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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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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弦昭拿着茶杯的动作一顿,随即像个没事人一样接着抿茶。
“你怎么会来此?”谢竹沥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臂,起身与她拉开距离,蹙眉问道。
那女子自顾自地坐在谢竹沥的身旁,撑着下巴打量陆弦昭,“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上京呢,等了两天才等到谨言哥哥。谨言哥哥怎的才出现一会儿就跑出来了?”
“我有我的事情,”谢竹沥依旧站着没有要坐下的意思,他面色淡淡,声音清列,“你若没什么事就回去。”
“谨言哥哥!”那女子咬着唇瞪了一眼陆弦昭,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涨红:“祖母说了,待今年一过就给我和你说亲,你怎么能......”
“卫蓉,我的婚事谁也决定不了。”谢竹沥目光冷了下来,扬声去唤外头的青铮,“我让青铮护送你回去。”
卫家小姐?
陆弦昭柳眉一挑,嘴角浮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来。她放下茶杯整理衣摆,袖间一个令牌就悄无声息地滑落,“呀......”
“啪嗒——”
令牌砸在地上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能让路过她的卫蓉看到。
卫蓉的脸色骤然变了,她红着眼眶死死地盯着白纱内伸出的葱白玉指慌乱去捡谢家令牌,“谨言哥哥,这人为何有谢家令牌!”
令牌被陆弦昭慌乱塞入袖内,她强装镇定地侧首。白纱很好地掩盖了她所有情绪,让人认为她在无声的承认。
这一切落在卫蓉眼里,就是陆弦昭在宣示主权,拿她当跳梁小丑。她让丫鬟上前一步就要去揭开白纱,“我替谨言哥哥把关把关,看看这姑娘如何!”
陆弦昭肩头一颤,身上的白纱也就跟着颤颤巍巍,她指尖惊惧地攥紧衣袍,身子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倏尔,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谢竹沥腰间的鱼形佩在空中轻晃,被阳光一照,泛出朦胧光晕来,“令牌我给的,她是谁与你无关。”
“你......”卫蓉不可置信地看着为了维护一个陌生女人而对自己冷言冷语的谢竹沥,她不甘心地打量着陆弦昭,试图发现出什么。
没想到她一身素衣,身上除了谢家令牌能亮明身份外,并无其他有价值的物件。
卫蓉突然想起自家兄长房里的暖床丫鬟,又想起谢家祖母曾说谢竹沥年岁不小也到了娶妻生子的时候。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这女子定然是谢竹沥在外头养的暖床丫鬟。
“谨言哥哥对下人也太好了些,左右我们成婚之后这些人都是要被散去的,”卫蓉端着未婚妻的架子自认为很大度地道:“祖母怎会因为个暖床丫鬟就与你置气,你又何必几年不回府里住?”
“没证据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谢家的事不是你能插手的,”谢竹沥面庞沉下,眼眸看着卫蓉就像在看被审判的犯人一般冷漠
他语气薄凉,“还有,无人能左右我娶妻。关于她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说第二次,你应该知道我会如何做。”
卫蓉心脏直跳,她以为有祖母压着谢竹沥怎么也会听一下,分出时间与自己相处。
没曾想今日她擅作主张前来,竟惹得他生厌,她放软的声音带着哭腔:“谨言哥哥,我,我只是喜欢你,我才......”
“你喜欢谁与我无关,唤我谢竹沥就行。”谢竹沥眼底划过不耐,他退后一步提前抽出卫蓉要拽的衣袍。
他幼年与卫蓉一同长大,知晓她的骄纵和针对人的手段,“你要做手脚的时候掂量清楚,你很清楚没有事能瞒得过我。”
话音刚落,青铮立即上前半是强迫半是恳求地将卫蓉与她的丫鬟带了出去。
雅间的门被关上,外头的卫蓉又是闹了一阵才离开。
陆弦昭将袖中令牌拿出来,递到谢竹沥跟前,“若此事要你为难,你还是收回吧。”
“弦昭,”谢竹沥没有将目光放到她手心的令牌上,而是自顾自坐下,“你的伤如何了?”
陆弦昭索性将令牌搁在桌上,侧过脑袋去躲开他的视线,声音细怯:“你今日要我来只是因为这个吗?”
“自然不是,我上次可有打疼你?”谢竹沥听她语气就知道小姑娘并非真的气恼,赶忙道:“那次事情太危急,若行错一步我怕你受伤。”
“那你可以说的呀,你又不说......”提裙摆的锦鞋挣出裙摆去踢那对黑靴,陆弦昭抬指移动桌上令牌,“你拿去吧,给你添麻烦了。”
分明是她被羞辱却说自己添了麻烦。
谢竹沥眼眸停留在葱白的指上,脑中陡然想起那日是不是也是这指去蹭他喉间。
鬼使神差的,他抬指搭上令牌,指尖缓缓向前。
两人指腹相触,柔软撞上粗粝。
难以言喻的震颤麻痹了所有感官,暧昧摒弃了两人间所有的空气。
陆弦昭手腕轻颤,腕上玉镯晃动碰撞桌面发出清脆清灵声,面上药膏似乎也没这么冰凉了。
谢竹沥指腹抬起,轻轻覆上她的指节。
他眼眸极具侵略性,沿着她的指节一寸一寸向后攀,他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
心中有股莫名的情绪在躁动,在作祟
“好。”谢竹沥垂下睫羽,压住心中躁动,他指腹抽出令牌,声音低沉。
陆弦昭收回指塞入手中揉捏,面上的温度在上升,她觉得自己要跟着药膏一块化掉了。
“弦昭,戴这个,好不好。”谢竹沥从袖中拿出另一枚墨玉镶珠鱼形佩。
他腰间玉佩鱼嘴上镶嵌的珠子是墨玉,陆弦昭的那一枚则是脂玉。
陆弦昭颤颤睫羽,翁动嘴唇,“好。”
.......
脂玉珠子圆润剔透,日光照在上方蔓出清澈如水的光晕。
陆弦昭轻轻拨动玉珠,任由葵扇替她在面上涂抹药膏,刺痒的痛感引得她眯起眼睛。
“小姐,失踪案有着落了!”
“原来是白洲盐商与咱们上京的府尹大人官官联手,将人掳了去给他们充当贩私盐的奴仆!”
“谁不晓得只要参与贩私盐被发现都是要遭杀头的,这些人也忒黑心了些,竟找些与老百姓!”
“那白洲盐商已然入了户部成了黄商,竟还做这些勾当,呸!”
葵扇满脸愤慨,越说越气,声音便越说越大,刺得陆弦昭耳朵生疼。
陆弦昭收回玉佩,微微侧过面去,“大理寺如何判?”
这件事不应当只扯了个府尹出来,宋津能参与其中就说明这其中的官员还有很多。
葵扇歪着脑袋想了想,“不晓得呀,大理寺只公布案件,却迟迟未曾秋审。”
“这案离秋审还久着呢。”陆弦昭从抽屉中掏出一个钥匙,“你去打听打听那些失踪的老人孩子现在在何处,顺带拿着钥匙去钱庄换些钱。”
......
上京城内民众越来越烈的声讨,犹如见了风的火星子,越吹越烈。
皇城内,无处不蔓着寂静,与上上京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谢少卿,谢少卿,”一名同是身着绯红官服的官员追在谢竹沥身后,书中握着笏板上渗了汗,“莫冲动啊,这,陛下不是都说了此事他自有定夺么,何必呢......”
谢竹沥沉着面大步流星走在宫道上,阳光打在官服上,绯红色的光线晕在眼尾,“此事还要拖到何时,温大人不是没听到外头百姓的声讨。”
“哎呀,谢少卿!”温柳记得直跺脚,他当然听到了外头的声讨,只是这其中涉及到太多官员,甚至还有赵尚书的身影,“你,你怎么这么倔呢!”
谢竹沥知道它的担忧,不再多言。他迈开步子走到养心殿前,给守在外头的公公行礼:“劳请公公替下官传个话。”
刘公公叹了口气,面带苦笑应下。不多时,他又匆匆出来:“谢大人,请去吧。”
“谢过公公,”谢竹沥微微颔首,走入充斥檀香的殿内,不卑不亢跪下行礼:“臣谢竹沥,给皇上请安。
上方之人并未回应,奏折翻开的声音甚至压过太监研磨声。
过了良久,一道威严的声音才打破宁静,皇上随意扔过一道奏折砸向跪在地上的少年,冷笑道:“谢少卿行的什么安啊?”
“回陛下,臣此次前来,是陛下汇报上京人口失踪案。”谢竹沥身形屹然不动,清凛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回应。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太监退下,“你觉得朕做的事不对,是么?”
“陛下乃大梁之君,所做之事皆是为民。臣,不敢置喙。”谢竹沥背脊挺直,声音不卑不亢。
“是么,”明黄色的龙袍划过谢竹沥的官帽,皇上负手而立,声音听不出喜怒,“谨言,你行错棋了。”
谢竹沥走出养心殿时日头已然西沉,他神色淡淡的,手持笏板走出皇城。
守在宫门外的温柳急得直跳脚,看到谢竹沥全须全尾地走出来时才松了一口气,“如何了,陛下一向惜才,应当没怪罪吧?”
“你等了多久?”谢竹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翻身上马。
温柳抹了把汗,“足足两个时辰啊!”
“多谢温大人挂心,不过最近还是不要与我走动的好,”谢竹沥拱手作辑,“陛下命我明日便去刑部领罚,在家反思一月。”
“啊?”温柳刚放下的心又猛地被提起,“这,你就不能将此事转手给大理寺卿么,非要自己揽!”
......
谢竹沥打马回大理寺时,就看到寺外人群早已散去。往常这个时候就是再晚,也是会有人在此给大理寺施加压力,今日竟连个人影都未曾见着。
青铮看出谢竹沥的疑惑,他接过缰绳,“他们都去了西街,与弦昭姑娘一块给受害的百姓施粥去了。”
马蹄哒哒声又扬起,谢竹沥丢了笏板给青铮,“知道了。”
“欸,大人,官服还没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