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 ...
-
【十三】
神乐坂事件后，不知跟和尚交流了些什么的五条悟，突然决定把全部一年级生召集起来开小会。
千岁并非高专学生，照理说不用参与这事，但五条悟再三叮嘱狗卷要把”阔别多年终于寻回的地缚灵“一起带上。
狗卷收到信息时正在叠被子，在他身后，千岁正穿着他的睡衣，踩着他的拖鞋，靠在房间里唯一一张完好的凳子上看电视。
少女偶像清亮的歌声萦绕在房间里，千岁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摇头晃脑地跟唱几句。
她看起来倒是很自在，狗卷收回目光，独自对着手机伤神。
忧太带里香去上课是情有可原，他带千岁去算什么？何况她总爱对他动手动脚，万一她在教室里又……他该怎么办？
想到熊猫那颗愈发火热的八卦之心，狗卷不由得更加郁闷了一点。
不懂人心的无良教师好像生怕他看不到，掐着秒又补发一条“情况危急，老师允许你出卖色相把她骗过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信息页面，感到十分不可理喻，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师！
千岁余光瞥到他这副咬牙切齿的表情，一时大为惊奇，电视也顾不上看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她灵巧地从凳子上跳下，探头去看他手里的屏幕。狗卷棘心知这种信息绝对不能叫她看到，立即把手机反扣在被子上，镇定道：“收到通知说现在要去教室一趟。”
千岁狐疑地盯着他：“就这样？”
“嗯”
“你肯定还有什么瞒着我。”她语气十分笃定。
狗卷棘心虚地把手机收进口袋里。
“不是什么要紧事，你……你是想待在这还是跟我一起走？”
“我去那干嘛，你们的课堂一点意思也没有。”回想起已经体验过一次的咒术课程，千岁乏味地晃了晃脑袋，下意识地就想推拒，但她转念记起自己前夜对狗卷和他的房间都曾大行不轨之事，那点不常出现的愧疚之心，又悄悄的冒头了。
本着一种缓和下两人关系的想法，她对狗卷勾勾手：“不过……你要是寂寞想要叫人陪的话，也不是不行。”
狗卷心说我才不会寂寞，只是碍于五条淫威，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很没尊严的说法，把千岁一起带着出门了。
熊猫的住处距离校舍最近，所以它来得也最早。远远地感受到狗卷身上的咒力，它热切地抬爪拉开了木门。
“早上好！哈哈！有没有被吓到？”
孰料门外站着的，却不是它熟悉的同窗，一位陌生女性两手交叉握在身前，微微对它一颔首。
“棘……你被诅咒变性了？”
作为变异咒骸，熊猫分辨人类更依赖咒力而不是视觉，这位站在它面前的女士，虽然一头黑发，长相更是和自家同窗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但萦绕在她身上的咒力残秽，确确实实是属于狗卷棘的无误。
熊猫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才胆大心细地做出了最有可能的猜测。
“……”
狗卷只不过是支开千岁独自去了趟校医室，才落后了几步，结果他刚一走近，就听到了熊猫那振聋发聩的提问。
他无言地长叹口气，想要解释，又深觉无从下口，只得怏怏地伸出手去，理了理千岁背后稍稍有些变形的腰带。
咦，怎么还有一个棘，那看来不是单纯的变性啊……还好还好，等等，还好个鬼啊！
分明是同样的咒力气息，却出现在两个人的身上，熊猫瞪圆了眼睛，看看千岁，又看看狗卷，毛茸茸的熊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我好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的扭曲表情。
作为损友，狗卷非常清楚熊猫此刻脑内在上演怎样的狗血剧目，不等他组织起语言，千岁率先挽起他的手臂，施施然跨进了教室门。
熊猫梦游一般回到自己的座位。
“你……你难道是千岁？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它谨慎的开口。
“是的，”她没有隐瞒自己身份的打算，忽略掉它口中的错误发音，千岁指了指狗卷的背影“托他的福，我身上的封印减淡了几重，所以朝着原本的状态恢复了一些。”
“原来如此，你之前的模样是因为封印啊，如果完全恢复，对你会有什么影响吗？”熊猫的目光仍然在她和狗卷之间游移不定。
“影响？没什么影响吧，只是我会变回二十五岁的体型而已。”
“这怎么能说是没什么影响呢！这不是变成了年上了吗！”它闻声拍案而起，一双熊掌把课桌拍得咣咣作响。
狗卷方才走神许久，满心都是千岁自爆她身上存在着封印这则消息，熊猫这一掌倒是成功把他的神智给拍了回来，只是那一句“这不是变年上了吗”余音袅袅，绕梁不散，震得他险些又要灵魂出窍。
真希和忧太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幅光景——陌生的黑衣女人，神情呆滞的狗卷，和一只激愤的熊猫。
乙骨忧太从禅院真希背后探出头，眼睛亮亮地同门内的几位打招呼。
“早上好，你们在聊什么这么热闹……呃，是不能说吗？”
千岁见了他，出于对他也随身携带一位强力咒灵的认同感，难得体贴地开口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也听不太明白，你知道‘年上’是什么意思吗？”
乙骨：……
虽然是集合的发起人，但五条悟却是最后一个到的，他一进门就宣布了一个大消息：“近期小心一点，有个很难缠的家伙可能会对你们下手。”
“什么人？”真希问。
“嗯……很强大的敌人。”
“能被你这么评价，看来确实不好对付，不过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熊猫虚心请教。
“谁知道呢，可能是想找到同伴吧。”
千岁刻薄地点评：“就凭那种轻浮的态度，谁会答应啊？”
她一开口，除狗卷外的一年级全都惊讶地看了过来。
“莫非，你们已经遇上过一次了？”熊猫虽然是对着千岁问的，眼睛却直直的朝着狗卷的方向看了过来。
狗卷棘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鲑鱼。”
“具体是个怎样的敌人？”这次问话的是真希。
千岁回忆了一下，露出一个有点抗拒的表情，叹气道：“是个轻浮的老头。”
五条悟险些笑出声，他清清嗓子：“现在还不确定他到底什么时候会找上你们，总之大家先提高警惕吧，最近一段时间，尽可能不要接单独任务。”
说完，他对千岁一勾手：“别人可以回去了，千岁，你留一下。”
千岁对五条悟印象可谓是差到极点，她三步两步蹿到狗卷身后，一口回绝道。
“不去，谁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但五条悟不以为然，仍用一种招猫逗狗的姿势对她摇手。
“来呀来呀，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千岁斜着眼睛看他，只见对方手腕一翻，还真掏出来了个眼熟的玩意。
“我的牌位？你居然能找到这个……”她诧异地盯着他手里眼熟的木牌，嘴角抽搐了几下“你拿着不嫌晦气吗。”
虽然一直存活到了如今，但千岁的情况和咒术界皆知的那位天元大人不同，她明面上的身份，其实早已经死了，神代家的后人还会按时给她呈上供奉，虽然那些香火大概率是便宜了孤魂野鬼吧……
“你应该也想快点恢复到原本的体型吧，加上这个玩意，可以事半功倍哦。”
千岁瞳孔骤缩，她扬手接过他掷来的木牌，意味深长地看向讲台上站没站相的某人。
“你，有求于我。”
五条悟不置可否地笑笑，他把学生赶出教室，抬手划下一道结界。
“我需要你尽快恢复实力，然后帮我一个忙。”五条悟说，“你身上的那个封印，想完全解开的话，需要狗卷高强度地使用咒言吧？现在没时间按你的计划慢慢来了，有这个在的话，可以省下很多事——至于你跟他预支报酬的事，我就先不计较了。”
千岁有些纳闷地看着他：“你还记得我昨晚跟你说过什么吗？”
“你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
“我最好不要落到你手里。”
两道重叠的声线，证明对方的记忆力并没有出现问题。
五条悟开心地笑起来，很是哥俩好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我让你帮的忙，本质也是在帮你自己。保护好棘，别让他死在傑手下，你绝对做得到，对吧？”
千岁审视地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劈手撕开结界，转身离开了教室。
五条悟说得一点没错，就在他召集完学生的次日，那位举止轻浮的和尚就大大方方地跑到高专来下了战书。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瞄上的对象似乎只有乙骨忧太，千岁看着乙骨被和尚抓着两手深情对视的画面，沉思了片刻，扭头对狗卷告诫：“看见了吗，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变态在这方面是不计较性别的。”
狗卷棘额头垂下一滴冷汗，在夏油傑看过来之前，眼疾手快地把千岁拽到自己身后。
好在夏油傑似乎对千岁的兴趣远不如对乙骨大，只是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就不再多给这边眼神。
狗卷和千岁同时松了口气。
【十四】
名为夏油傑的和尚宣战的日期是平安夜。24日，千岁跟着狗卷一起前往新宿，同行的咒术师很多，她现在恢复成了二十多岁的女性身型，夹杂在人群中并不起眼。开战前，狗卷、熊猫和她站在一处，街道上的霓虹灯色彩缤纷，四处洋溢的节日的气息。
千岁找了个背风的角落，仰起头对着灯牌认字，狗卷看了她一会，转身进了便利店，出来时，他把一罐温热的红豆汤塞进她手里。
“金枪鱼。”
她知道这是买来给她暖手的，既然是主动奉上的孝敬，那不收白不收。
圆柱形的铝罐在手中颠倒几下，她勾起唇角，忽然转过头。
“补充一点能量？”
狗卷以为她是问红豆汤能不能喝，没多想地点头。哪里想到千岁脚下一转，一把抱住他的肩膀，顺势强硬地吻了上来。
嘴唇被堵住，柔软却强势的唇舌激烈地侵入，温热的黏膜被煽情地舔坻，翻搅。他亲手递出去的那罐红豆汤就抵在他的后腰，散发出不容忽视的热意，明明不算多高的温度，却仿佛要把那一小块身体烫到融化一般。狗卷紧紧绷着脸，就连指尖都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庞大的咒力聚集起来，经由口腔涌入他的身体，他闭着眼睛想，这是第二次。
尽管这回的力道比她第一次给他硬灌咒力时要轻柔许多，但终究是在接受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排异反应还是很明显。挨到这一吻结束时，狗卷足足出了一身冷汗，双腿几乎撑不起全身的重量，只能靠两手软塌塌地撑在千岁身上，好借力让自己站稳一点。
而在他们身后的熊猫，早在千岁倾身吻上狗卷的那一刻就石化成了熊猫雕塑。
搞到真的了！这是它的第一反应。
不过我真的应该看下去吗，这是它的后知后觉。
虽然它是一只热爱八卦，还兼职做红娘的熊猫，但真有两个人在它面前上演一出天雷勾地火时，它还是狠狠地被震慑住了。
忧太已经戴上了婚戒，棘又跟千岁是这种关系，这样一来，一年级里落单的男性岂不是只剩下它了？不对，如果是它的话，有没有性别还是另一回事呢。
熊猫不着边际地想着想着，突然悲从中来，捂着眼睛响亮地发出一声呜咽。
打破笼罩在三人之间那可怕的寂静的，还是五条悟。
他气势汹汹地走近，一手抓起熊猫的后颈，另一手提着千岁的衣领，千岁早就被他提得没脾气了，还熟练地给自己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她把狗卷小心地抱在怀里，心道，也不知道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身板活像颗营养不良的豆芽菜，瘦瘦的薄薄的一小片，难怪亲着亲着都能撅过去。
五条悟没有拖着他们走太远，他把人放下后，迅速地在地上画了个圈，沉声叮嘱道：“情况有变，你们先回高专，尽量保住真希和忧太，老师我随后就到。”
千岁没什么干劲地抱胸站在一旁，熊猫和狗卷慎重地点点头，五条悟在拍下咒力的前一瞬，特意偏过头，对她挤了挤眼睛。
他说：“棘就交给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