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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点鸳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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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车行到了宫门外就停了下来,宫人上前来打开车门又拿了踏脚摆上,宋甫仪先行起身下了车,陆九龄略整了一下衣衫也踩着脚踏下了车。
方才在车内没有向外看,如今到了宫门脚下才是真的感觉到皇宫的庄严雄伟,巍峨壮观,仅这城门就不是以往所见的那些门楼所能企及的,虽是心里赞叹称奇,可是面上还是淡淡的不流出丝毫情绪。
宋甫仪和下人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带着陆九龄向宫内走去,一路上宋甫仪没有说话,九龄便也安静的跟在他身后,虽说第一次进到皇宫不免有些好奇,可是九龄只看着身前也不抬头张望,偶尔遇到宫人向宋甫仪行礼,她便退开一步,不过也趁着她们行礼之际打量了一下。
原以为宫中之人的穿戴也应该是华美的,可是方才所见的几个宫女穿着却是较为朴素淡雅的,一式的淡绿色褂子和月白色衬衣,也不描眉画鬓,虽然看上去清爽素净,可是举手投足间却又透露出宫廷气派,且虽是三五人一行却不听见丝毫窃窃私语之声,见她在一旁也不随意打量窥探,九龄心下暗道不愧是宫廷之人行事打扮到底与寻常人家不同。
到了西暖阁之外,有总领太监迎出,接过宋甫仪递上的膳牌,所谓的膳牌就是用极薄的木片做成的,宽约寸许,长不及尺,顶头涂有一截绿色,余下的全涂成白色的木签,在涂白的地方写有姓名和官衔,不多时那公公又出来宣他们觐见。
上官甫转身看了一眼九龄,九龄朝他点了点头,便跟在他身后进了殿,走到阁门宋甫仪和陆九龄跪下,口奏“臣宋甫仪,民女陆九龄,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只听座上的人说道:“爱卿平身,看坐。”
宋甫仪和九龄又俯身一拜道:“谢皇上恩典。”
虽说看座,陆九龄却不见有宫人拿来座椅或矮榻,心下正疑惑,却见宋甫仪起身趋至安置在前方的毡垫,她也跟上前随宋甫仪一道在毡垫上跪下,心下恍然,原来看座就是这般,到底是君臣有别,又怎会让人如此随意安适。
皇上道:“子胥,今日招你来此是有一事相商。”
宋甫仪虽心知是为何事却还是抱拳一礼道:“微臣愿闻其详。”
皇上顿了一顿说道:“子胥,你可知西康与我朝邦交几何?”
“回皇上,西康与我朝建交两载有余。”上官甫回道。
皇上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朝为何要与西康结为友邦?”
“微臣以为我朝与西康结为友邦,一来是为了两国能互通有无,体现我朝的开明仁政,二来西康位于我国境西南方,西接兆翼,南靠丰历,此两处为易受难攻之地,若有兵从西南来犯守住了这两处便也可高枕无忧了,故西康也可算是我国西南方的屏障,想建交这两年西南方也再未起战端。此乃微臣愚见。”
“子胥不必过谦,诚如你所言,与西康交好与我朝有百利而无一弊,西康虽小但地势险要,固然与西康结为友邦也并非只有我朝得益,对西康也是大有裨益的,然前些日子传来消息,北耀也意欲和西康交好,这次卓裕带着女儿卓宁来访遍野算是表明了立场,子胥,我与你说这些无非是想告诉你,我很看重与西康的友邦之宜,原先想挑一位皇子或是亲贵家的公子与西康公主结为秦晋之好。”
皇上顿了顿看着宋甫仪,宋甫仪见状知其何意便接口道:“相传这次来的西康公主是西康国君最疼爱的女儿,且自幼对中原风土人情很是推崇,两年前与西康与我国结为友邦也正是这位公主之意,传言也许夸大,可以看出西康国君对这个女儿的喜爱,若是能结为秦晋之好自然是再好不过。”
“爱卿所言极是,故而这些天宫里也安排了一些茶会请了一些亲贵家的公子小姐一道赏花游园也正是为此,可是今晨卓裕前来告知卓宁看中了大理寺苏少卿,我一问方知晓苏少卿便是苏家长子苏景逸,苏景逸虽未娶妻可是已经订了亲。”
“启奏皇上,苏家长子正是与我外甥女自幼定有婚约,此次外甥女上京也正是为了与苏景逸完婚。”
皇帝对着陆九龄说道:“这位就是子胥的外甥女吧,抬起头我看看。”
九龄闻言心猛的一紧,暗自吸了一口气,慢慢抬起头看向座上之人,跪垫距御座仅有尺许,当真如世人所说的“咫只天颜”,九龄抬眸见座上之人一袭黄袍,虽眉目含着笑却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给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虽说如此可她脸上还是神情泰然。
皇上抚掌一笑:“子胥你的这个外甥女可是要将朕的女儿都比下去了。”
九龄闻言忙低了头,藏在阴影下眉间微微蹙起,上官甫知道皇帝虽明着是在夸奖九龄,可实际上却是点出了她和西康公主的身份有别,便抱拳回道:“皇上过奖了,九龄鄙陋万不敢与当今公主相提并论。”
皇上没有接他的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状似无意地道:“苏少卿与这丫头倒是郎才女貌很是般配,虽说如今西康公主执意下嫁,可是这礼法规矩还是要守的,丫头,你与苏少卿订亲在前,原本卓宁就是要嫁也只是个侧室,可是方才朕与你伯父所言你也都听到了,卓宁是西康公主,若是个妾室怕驳了西康国君的脸面,丫头,如今朕问你一句,若是与卓宁并为平妻你道意下如何?”
陆九龄俯身一拜回道:“谢陛下眷顾,但请恕民女不能从命。”
皇帝一听脸色未变,眼中却滑过一丝惊诧,原以为她也是个聪慧之人,应该听得懂他话中的含义,可是却没想到她会说出拒绝之辞。
这时一名公公递上了一块膳牌,皇帝接过膳牌看了一眼道:“就宣进来吧。”
不一时就听见请奏的声音,来者正是丞相苏洵之和其子苏景逸,皇帝依旧道了“平身,看座”,苏洵之和苏景逸谢了恩也在一旁跪下。
这时皇帝对着陆九龄说:“丫头,你且说说是何缘故。”九龄又一拜答道:“启禀圣上,西康公主虽不是我朝公主,可是两国交好,若是下嫁自然也是比照我朝公主的礼制,然我朝还未有驸马有二妻的先例,”
虽早有预料,但是当听到她说完这一番话,在场的四人都微微有些吃惊,皇帝点了点头,没想到她不惊不怒,且所说之言又是字字在理,虽是处处为别人考虑,可是也看得出是个贞烈的女子,不由的对她也高看了几分,连着觉得苏景逸不能得此女为妻该引为一大憾事。
皇帝向着宋甫仪道:“方才只是问了丫头,不知子胥意下如何,婚姻大事还是要长辈做主才是。”
宋甫仪回道:“方才九龄说的甚是在理,微臣并无异议。”
皇帝有转向苏洵之问道:“不知筠长意下如何?”
苏洵之俯身一拜回道:“启禀皇上,早年犬子与陆小姐结亲,也是为了以全两家交好之心,若如今因此事退了婚那也辜负了当初的良苦用心,两家恐怕就此生了嫌隙,况且犬子与上官小姐虽未行拜堂之礼,却也是全了迎亲之礼的,若两家解除了婚约恐会使陆小姐声名受损,故微臣有个不情之情,望皇上做主将陆小姐指与我二子,这样既全了两家之谊,也不至辱没了陆小姐的声名。”
皇帝点了点头道:“筠长想的也很周到,也不失为两全之策,可是我却也不好贸然做主,还要听听子胥和丫头的意思。”
宋甫仪闻言心下思索,若是嫁于苏家二子也是妥当的,见九龄神色如常,既没有抗拒之色也没有欣喜之态,不知心中所想,他虽为舅父到底是隔了一层,也不好轻易做主,可是如今皇帝已经说了这是两全之策,现下也只能顺水推舟了,便回说:“苏家二公子在同辈之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九龄若有幸嫁于二公子为妻也是她的福分。”
皇帝点了点头又向着九龄问道:“丫头,你意下如何?”
听到皇上的这句问话,苏景逸不自觉的微微侧身越过父亲去看跪在一旁的九龄,听到她淡然地答说“全凭皇上和舅父做主”的时候心里不由的觉得有些失落,更让他心中烦闷的是她脸上竟升起了浅浅的绯色,一派小女儿的娇羞之态,他在袖中的手不禁渐渐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