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仙姿·昨夜星辰昨夜风》唐宫秋月

165、情灭·兵戎相见【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风起云舒，草长莺飞，心儿伴着一路春色回到了泰安城。暮纪则留在了紫荆关，而寒柳则如愿地又随着心儿回到了泰安。何云安果然又一次左右了心儿的决断。

　　不过，心儿终究不算放心暮纪，便把月安也留在了紫荆关。离开前夜，心儿还特意要求月安一月一封奏表，汇报成唐动向。

　　心儿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原本应该班师的谢连辰却一直迟迟没有班师的迹象。直到这一刻，心儿才恍惚觉得自己又跌入了谢连辰所布的大局。

　　谢连辰自然不愿班师，因为，他一统天下的时候就要到了，阜戎是最后一关，可也是他面对的最难的一步。不是因为阜戎多么厉害，而是因为，这里有心儿，因为心儿是阜戎的掌政公主，若是强硬攻城，心儿该如何保全？谢连辰左思右想，通盘考量，可天下大势，任何人都无法违拗，只有兵戎相见。

　　最小的成本，最大的利益，紫荆关呈现在谢连辰眼前。此关易守难攻，又与邺门关成犄角之势，如何能悄无声息的拿下紫荆关是谢连辰首先要解决的问题。不过，这个巨大的难题早被深谋远虑的谢连辰化解于无形。

　　温柔的春风吹拂着紫荆关的城门，倒吹得严阵以待的守军们陷入了懈怠情绪。月夜中，暮纪带着随从照常在紫荆关上巡视。

　　“城门口的几个守卫都是我们的人吧？安全可靠吗？”暮纪询问着身边的随从。

　　“是，将军今夜在府中好好休息吧，一切已是胜券在握。”随从安慰着暮纪，这么多日，暮纪都亲来城上巡视。

　　这么多日，暮纪确实累了，所以，今日巡查完城楼，暮纪便回到了将军府，意外的是，将军府中的大部分守卫都被暮纪派上了城楼，理由当然是加派城防。

　　是夜，大雾弥漫。一队人潜行在紫荆关城墙下。城墙之上，守卫的士兵虽有些担心成唐在这大雾弥漫之时进攻，但却没有看出一分迹象，终究是有些怠惰。

　　“这成唐怎么回事呀！迟迟不撤军，不撤军也就罢了，不远不近的守在关前，也不知道想干什么。”一个小兵随口正说道。

　　突然，城尾火起，惊的城上士兵一齐向城尾跑来。火还未灭，霎那间城内便杀声四起，惊得城上一众士兵手足无措。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一众士兵还没来得及搞清方向，便被涌上城楼的成唐士兵按在地上，只半晚，城头变换大王旗，成唐的旗帜已飘扬在紫荆关城头。至于暮纪和月安一早便被冲进将军府的士兵带走了，还是穆林亲自带兵抓走的，所以连抵抗都没有。

　　就在这半夜中，成唐打开了阜戎的大门，势如破竹。

　　至于还未收到消息的邺门关也在同一夜收到了成唐的叩门问候，当然，与此同时，身着阜戎军服的成唐士兵正向邺门关“求援”。

　　两方夹击，内歼外灭，再加上谢连辰亲自坐镇，这一系列雷霆之势，阜戎的另一个门户——邺门关很快也被成唐攻下，而守将皇甫睿自然也身受重伤，落魄被俘。一切发生突然又无声无息。

　　不过，可能是爱屋及乌，谢连辰以雷霆之势拿下紫荆关和邺门关，却着意善待两关百姓和守军，尤其是守军，虽为战俘，但待遇竟一如往昔，就连俸禄也是按时发放。消息传开，天下归心。

　　不过，坐在泰安城中的心儿却在两日之内收到了两关的败报，一时间，朝中人心惶惶，心儿又是好几日不得安稳。如今阜戎的局势实在危急，成唐就快兵临城下，可惜心儿却全无应对之法。

　　“如今，暮纪与皇甫睿，甚至月安姐姐都被抓去，生死不明，我们该怎么办啊？”心儿望着清冷的月，又是满腹惆怅。阜戎最优秀的将领在紫荆与邺门，最精锐的部队在紫荆与邺门，怎么可能在几日间便丢失了呢？心儿始终想不明白。

　　何云安也想不明白，她自以为替阜戎选了一个好将军，为自己培养了一个好下属，可怎么会变成这样？

　　何云安还清楚的记得，暮纪向她自荐，希望能守紫荆关的那一晚。暮纪对于守紫荆关的设想是那样完善可行，她何云安不是军事草包，所以她决定说服心儿任用暮纪不仅仅是因为暮纪答应今后唯何云安马首是瞻，更是因为何云安从暮纪的一番设想中感受到了他的能力。

　　何云安选择相信暮纪的实力，同时为自己培植人手，这本无可厚非。可现实给了何云安当头一棒，暮纪不仅丢掉了紫荆关，还让成唐几乎兵不血刃便拿下了此关。更让何云安生气的是，暮纪在丢关的时候浑然不觉，竟未发布一封求救或是通报朝廷和邺门关的信件。以至于邺门关轻易放入了假扮紫荆关守军的成唐军队，邺门关也因此被里应外合的轻易攻破。

　　这一连串的事情，不仅让何云安觉得愧对阜戎，更让她面上无光。以至于心儿今日同何云安说起这件事时，何云安深觉心儿是在埋怨自己。

　　“公主，我实在没想到暮纪能这么快便把紫荆关丢了。”何云安急忙解释。

　　“阿姐，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任用暮纪守紫荆关是我下的命令，若我想追究责任，首要的责任便该是我承担的。阿姐，现在我们该想想怎么才能在丢失这两关的情况下尽力保住阜戎。可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现在，我终于知道谢连辰为何在会盟之初就那般轻易地答应了我们要占有三分之二土地的要求，他实在老谋深算。怪我太蠢，没有实力却盲目扩张土地，终究是我太心急！”在众臣面前的心儿还能摆出一副自信的样子，可到了何云安与寒柳面前，心儿便再也装不下去了，以阜戎与成唐的实力来看，如今阜戎已陷入危局，甚至已无回天之力。

　　“公主何须自责，我们都没有想到成唐实力竟然已如此可怕，刚经大战，竟然还能向我阜戎开战，实在…实在是不可思议。只是如今这两关一丢，成唐简直是长驱直入，我们几乎无险可守。”寒柳也是格外忧心。可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公主，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只是…”何云安突然意识到阜戎没有抵挡千军万马的神兵，却还有一个足以抵挡千军万马的人——心儿，谢连辰心中的牵挂。何云安用退军试探了心儿在谢连辰心中的位置，所以，她相信，心儿的回眸一眼怕就抵得过千万大军。

　　“阿姐有办法？什么办法？”心儿格外急切，眼前的死局，有一丝希望都得抓住。

　　“你，心儿，就是你。”何云安笃定地说出她所谓的办法。

　　“我？这时候我还能做什么？和谢连辰谈判吗？这般情况，任谁都不会想和我们谈判的，毕竟，对成唐来说，这几乎是必胜的战争，不过时间问题。”心儿听到何云安的办法后十分失望。是啊，她自己能有什么用呢？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实在是最无用之人了。

　　“公主，你若亲征便能鼓舞士气。”何云安只能这样解释，毕竟，如今的心儿怕是断然不相信谢连辰对她的感情的。

　　“好吧，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实在没有办法挽救危局了。”心儿又准备亲征，着实让寒柳不安。

　　“其实公主不必去前线，若是公主信任，寒柳愿前往。”寒柳实在不愿心儿再去涉险。曾经，如今，他都反对。

　　心儿正在纠结要不要亲去，忽一人匆匆跑入，“公主，锦绣城已被成唐占据…”

　　战报频传，且都是败绩，心儿更加不安，更加心烦意乱。

　　心儿正在泰安城中纠结，可谢连辰却信誓旦旦，他抓住了月安，抓住了皇甫睿，虽然，他们什么都不愿意说，可谢连辰还是知道了阜戎如今的状况。

　　“皇上，按照如今的打法，阜戎很快便能收入囊中，我成唐将实现一统天下的夙愿。”一众将领围在一起，说笑不停，显然一路的胜绩让他们实在兴奋不已。

　　“古人云骄兵必败，诸位还是要警醒些、防备些，不要大意。”谢连辰还是一如既往地沉得住气。

　　嘻嘻哈哈的一众将士从谢连辰的大帐中出来，依旧是浮躁气盛。“穆将军，你看，我们都感觉明天就打进阜戎都城泰安了，皇上怎么行军却反倒稳健起来了？在这小小城门前一动不动的。这么一个城，派我的话不要半日就攻下来了！”一将军大言不惭。

　　而穆林自然知道谢连辰为什么不轻易攻城，因为据可靠消息，心儿已经到了面前这座小小的望月城。“这么多年，皇上亲征无一败绩，靠的就是这稳健二字，战场形势诸多变化，需得冷眼静观才行，不要心浮气躁。”穆林打发了诸位将领，又回到了谢连辰的大帐。

　　“如果，阜戎知道，或者说，她知道您不会伤害她，会不会一关一关的和我们耗，若是这样，大军岂不是···”穆林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他想提醒谢连辰不要为感情所困，这是战场。可近在咫尺的心儿又怎么能不让谢连辰激动呢！

　　“朕知道，但心儿是皇后，我得带她回去。”看来，谢连辰已将思念转化为执念，可执念易成，化解却难。

　　捧书的谢连辰怎么也静不下心，长久未翻动的书页表现了他的执念。同样在望月城中的捧书的心儿也静不下心，来来回回翻动的书页也表明了她的心浮气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