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仙姿·昨夜星辰昨夜风》唐宫秋月

163、情灭·伤害【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泪滴春衫酒易醒】

　　杨二在谢连辰的威慑下终于决定开口，当然，他是在得到了谢连辰保他一命的承诺后才决定开口的。

　　风瑟瑟吹起帘帐，也将谢连辰的心搅得纷乱不堪。随着杨二的叙述，谢连辰慢慢的只剩下愤怒和痛苦。

　　“好多年前，小人记不清几年了，有个人突然找到我薛大哥，许诺要是我们…我们收拾了今天那个姑娘就给我们一大笔钱。很大很大一笔，小人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那么大一笔。薛大哥就答应了那人，然后就找来了我们三个人，说要和我们一起干，我们也觉得这没什么，就随薛大哥去了。哦，薛大哥就是今天被那个姑娘用刀扎腿，滴蜡的那个，已经死了。”杨二说得颤颤巍巍。

　　“找你们的是谁？你还记得那人的样子吗？”谢连辰想知道究竟是谁想伤害心儿。

　　“小人没见到，小人只是被薛大哥找来的，怎么可能见过那人呢？”杨二急忙解释。

　　“是吗？你若是敢骗朕，朕查出来可…”谢连辰本想再恐吓一下杨二，可看着瑟瑟缩缩的杨二，看着他惊慌失措的眼睛，谢连辰倒有些相信他确实没见过那人的真实面目了。“那他给你们钱的时候，你也没见到吗？”

　　“钱就埋在我们现在住的那套宅子里，他一开始就给了一半，说另一半埋在一个地方，要是办成了就告诉我们地址。薛大哥想，这就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办成了得到另一半，办不成这一半也尽够了！我们，我们就是钱迷心窍，确实和那姑娘没啥前仇旧怨。”杨二倒是确实没见过那人，毕竟，得到那一大笔钱才是终极目标，至于是谁付的，知不知道是谁都无所谓。

　　“那人让你们做些什么？”当谢连辰声音有些颤抖的问出这句话时，他是多么害怕听到他不愿听到的那种伤害。

　　“那人就让我们用鞭子沾着盐水抽那姑娘，没别的了，就是让我们吓唬吓唬她，而且还不让我们抽到脸上，只让我们抽那姑娘的背，说是怕破相了！”

　　谢连辰没有听到他怕听的答案，倒是长舒了一口气。不过，杨二接下来的话却实在让谢连辰坐不住了。

　　“我们一开始确实是只想抽这个姑娘的，但是，但是薛大哥看见这姑娘长的漂亮，就动了歪心思，其实，也不是薛大哥最先动的歪心思，是另一个，就是被烧死的另一个，叫二驴子的，他看见这姑娘长的漂亮，他没见过几个女人，就向薛大哥提议，说要…要…那啥…这个姑娘。”杨二有些不敢说了，试探着看向谢连辰阴郁的脸，谢连辰当然是极力忍耐，可捏着杯子的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为了掩饰自己，也为了让杨二继续说下去，谢连辰起身向书架走去，书架上不止有书，还陈设着一些贵重的古董瓶，谢连辰仿佛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漫不经心，随手拿起一玉瓶便端详起来，背对着杨二的谢连辰终于不用再掩饰脸上的痛苦和愤怒，咬牙切齿的他让杨二继续说下去。

　　“小人，小人没参与啊，小人只是在外面放风，小人回来之后，他们已经把这姑娘给打了，轮流用鞭子抽啊，小人真没参与。什么都没看见，就只是在外面望风的，真的。”杨二仿佛感觉到了谢连辰的愤怒，赶忙撇清自己的责任。

　　“那他们是怎么用鞭子抽她的？你最好说得详细些，否则朕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论功行赏呢！”谢连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不过，他却觉得，眼前这个杨二在这件事中绝不只是扮演这么简单的角色。毕竟，没看到却能说的这般详细实在没法让人相信他的无辜。

　　“他们，他们就是本来是想鞭打这姑娘的，可是看见那姑娘那么漂亮，他们就动了歪心思，那个二驴子便向薛大哥说，既然已经绑来了，倒不如让兄弟们开开荤，薛大哥一开始也有这个想法，所以就干了。这姑娘一开始还挣扎，后来就不动了，嘴也咬破了，薛大哥怕出事，就没让外面望风的进来。对，就是我，没让我进来。后来，薛大哥想着要不就不用盐水鞭抽这姑娘了，但是又是那个二驴子，他说鞭伤是雇主要求的，必须得完成才能得到剩下那笔钱，所以，就还是吊起来把那姑娘打了。后来，望风的，不，我就跑进来说来人了，我们四个就赶紧把那姑娘放下，从破窗子里钻出去了。”杨二说得倒是详细，极力想要撇清自己。

　　“所以，你们就把她给？还打了她？用盐水鞭子？她咬破了嘴唇？你们伤了她？用这样的方式？”一连串发问表明谢连辰终于忍不住了，他捏着瓶颈的指尖变的苍白。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虽然如今只有眼前这一个杨二。

　　啪，清脆的一声，谢连辰将手中的瓶子向杨二砸去，瓶子没有完全摔到杨二脸上，只是掠过头皮便已将杨二砸出血来。

　　“畜牲，一群畜牲，你们怎么把她弄到手的？绑架吗？啊？”谢连辰怒不可遏的脸上杀气立现，杨二只得不住磕头，再不敢多说一句。“朕给你说话的机会，最好不要错过，说，怎么绑到她的？”

　　当吓得手足无措的杨二将骗心儿的细节说出后，谢连辰几乎陷入疯狂“她发善心救你们，你们却用这种卑鄙手段伤害她？真该死啊！”谢连辰一脚便踢倒了杨二，此刻，他恨不得亲手杀了杨二，不过，谢连辰终究觉得这样便宜了这个罪人。

　　“你说了真话，朕倒是也准备放了你！”谢连辰似乎是平复了心情。

　　穆林进来也正准备押着杨二出去。

　　“二驴子，朕赐你一碗茶吧！”

　　“谢…谢皇上”高度紧张的杨二得到了赦免，神经一下子便放松了，几乎是下意识的，杨二应答了一声，只是这一声刚出口，杨二便觉不对，可这一声也让谢连辰知道了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瞬间，杨二意识到自己谎言的暴露，吓得直接瘫倒在地，不住磕头。

　　“你才是那个二驴子，那个罪魁祸首，是你出了那么多可恶的主意伤害心儿，真该死啊！不过朕是说话算话之人，绝不会要你的命！”谢连辰将一碗茶端给穆林，穆林不用想便知道这是一碗让人再也不能说话的茶。不过，面对如此可恶的人，穆林自然也毫不客气。强力灌下去之后，杨二便再也不能说话了。

　　“好好照顾照顾他，至少得让他生不如死！”谢连辰的愤、恨都达到顶峰，即使杨二已被带走，他也久久不能平息。

　　如今，谢连辰终于知道心儿如何变成了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谢连辰只觉心疼，当然，他也对自己多了深深的埋怨，他的心儿竟独自承受了这么多，他的心儿竟然受了这么多苦，而他多年来却一无所知。

　　久久不能平息的谢连辰坐立难安，他现在只想走到心儿身边，陪在她身边，不论用什么样的方法，他只想修补她脆弱的，破碎的心。

　　当谢连辰终于忍不住来到阜戎大营求见心儿的时候，心儿的大帐中早已是乱哄哄的一团了。

　　原来，谢连辰的担心终于发生了，沉醉于梦中的心儿似乎又看到了白天战场上的一幕幕惨状。可是，喝了药的心儿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只能沉浸在被围追堵截的梦魇中。
　　不过，阜戎中帐的混乱却不只是因为心儿的梦魇，而是因为服侍心儿的小宫女发现，心儿又发烧了。这次病势似乎又来势汹汹，着实吓坏了月安，寒柳等人。

　　“朕想见见心儿！”当谢连辰向何云安提出请求的时候，得到的自然是无情的回绝。

　　“公主不想见你，皇帝，我觉得，你还是放过心儿的好，毕竟你已是成唐之主，三宫六苑不缺，何必再求心儿。我知道，人总是得不到的便更觉该珍惜，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心儿已经心有所属，而她爱的这人早就不是你了。”

　　怏怏而归的谢连辰反复思忖着何云安的话，他只想到了一个人，就是那个一直陪在心儿身边的寒柳。难道心儿真的爱上了这个寒柳吗？如果是真的，难道自己就真的能放手吗？如果心儿真的能从寒柳那里得到幸福，自己真的能站在一边默默祝福吗？谢连辰辗转反侧了一夜，这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是否。是的，谢连辰不能，他做不到，多年的思念和期盼，他实在无法放手，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心儿投入别人的怀抱，当然，谢连辰也自信，这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爱心儿，更需要心儿。

　　谢连辰思索感情问题的时候，阜戎这边已经在讨论退军的事宜了。心儿病了，糊糊涂涂也做不了决策，所以便一如往昔由何云安负责决断。

　　“公主如今病势沉重，需早日赶回阜戎。何况，大军出征在外，所费粮草不计其数，阜戎虽富庶，但也不该这般花费，所以，还是速速班师的好。”何云安下了决断，这倒本没有什么异议，可让众人最不解的是，何云安竟要大军先行，由心儿与自己压后军。

　　“云安，这恐怕不行，公主怎可断后，何况她还病着，若退军途中成唐大军来偷袭，公主岂不危矣。”月安率先提出了异议。

　　退军时极容易遭到掩杀，虽然此刻成唐与阜戎还是盟友，但所有人都知道，成虞覆灭之后，成唐与阜戎就是彼此最后的对手。

　　“是啊，成唐军队显然没有退军的迹象，我甚至都担心成唐会直接转头攻击我们。如今，我军不得不退回，如此就该做好万全准备，尽量保证大军能全军而退。值此境地，如何能让公主冒险？”寒柳更是不满，毕竟，心儿如今已病成这个样子，可何云安为何还能如此冷酷的让心儿断后。

　　“听我的，大军便一定能全身而退。不听我的安排，成唐会做什么我就不敢想象了，到时候，即使公主一个人回去了，阜戎也将元气大伤，这几年公主费心营造这番景象将荡然无存，到那个时候，公主会作何感想？不必多说，只按我说的做便是了。”何云安再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武断地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