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神秘人老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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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的第八个夜晚，监舍的铁门响了起来。
两名狱警押着一人走来，沉重的铁门一道又一道，仿佛一进便再也出不去了。
裴攻止睡在一层床铺间，上面躺着小个子，而对床下午的时候又搬来了一人的东西，只是并没见有人住。直到三更半夜方才听见陌生的脚步声靠着这边而来。
“进去吧。”狱警打开门推那人进入，裴攻止没有睡沉，他并不在意来人是谁，只是睡到后半夜半梦半醒之时忽然有人坐上了他的床边，敲了敲床头的金属管，声音暗哑道：“兄弟，又见面了？”
这个声音并不熟悉，但对方又不罢休的拍拍他的脊背，沉声道：“听说你加刑了？真不巧，我要减刑了，嘻嘻。”对方在黑暗中笑了两声，却听不见任何高兴的意味。
裴攻止始终不曾理会对方，但那人在片刻的沉默后又锲而不舍的同他说话：“我知道你和‘1113案’的孩子认识，怎么……他是你弟弟吗？”
裴攻止始终背对着那人，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他有一双比黑暗更加深沉的双眸，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那面墙壁，听对方又道：“那个孩子是替你去死的吧？不过，这只能说明他蠢！”男人毫不客气的点评着一个死去的可怜的孩子，不免让裴攻止感到愤怒，但他强忍着一瞬间燃起的怒火，仿佛变成了被冰水浇筑的冰块。
男人离开他的床，依靠着他的床沿坐在了地上，徐徐又道：“当年也不只他一人收到威胁信，却只有他毫无脑子去赴约！呵呵，其实这样的人死了也好，否则只会成为你的累赘，对不对？”裴攻止静静的听着，沉默不语，仿若深沉的湖底，眼中却掀起了波涛汹涌，或许这个人再说一句多余的话，他都会掀起巨浪让他永远沉溺湖底，永不复生！
然而，对方当真厚着脸皮又道：“我想救他，但他太笨，那是龙潭虎穴啊！我从没见过那么单纯的人……或许是真傻才敢一个人闯，我想……弟弟很爱你吧？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命换你一命！这样的债，我可不想要，当真一辈子的痛，不是吗？”
裴攻止静静的听，眼前却好像忽然出现了小芽的音容笑貌，看见了他躺在冰冷锈迹的手术台上被人刨开身体的那刻……莫名之间双拳一紧，多想！多想！将那些人生吞活剥！
多想！多想……
再见他一面……将他抱在怀里，跟他说声对不起……
那个男人感慨着，叹息道：“你应该知道任何一个赴约的人都不过是威胁你的工具，不过，若是换成别人也许你就没这么幸运。是他，临死也不肯联系你……那些人说，只要他能坚持走到那盏路灯下便放过你！那些人要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也实在可怜。寄给你的那盘录像只是后半段，你想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吗？”
听到这里，裴攻止猛然起身，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熠熠发亮，他凝视着对方的后脑勺，那人说话的时候扭头看向他，虽然一片灰暗，但他还是认出了他来！
“你？”面前的人竟然是曾经在广省看守所里见过的那个老呛！
对方见他坐起，邪瞄去一眼，冷笑道：“你送他医院，不但没能救他反而失去了一切。其实他根本没得救的……”老呛叹了一声，感慨着：“那个孩子全身多处挫伤，五根肋骨被钝器敲击，耳膜刺穿，舌头被切掉，肚皮上那么长的一道口子，晃晃荡荡，能撑到路口算是你命大！”
“你怎么知道……”裴攻止的声音是那样的隐忍，可他的身体却明显抖索了一下，他的震惊在眉眼之间展现，带着一丝愤怒压抑的问道：“难道你在场？”
“并不！”老呛情绪低落的摇摇头，撇撇嘴道：“不过，当年那盘录像是我从柴豫手里窃来的！”
裴攻止的拳头依然紧握，那种危险老呛感受得到，但他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这样不理智，否则他不会沉静这么多年！
老呛也沉静了许久，带着满满的遗憾，也有些责怪之意道：“原以为你们会在法庭上拿出证据，可惜……到底是什么缘故，分明可以致敌人于死地却偏偏不为呢？”老呛的双眼也闪着精光，裴攻止盘算着他话中的意思，最终低声严肃道：“没什么可惜……他们身后的人终究会帮他们，不是吗？”
“不全然是！”老呛的情绪忽然有些激动，转过身盯着裴攻止，竟有些火药味儿道：“那是我精心安排的局！只需借你们的事件做个引子，便能叫那些人永无翻身之日！你知道我耗费了多少年的心血、牺牲了多少吗？只可惜！只可惜啊……”老呛苦笑一瞬，瞪着他道：“你为什么不做！为什么……”
“录像是你送的？”裴攻止有些诧异，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会和十多年前的事有如此关联，他甚至开始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看着他目光中露出的那丝疑惑，老呛却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是的！就是我！”
“你究竟是什么人？”
“都不重要了……”老呛万分感慨，仿佛已经有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错酿成。
倒是裴攻止，不明白的问他：“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为何那样做？”
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但他必须努力的分辨梦境和现实。
老呛哂笑着摇头，似有些挖苦自己道：“为什么？总之帮你们一个忙，也帮我自己一个忙不好吗？可惜……我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在法庭上拿出证据呢！”
“当年出了些意外，不方便。”裴攻止很快冷静下来解释道。他心里清楚，老呛绝不是为了帮他这么简单，紧跟问道：“你当年为什么要帮我们？”
“为了解脱。”这个男人忽然情绪有些失控，黑暗中他的脸上似乎有泪光在闪烁，裴攻止蹙眉，淡淡的又问：“那些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人……”老呛呆呆的重复着他的话，却无奈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他们是什么人，你信吗？”老呛停了片刻道：“他们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国际组织，我耗了二十多年，但可惜，见过的最高头目也就是名叫宿龙谷的男人。”
裴攻止静静的听着这个男人发泄一般的低诉：“其实当年只要你们拿出证据，我就有办法让他们死！因为你们的错误选择令我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他没有说完，却苦涩一笑，摇头道：“当年，那个男孩的尸体是我亲自运走的……从医院……”
这个消息足够震惊，裴攻止瞪着老呛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质问道：“你再说一遍！”
“我知道你找了很多年，但我和你一样……他的尸体就是证据！原本足够了的，通过这条线就能牵出川省和上海的事！甚至是金三角的千佛面！只可惜，我好不容易联系布置好了一切，却毁在你们的手上！因为你们害得我失去了几个兄弟！害得我被组织认定背叛，做了假局，当做叛徒，永无翻身的可能！我本来可以不用再当卧底的！只要牵出宿龙谷！抓住他！我就不用再当卧底了！”老呛变得非常激动，裴攻止却紧揪他的衣领，逼问道：“你知道他在哪儿？”
这简直是这些年他听过的最为振奋人心的消息！
然而，老呛却冷笑着，沉默了下来，缓缓道：“你们败诉的那天，我想回去找他，只可惜他的尸体已经不见了……这些年我也在找，但我知道，即便找到也没有任何用处了。”老呛的拳头紧握，血液在身体里倒流，遗憾中却冷冰冰的：“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但有件事不妨告诉你，那个宿龙谷是个十足十的变态！他有一个本子，上面画满了如何虐杀的方式！很多人争先恐后的学并以此为乐，他们在金三角举行杀人游戏，这个世间最恶的词都不足以形容他！我是意外发现他有一间房，房子里满是那个男孩的照片！或许他不是个十足的lt癖，因为lt癖的人不会喜欢十三岁以上的孩子！可他是真的喜欢那个男孩，从来不会暴露身份的他却亲手解决了那个孩子！”裴攻止震惊的听着，他一直在想，他说的这一切绝对不是小芽！
老呛声音沙哑，似带着浓重的哭腔，哈哈笑出了声道：“你知道吗……1113案是宿龙谷唯一一次亲自参与露面的事件，那孩子身体上下都有他留下的证据！你知不知道！他心狠手辣根本不算人！可他竟然会喜欢那个孩子！他对他几乎于变态的爱与虐杀当真是丧心病狂！这些全都在录像的前半段！”
“闭上你的嘴！”裴攻止冷静的可怕，然而，老呛不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的刺激他：“哈哈哈……当年我把他藏在一处地下室的冰柜里，他的指甲里有那个人的皮屑，身上有他的指纹，内衣上也是那个男人留下的ing ye！这一切都能作为指正宿龙谷的铁证！是你们蠢！”他所有的愤怒都在一瞬间爆发，老呛霍然起身，指着裴攻止的鼻子，破口大骂：“我真该把前半段寄给你们！让你好好看看那个男孩为你是怎么被人侵犯的！方才能让你觉得当初没能为他将那些人送进监狱是多么错的一件事！”
咚的一拳挥了过去！
“他已经死了！你还要说这些话羞辱他！”
裴攻止一拳挥了过去，将老呛死死地压在了铁门间，门发出一声巨响，床上的小个子早就醒了，如今听见这样大的动静，他也一屁股坐了起来，但却不敢靠近只是静静的看着。
老呛一贯没心没肺的笑，裴攻止照着他的脸又挥了几拳，他无法忍受任何人说出羞辱小芽的话来！更不能听见，不能接受他被人羞辱亵渎的事实！
“我不相信你的话！一句也不信！”
“事实就在三刀子手里！有本事你就去拿！”
随着厮打，惊动了狱警，灯亮的那一瞬间老呛一脸是血的倚在墙角，仰头冲裴攻止咧嘴一笑：“还记得三刀子在哪儿吗？”
狱警拉开了裴攻止，老呛被拖走医治，临走的时候他透过冰冷的铁门，木然一笑道：“这下算我还你了……”
裴攻止被压在墙壁间，一动不动的看着老呛，铁门锁上的时候老呛忽然喊他：“公子！”他神情戏谑却认真的态度和说了最后一句话：“七日后……法庭见！”
看着那染血的笑容，无形的压力在瞬间袭来，裴攻止站在原地，如同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都被冻在了2013年的春天。
那个时候，他只觉得——老呛，是个疯子！
止途之风云骤起（第一部）完结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神秘人老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