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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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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鸟啼声清脆生生将丝丝缕缕的阳光唱出热意来,阳光打在紧闭的窗台之上透过窗纸露出斑驳光影。几缕光晕漫入层层床幔之中,床上之人仍不见转醒。
“吱呀——”
细碎脚步声由远至近,而后是床幔被撩起的摩挲声入耳。
陆弦昭恍惚睁开眼,愣愣地盯着床幔出神,“谢竹沥,何时了?”
“回小姐,已经巳时了,”葵扇把床幔挂上帐钩,知道自家小姐还未回神,又贴心道:“小姐,奴婢是葵扇。”
陆弦昭迷迷糊糊得应了声,就跟着葵扇前去梳洗打扮,看着铜镜前那张愈发严重的伤疤,叹了口气,“葵扇,那药膏还有多少?”
“还有一瓶呢。”葵扇拉开抽屉查看,里头的兽首令牌也跟着弹了出来。
陆弦昭垂首拾起令牌,指腹沿着令牌上的图案打圈,耳畔响起那日他说的话:“弦昭,拿着这个。往后你若有事,来大理寺找我。”
那日海棠花缠上谢竹沥的衣袍,他毫无不在意地掸着肩上花瓣,目光直直盯着她一路跑来。
少年长眉入鬓,金光打在乌发上,衬得他面容隽秀。他待她休息够了,才适时开口:“我给弦昭姑娘提个醒,离宋津远些。”
他还说:“若他对你不利,只管来找我。”
陆弦昭只当他是为了报答那日在暗巷救他一事,并不急着回他,唯恐以后再无瓜葛。谁知他在离去之际,趁着她还未反应时将兽首令牌塞入她书箱内也未曾多说一句。
“小姐,小姐?”葵扇布好午膳,上前又唤了一声,“小姐这是怎的了?唤了几声也不见应。”
陆弦昭猛地从记忆中抽出身,她将兽首令牌塞入抽屉,“在想事情。”
“小姐且先用膳,左右老爷给小姐告了许久的假,够小姐想的了。”葵扇笑吟吟地端来盛满水的硬盆,笑道。
......
上京入了初夏,一到午时日头就很快热了起来。走在路上不一会儿,便能感到一丝燥热。燥热伴随着烈日,席卷上京。
唯有一处,即使是门窗大开,也不能驱寒。
大理寺地牢内,一个人散发恶臭的男人手脚被铁链挂在木架子之上。
男人听到远处传来几道脚步声,他缓慢地掀开眼帘,面色依旧:“大人就是打死我,我也是无辜的。”
“是吗?”青铮扔来一本账本在他脚底,账本之中的内容便赫然出现在眼中,“你且考虑考虑,我这还有。”
男人瞬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青铮,“不,不可能!”
“这个呢?”青铮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上头的字刺痛男人的眼睛。
男人眼底红血丝暴起,他咬着牙深呼吸片刻,“大人,我交代,我全交代!”
......
薛府内全然没了先前的热闹,一片寂静。
薛老板嘴唇苍白地瘫坐在椅子上,“赵公子,这可如何是好?你可否帮我,引见一番令尊?”
“薛老板当务之急是查明究竟何人非要杀了那人,”谢竹沥不咸不淡地开口,指尖把玩着腰间玉佩,“一条人命可不小,你认为家父真的会出面么?”
薛老板目光闪烁,“可,可这与我薛府无关啊,没事去想这个干嘛?”
“被牵连其中还能无关么?”谢竹沥嘴角勾起,懒懒抬起眼帘,睨着薛老板,一字一句道:“薛老板若信不过我,又为何要我留下?”
“你,你这,你怎么又说昨日的事。,”薛老板眼睛飘忽不定,昨日他留谢竹沥下来就是因为他是第一次来府,怀疑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于是才把人留下,可左查查右谈话的,仍是问不出什么来。
谢竹沥放下玉佩,拍了拍膝盖上的衣袍,“行了,实在不行薛老板就保官。我家娘子还在家中等我,我可没时间在这耗。”
眼见着谢竹沥抬脚就要走,薛茂急得去拽人,“公子别急公子别急,实在是这事牵扯太大。我也不能确定就是与这事有关,这不是才不敢说的吗?”
“所以到底什么事?”谢竹沥不耐地蹙起眉,对薛茂的支支吾吾十分不满。
薛茂搓了搓手,将门阖上,“就是公子可知上京失踪案?”
“不知。”谢竹沥眼皮也没抬,指腹摸索着玉佩。
薛茂苦恼地叹了口气,“近日白洲爆发鼠疫,死了一大群人。其中就有盐庄的一些售盐伙计,白伍不知如何想的,竟让手下人在上京掳了些人,去给他充当售盐伙计......”
屋内薛茂的声音直至三刻钟后才停下,再推开门时,薛茂笑吟吟地领着谢竹沥出去,“公子何时能给在下一个答复?”
“今日。”谢竹沥唇角噙笑,眉梢扬起,翻身越上薛茂牵来的马,“放心,会回来救你弟弟。”
“多谢公子......”
马蹄哒哒扬起黄土,掩盖了薛茂之后的话。少年一手扬起缰绳,另一手捏着几本册子策马迎风跑回宅院。
青铮早早候在门外,还没来得及说话:“公子,今日老太太......”
三俩册子飞入青铮怀中,谢竹沥打马准备跑开,“还剩收尾。”
“老太太要你一定回府!”青铮眼看着马匹又要跑开,赶忙上前拽住缰绳,“公子......”
谢竹沥抿了抿唇,翻身下马老老实实去梳洗,“去绛茱楼订一间申时二刻的雅间,记得去请弦昭。”
......
末时将近申时,阳光明媚却不似先前那般燥热,夏风洒在人身上最是舒服。
陆弦昭躺在摇椅上悠哉看书,面上敷着药膏冰冰凉凉。耳边是葵扇喋喋不休的声音,眼皮愈发沉。
“啪嗒——”
书卷掉在身上,陆弦昭眼皮彻底阖上,沉沉睡去。
“葵扇姐姐,快来。”院门外一个身量瘦小的丫鬟低声唤道。
片刻后,陆弦昭狐疑地捏着一张纸团回来,她蹲在陆弦昭身旁,柔声道:“小姐,这有人送来一张纸。”
“嗯?”陆弦昭睁开眼帘,打开纸团看了半晌。
只见她捏着纸团蹭地跳起身,摇椅倏尔前后摇晃,用力撞上她的脚踝。
“嘶——”陆弦昭疼得厉害,捂着脚踝一蹦一跳回屋里,“给我换衣服,葵扇。”
......
两人坐上租来的马车上时,葵扇苦着脸道:“小姐,今日回府里么?没有小姐的日子,奴婢的心都只剩一半儿了。”
“回回回。”陆弦昭眼皮直抽,她付过银钱,跳下马车四处张望绛茱楼附近。
早早守在附近的青铮上前引路,“姑娘随小的来,公子约莫一刻钟后到。”
“多谢青铮小哥。”陆弦昭一路跟着青铮入了雅间,看到下人端来菜肴后,青铮才离开。
雅间的门一点一点合上,陡然,一个扇柄抵住了门缝。
“昭昭,好久不见,想不想我?”
清脆男声在门外响起,门缝被一袭月白锦袍占据。
陆弦昭心头一颤,透过白纱去看那对圆眸,她嘴唇翁动,脑中飞速运转。
宋津不可能这么巧在这碰到她,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青铮拔剑的声音响起,“公子若有事可待我家公子来了再说。”
宋津仍站在原地,眼眸被佩剑泛起的寒光照得更亮,“昭昭不许不理我。”
“青铮,”陆弦昭心头直跳,他上一次说这句话的后果可不小,她起身拉开雅间大门,“宋津有何事?”
“昭昭不乖,”宋津迈开步子就要踏入雅间,却被她展开的手臂拦住,他索性低下头来去看白纱里的那对水瞳:“昭昭小气,怎的连口茶水也不给我喝?”
“宋公子最好是真想讨杯茶。”
谢竹沥身着藏蓝锦袍,腰佩墨玉镶珠鱼形佩,他话是对着宋津说的,长眸却是在看陆弦昭。
陆弦昭指甲刮着门框,松手让宋津入内,只瞥了一眼谢竹沥,就转首走入雅间入座。
宋津眼看着陆弦昭坐哪,他就屁颠屁颠跟着坐哪,“昭昭面上的伤如何了?可别一直闷着,要不然好不了快。”
谢竹沥走入雅间时眼眸睨了眼青铮,垂在腰间的指微动。
他甫一入内,就看到宋津凑得极近的唇,他眸光幽深,长腿绕过宋津,坐在陆弦昭的另一侧,“宋公子喜欢喝哪类茶水?”
“喏,”陆弦昭倒下一杯茶,推到宋津面前,“你也没说喝什么,喝了便走吧。”
宋津身子一僵,眼神幽怨,“怎么我才进来,昭昭就要赶我走?”
“昭昭还没说想我呢。”宋津将茶杯推远,故意忽视谢竹沥,凑得更近,语气暧昧不清。
“公子,外头——”
骤然,雅间门外,一个下人焦急的声音在外头传来。
“这茶不错,入口醇和,回味带甜,”谢竹沥放下茶杯,勾起茶壶斟了一杯茶递给陆弦昭 “弦昭,尝尝,不错的。”
宋津面色阴沉,一口闷下被推远的茶杯,“我先走了昭昭,有人真讨厌,莫名给我找事。”
接过茶杯的葱指一顿,陆弦昭弯眉微挑,缓缓拿起茶杯轻抿一口。
“弦昭,我昨日不是......”谢竹沥待门外脚步声离去后,正欲解释。
一位女子推门而入的声响生生打断他了的话,那女子一身桃红锦袍,三两布上前挽着谢竹沥的胳膊。
“谨言表哥,谨言表哥!”
“我可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