若浮萍的时候,她是一定要何云安陪在身边的,毕竟此刻心儿认为,她只有何云安一个亲人了。
寒柳也随着何云安进入了心儿的中军大帐,因为,对心儿的关心让他不能再顾忌那些虚假的礼仪,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心儿的情况。当然,他也需要心儿下达一个命令,一个反对何云安的命令,在阜戎,只有心儿能这样做。
“公主,你醒了?好些了吗?”寒柳趁着何云安替心儿诊脉的空档,想要让心儿亲自否决何云安提出的断后的指令。“公主,臣以为,退军需得防着成唐,所以,公主你万不可亲自压后军···”
“公主,我们是得防着成唐,所以我才决定要断后,公主你病着,大军若随你而行,这退军速度必受影响,到时候成唐若来,岂不是要亡我全军?所以我才决定要和你一同断后。”何云安出言打断了寒柳的话,她不允许别人质疑她。
心儿自是无力思索的,何况她又格外相信何云安。“寒柳,就听阿姐的吧,她不会做伤害我和阜戎的事情的,我生病期间,都听她的吧!”
心儿既如此说,寒柳自不能再说什么。作为心儿的贴身护卫,寒柳是一定要保护心儿的。
从大军班师的一刻起,寒柳便格外小心周围的动静,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成唐大军的骚扰和掩杀,他甚至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遍带心儿逃跑的路线和方式。
不过,这一切却都没有发生。这局面倒是显得何云安更加深谋远虑了。不过,寒柳等人欠缺的只不过是对心儿与谢连辰前尘往事的熟知罢了。
谢连辰自然知道,在阜戎退军时进攻,是一举攻灭阜戎、一统天下的最好方法。可是,谢连辰不能。心儿身在军中,刀剑无眼,难保不伤到心儿,所以谢连辰不能冒这个险。何云安正是预估了这一点,所以才决定让心儿断后。
何云安终究还是赢了,阜戎大军全部撤回了紫荆关。而在这一路上,心儿竟也渐渐恢复过来,不再反复发烧,也不再继续梦魇。
紫荆关是成唐与阜戎划定的新界关。此关是心儿等人经过仔细地考量后确定的界关,本来心儿以为谢连辰至少会讨价还价一番,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谢连辰很爽快的答应了。
紫荆关对阜戎有着非常重要的军事意义。紫荆关与邺门关能够形成战略钳形攻势。一旦有敌军来扰,两关可互帮互助,对阜戎来说,紫荆关实在重要。所以,在心儿离开紫荆关回到阜戎都城泰安之前,心儿必须要为紫荆关寻得一个好守将,可就是这个好守将实在难选,心儿左思右想实在无法定夺。
“阿姐,我仔细想过了,守紫荆关的人必得是对阜戎忠诚,当然也必得与守邺门关的皇甫睿交好,不然二人没办法通力合作、互相配合,所以,我左思右想,觉得还是交给寒柳来守比较妥当。”斜倚在床榻上的心儿端着一碗苦得倒胃的药,实在有些喝不下去了。
“快把药喝了再说”何云安一如往常监督着心儿喝药。
“阿姐,我···”心儿实在怕苦,可终究抵不过何云安监督的目光,终究还是一饮而尽。
“看你,每次喝药都像个孩子,其实都是做母亲的人了,却还是孩子心性。”何云安收拾着药碗,漫不经心地说。可这一句却实在勾起了心儿的伤心事。
心儿的孩子,也是他谢连辰的孩子,可谢连辰却亲手伤害了孩子,这实在不能不让心儿难过和愤懑。
看着心儿突然黯淡下去的目光,何云安自知失言,连忙换了个话题。“公主,我看寒柳还是不合适,他还是回去保护你吧!”
“我在宫中,哪里需要保护,还是让他留在紫荆关吧!他同皇甫睿一向关系不错,称兄道弟的。况且,以寒柳的军事才能,只留在我身边是可惜了,他可以有更广阔的天地。”心儿倒是为寒柳打算的长远,毕竟,寒柳确实算是个军事人才。
“你在宫中就一定安全吗?上次还不是被···心儿,你的安危关系我阜戎的全局,所以寒柳必须在你身边。你若一时想不到别人,我已经替你想好了一个。”
“阿姐指谁?”
“暮纪”何云安信誓旦旦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他?他确实是个人才,此次与成虞之战也立了大功,确实算是有大功于国,可是,他毕竟在阜戎也只一年,你要说他对阜戎忠诚无二,我实在不敢相信。况且,他本是成虞之人,可你看他对成虞的凶残,我看比有世仇的成唐士兵也不差分毫。所以,我总归是有些担心的。阿姐,我看还是寒柳更恰当些。”心儿有些担忧,她是亲眼看到暮纪在战场上的英勇无畏的,可正是这英勇无畏让心儿对暮纪多了一分忌惮。暮纪是成虞之人,可为何能为阜戎如此卖命,心儿想不通。
心儿想不通,可何云安却很是明白。“你看,你这便是多虑了,我知道的是,暮纪在成虞也是饱受欺凌,他的父母正是被成虞贵族坑害的,所以,他对成虞没什么好感,这也在情理之中。何况,你不也是生在成虞长在成虞吗?”
“阿姐,这不一样,我从小被关在芳林院,对于这片土地的了解只有芳林院而已。对于成虞我是管中窥豹的,我只能从李熹烈身上了解成虞。更何况,母亲也从来不以我是成虞之人要求我,只有在要我出嫁那次才将我算作成虞公主。可就是这样,我也不能说对这里全然没有半分感情。当年我出嫁,看着那些欢欣雀跃的老百姓,我虽然恨嫁,可心里到底是觉得自己能换取他们的安宁,偶尔也还能有一些安慰。我被苛待至此,虽恨成虞皇室,却不恨这片土地,不恨这里那些无辜的人。那日攻入成虞都城,我见到那个可怜的小女孩,终究···终究还是不忍心。”心儿说时眼中噙满泪水,她想身若浮萍大抵就是这样吧。人生行至此处竟无半分归属。成虞是心儿的出生地,成唐是心儿的成长地,可到最后,何云安却告诉自己,自己竟是阜戎之人,流着阜戎皇族之血。兜兜转转,心儿竟不知自己真正该归属何地,该为何地而战。
“心儿,我曾和你说过多次,你身为帝王,当不该有百转柔肠,这般幽幽怨怨,如何做得好帝王,如何能带领阜戎走向富强,一统天下?公主,你是阜戎的掌政公主,其实就是这掌舵之人,到一统天下之日,你便是阜戎历史上最伟大的人,名留青史,光耀史册啊。你要将眼光放远些,不要回头看,成唐成虞都只不过是你的垫脚石,他们不是你的国,你只要记得你是阜戎之人就好。曾经一切都该像过往云烟一般抹去。罢了,我便不说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就是了。我们只说紫荆关这件事吧!”何云安苦口婆心,她不止一次说这番话了,可是何云安看着心儿依旧如此心性,终究是恨铁不成钢。
“好,我知道了,只是暮纪···我终究觉得他不能。”心儿还是坚持想让寒柳留下来。
“公主,暮纪可以,他能够胜任。况且,这不是当年你的政策吗?选贤不必唯出身、国籍论,暮纪是选的这些人中最出色的将领,他可以守住紫荆关。怎么如今,你反倒不信任自己选的人了?”何云安依旧在劝说心儿,如今,她何云安说的话,心儿必须得听上几分,至少何云安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况且,就算你想让寒柳留下,可你也得问问寒柳同不同意啊,他若是不愿意留在这儿,还是想陪你回去,那你也还是要尊重人家的意愿呀!”
何云安与心儿在屋内探讨紫荆关的问题,寒柳与皇甫睿也坐在一处探讨这一关系阜戎命运的问题。
“其实,要我讲,还是你适合做这关的守将,但是,我却又想让你保护和关照心儿。”皇甫睿实在纠结。
“我…我也想随公主回去,紫荆关再重要,也没法和公主比呀!上次那件事,我现在还后怕!”寒柳饮了一口酒,如今他十分埋怨自己,因为自从心儿上次遇刺之后,身体每况愈下,常常病痛,寒柳深觉是自己没有护好心儿,故而常怀愧疚。
“那件事不能怪你,你已经尽心,我和父亲都深谢你,其实,我和父亲有一个想法,也不知该怎么和你说。”皇甫睿身为哥哥,实在想为心儿找一个归宿,虽然,他知道心儿曾嫁给谢连辰,可他到底不知道心儿与谢连辰之间到底有多深的感情。
“皇甫兄尽管说便是,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气,不过,公主现在还不知你们与她的关系吧?”
“父亲始终不让我同心儿讲,说到底这么多年他始终对心儿和故去的华昭公主心怀愧疚。我想,不说便不说吧,无谓为了这件事让心儿再次伤心,这么多年,她独立支撑也够累了。你也不要和她提这些了。我···我想说的事是,心儿需要人照顾,她自己一个人,父亲和我始终不放心,但我们这些年看下来,你对心儿是真的很好,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娶了心儿。我知道,心儿嫁过人,若是你不介意的话···”皇甫睿身为长兄实在想为心儿找一个好人托付终身,这么多年,他只看中了寒柳一人。
“我自然不会介意,只是,曾经我还以为我对公主好,公主或许还能看上我,可我这次看,公主似乎很在意···很在意那个谢连辰,而且那个谢连辰好像也很关心公主,我···我没有信心能够让公主接受我。”这些年,寒柳一直陪在心儿身边,他深知心儿的痛苦。曾经寒柳只以为是李熹烈以及那帮伤害心儿的人才让心儿一直陷入自我折磨的漩涡,可直到这次开战,寒柳似乎找到了更深层次的原因——谢连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