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途之风云骤起》麟隐于野

82、少将

　　“他又犯事了？”看来楚文龙对他的印象真的很差，其中一名狱警道：“我们也不知道，方才狱长直接电话通知说带他去西监狱一楼尽头的那间空室。”
　　“去哪里干什么？”
　　“有一个叫青荣武的人单独见了他，我们核实过对方身份后，就他带进去了。”
　　“青荣武……是什么人？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不知道，我们只看了对方的身份证还有他致电监狱长电话接通后就让他进来了。西监狱的那间房没有任何监听设备，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过好像是保密的。”
　　楚文龙将目光移向裴攻止，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以往的模样，他顿了一瞬，冲他问道：“你们说了什么？”
　　不等裴攻止回答，只听楚文龙命令道：“把他带到我办公室来！”
　　“是！”
　　白日里清白的光，带着冬季里的寒冷之感，穿过薄脆的玻璃斜射在地上，楚文龙站在桌前，背对而立，灰暗蒙上了他的脸，烟雾缭绕的办公室里裴攻止戴着手铐站在门前一动不动。
　　楚文龙掐灭了烟头，转身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抬头的时候一双眉眼肃穆的盯着他，开门见山道：“那个青荣武是什么人？”
　　“我也想知道。”裴攻止语气轻松，似乎真的一概不知，反而向楚文龙要求道：“如果楚警督查到了什么，记得告诉我。”
　　对面楚文龙沉默片刻，又道：“那他和你说了什么？”
　　裴攻止凝视着楚文龙，他的眼睛似乎好了些，能看见那个男人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特别是不安的情绪。裴攻止静了一瞬，回答道：“他告诉我……我要加刑了。”他停了一瞬，冷漠的脸上忽然有些讽刺的意味道：“刑期最低二十年，难道楚警督还不知道？”
　　看着裴攻止有些质问的意味，楚文龙叹了一口气，神思低迷道：“知道，只是这件事没头没尾不一定会执行，所以暂时没必要通知你。”
　　“但他今天已经正式告知我了。”裴攻止忽然收回了那些轻蔑，楚文龙出神片刻，却又回到了那个问题上：“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你最好老实些，别让我查出什么，不会有你好过的，也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和我答应你的！”
　　“是啊，我有弱点在您手中你还怕什么？”裴攻止淡淡看了他一眼，倒是交代道：“他问起了有关1117案和1113案的事，仅此而已。”
　　“那你又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如果你不信就想办法去偷他身上的录音笔，真假都在那支笔里。”他觉得裴攻止不像是在撒谎，楚文龙盯着他陷入了一种思索，许久后他起身道：“我会打听的！你最好别撒谎！”
　　“是。”裴攻止显得毕恭毕敬，转身走出办公室，楚文龙知道他根本不会真心实意的服从自己，可他又是哪里真的需要他服从，或者说和这个人有交集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计划。
　　但无论是方旗扬还是上面都无形之中要他和这个人扯上关系。
　　楚文龙心里有事，更不屑与之计较，裴攻止离开后他继而去见了监狱长，原本想要了解一些情况，只是监狱长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说是上面的要求，任何人也不能监听和参与，只能由那个叫青荣武面见裴攻止。
　　“他很不老实，再这样下去必定会成为监狱的麻烦！”楚文龙向监狱长陈词，对方也很是担忧，但却无可奈何道：“他是个大麻烦，留在这里对你我都有影响，可是这个包袱是拿不掉了，看紧他别再招惹是非就是，特别是上次越狱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你我受的处分已经不小了。”
　　“是！只是……监狱长！”楚文龙顿了顿，眉心不展道：“就不能想办法将他遣回东北监狱吗？”
　　其实楚文龙很想摆脱这个人，他只想安安稳稳升官发财，但这个人从出现在监狱开始，似乎就是风波不断的麻烦。他知道送走裴攻止上面一定会有意见，但为了自己他必须要提。楚文龙并不想太深的参与到那些人的事情当中。监狱长长叹一声，愁眉不展道：“他是个麻烦不错，但想要送到东北监狱只怕不可能的，他要再加刑个几十年……小楚啊，可不能让越狱的事再发生了！”
　　“您也觉得他还会惹事？”楚文龙严肃道。
　　监狱长点头，说出了自己的顾虑道：“他越狱之后我翻看了他的资料，虽然并不完全，但有一点不得不在意。”
　　“请监狱长明示。”
　　“在犯人的个人档案部分，有四个字——退役少将，我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退伍的少将几乎没有，因为这些人就算退回地方在工作也完全可以安享一生。当然，个人提出复员的却是例外！
　　所以，能够在退伍后还在档案上记载那四个字的人的确令人匪夷所思。他不为这些，反而偏偏选择了锒铛入狱！
　　楚文龙想了许久，但却有些不以为意道：“他已经犯了法，经过法院判决再大的衔位也已经剥夺。”
　　“是啊……剥夺又能如何？这等人若是在意这个，又岂会将自己送进监狱。总之，这个人不简单……我只要安安稳稳别再惹是生非就好！”
　　“可是，关于加刑的事？”
　　“小楚啊，他就算在这里住一辈子，你要做的就是看着他，叫他一辈子都呆在这里！这是你的职责！不要总想着旁门左道，把人往外面送，那还要你这个监区长做什么？”
　　“是。”楚文龙点头，愁眉不展的离开了监狱长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楚文龙怎么想都觉得事情不简单，他觉得有必要向上面报告这件事情。
　　夜里，沉静的房间里他一个人独坐在床上抽着烟，窗户开着，春天的风冷冷刺骨，黑暗中他听着电话那头人的教导，男人的声音永远都是和蔼的，但却尽是官腔。
　　“干爹。”楚文龙打断了对方的话，道：“今天狱中来了一个人，名叫青荣武，他貌似是受上面的意思，直接越过所有人由狱长同意，提审了那个人。我私下里问过监狱长，他也不知具体原由，提审房间里没有任何的监听设备，我查过录像，他模样陌生从没见过，您看这件事怎么处理好？”
　　对方沉默了片刻，沉声道：“知道了，我暂时也还没听说什么动静，我会和上面联系的，也会想办法再打听打听，你先盯紧了动向。”
　　“知道了。”
　　对方嗯了一声，又关心的问道：“文龙啊，你跟那个人怎么样了？从多伦多回来至今还有联系吗？虽然不知道对方身份，但我看也不是个善茬，我多少听闻了一些，要不是那个人估计你跟监狱长都要被连累降级，现在只是一个处分还好，这个人看来有些背景，利用好了未来说不定还是能帮到你。”
　　“文龙知道，干爹放心。”楚文龙嘴上应着，脸上却是冷冰冰的毫无感情，甚至对对方的话有些厌烦！那头传来楚厅长的笑声，楚文龙都能想象到他那张黝黑满是麻子坑的脸，大黄牙，即便梳了个偏分也盖不住他的秃顶！
　　道貌岸然形容他那种人毫不为过，可是想一想，自己跟他又有什么差别呢？
　　曾经他最讨厌这样的人，所以才躲去了多伦多两年，可终究想要在这个世界混下去，不是躲避就可以的，而要学会跟这些人打交道。
　　挂断电话，窗口吹来的风似乎预示着春天还很遥远。
　　但雪化后的水声不断低落，分明告诉你，冬天已经成为过去。
　　从那次的事件后，那个叫青荣武的男人再也没有来过，而楚厅长也没再联系他说起这件事，裴攻止平平安安的待到了离开集训监狱。他被分配到了一间四人间舍，里面有一张床是空着的，他到的时候还无一人。

　　晚上时犯人们都集中回来，而他就在自己的监舍里见到了曾经跟在周彪身边的小个子。
　　“二哥！”对方回到监舍见到他时惊讶不已冲他喊了一声。
　　裴攻止并不习惯和别人称兄道弟，特别是他认为对方目的不纯的人，对方嬉笑了两声跟他说话，但裴攻止始终没有理会，这倒是让对方渐渐安静了下来，也不再同他说话。
　　裴攻止的不理不睬倒也两相平安，虽然他对这个人有所怀疑，但毕竟没有证据坐实周彪就是他害的，即便是坐实又能如何，周彪已死，一切都是云烟。能做的就是远离这个人，保持着应有的距离，暗中观察。
　　就这样，他在监狱里又度过了多时。
　　监狱里的人对他议论纷纷、避之不及，虽然感到奇怪但裴攻止可以做到全然不在意，原以为这样的安稳会持续一阵，但一切都被另一个男人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