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手灭天道》山丘子

10、识时务

　　“父亲，父亲您来看我了。”
　　阴暗的铁牢中，衣衫褴褛的少年双手握着牢笼的栏杆，像一条没有吃饱的恶犬，大口喘气，摇尾乞怜。
　　“混账，你知道你干了什么。”说话的是一位威严的神官，他一袭紫袍，头上戴着白玉冠，怒目而视。

　　“我只是想赢，我们不能再输了，我不能，何况是一介凡人，一个。”他抱着头，苦痛的蹲在地上。“低贱的凡人女子。”

　　这里是关押犯人的中转站，名为烈焰岩。此处乃是天界的禁地，只有犯下重罪的人才会被羁押在此地的监狱中，等待着宣判。

　　而一旦被宣判有罪，罪人就会被流放道无极之地，那里是一片荒渊。是天界的边缘地界，连接着未知的尽头。

　　“打不过一个低贱的凡人也就算了，结果你还被安上了勾结魔族的罪名，我知道你没有这个胆子，但是，天帝会相信你吗？”

　　“父亲，我没有，炼魂丹在天界很流行，不止我一个人买过，我不相信一海山泽的人从来没有接触过。”
　　“我不管他们的事，你回答我，那魔傀儡是你带进来的吗？”男人抬高声音，“回答我，是不是你。”

　　跪在牢中的少年蓬头垢面，他站起来，手指满是血，“不是我，不是我，这和我没有关系。父亲你要救我出去，救我出去。你让你的属下帮我处理掉，那批货还在府上。”

　　“朱雀京要易主了，你在这里节骨眼上给我找麻烦，你真是个畜生，你将那些魔修带进来，你可知，我们一家被你害得有多惨，一夜间，那魔修炼化了我们数十位下仙，刨了他们的金丹，收了他们的仙根。”说到此处，男人重重的踢了牢笼一脚。正好揣在他儿子的胸口出。

　　“不，不可能，不会是我，那些魔修本身平平，不会是我带进来的那些。”
　　“这些人当中混进了一位魔君，刺杀天帝，那魔君还变成君不夜的样子，这可是触了大霉头！”
　　听到此处，杨家的公子只觉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不，不能，让他们知道，和我有关系。那不要命的魔修和我无关。”

　　“我将和你做买卖的那几个魔修扔到无怨鬼火中了，他们连灰都不剩，没有人知道是你带了魔修进入天界，只是你说一句实话，你有结交过，哎罢了，你不可能认识十方魔君。”

　　“父亲，若是如此，就和我没有关系，放我出来吧。”
　　“我放你可以，但你要记住，这次杨家的大劫难有你一份，你给我记住，是谁让我们搬出朱雀京的。”

　　“父亲，天君不会因为我这些事就收了我们的封地，他有什么资格。”杨家的公子恶狠狠的道，“那也不是他封的地界。”
　　“小点声。为父自有法子，我会放你出来，只是你给我记住，是谁害我们失去一切的。”
　　“天君要将朱雀京给谁。“
　　“苏子朗。”
　　“他，又是他。苏子朗。纪禅曦和苏子朗我一个都不放过。”

　　一只腐化得只剩尸骨的乌鸦站在枯藤上，它长着三只眼睛。
　　血红色的眼睛，盯着这对父子。

　　*
　　香炉烧出一阵紫烟，茶盏上落着一片梅花。
　　纱帐内，银发的青年手中摇着一把羽扇。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
　　银发垂在美人的脸上。
　　美人睁眼，柔声说道，“他要将儿子的罪行推到魔尊身上。”
　　“不管他儿子了，放出来就放出来吧。”银发青年说。
　　他让美人坐起来，倚在自己的怀中。
　　“碧月你告诉我，上次见到的是不是君不夜。”
　　怀中的美人身材娇小。她披着一件藕粉色的外套，薄纱之下，□□。
　　雪白的肌肤如同婴儿一般，一双桃花眼直视着前方。
　　她在看荷花池里的鱼。她素手纤纤，挑着鱼食。

　　“不是，他早就死了。”名叫碧月的女孩说道，她躺在男人的怀中，任由对方摆弄她的身体。好像她没有个人意识一般，空洞且美丽。
　　羽扇挠着她的下巴，碧月不觉得痒，她眯起眼睛，轻轻的叫了一句。
　　像小猫一样的声音。
　　酥麻。

　　“他的确是死了，可我又看见了他的脸。”
　　“君不夜的脸？”
　　“不对，是我的好弟弟，他将自己的身体送给了好徒弟，两个人共用一张脸，真恶心。”他说。
　　“我记得那个孩子，他是一条青色的蛇。”
　　“对啊，我们亲手取下了他的蛇胆，”男人放下羽扇，双手抱着怀中的小美人，“你说，他会不会报复我们。”
　　怀中的美人冷笑了一声。
　　“死人不会，但是活人会，魔界的家伙不是找过你几次麻烦。他们总是要报复你的。”
　　“会吗？这些手下败将有能力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会报复，死也不回头。”女孩天真的望着男人，她扭过头，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望着银发的青年。
　　女孩的眼睛没有很明亮，眼眸极深。
　　银发的青年面容俊朗，他的眼睛是银色的，很淡。看上去像个盲人。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不累吗，你已经得到了。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
　　青年掐住女孩的脖子，“没有，我早就失去了一切，我不可能在拥有。”
　　怀中的女孩无奈的叹口气，她伸出手，游走在他完美的躯体上。

　　男人很愉悦的笑了笑。
　　“天君。”一位道童打扮的男孩穿过亭廊，隔着纱幔和珠帘毕恭毕敬的唤道。
　　“准备好了。”君洛辰说，他放开怀中的美人。
　　“是。他们在云霞天等候。”
　　“好，你退下吧。”

　　荷花池里的鱼搅乱了池水。
　　碧月站起来，将榻上的衣服拾起来，穿戴好。
　　她的脖后面有纹身。君洛承的手盖在上面。

　　“你帮我一个忙，四下看看，还有什么人支持苏子朗。”
　　天君拨开茶盏上的花瓣。
　　“至于他的那位表妹，你也给她安排个好去处。”

　　*
　　游船浮在贪欲海上，此地的水是碧色的，水面上长满了荷花，划船的是一位容貌绝俗的黄衣女仙。云髻长衫，浑身环绕着青色的飘带。
　　由于被封了六感，她什么也感知不到。
　　脸上只是挂着若有若无的苦笑。

　　“我会放了令郎，眼下战事告急，也需要人才，不如将他送去神魔渊锻炼锻炼。”天君看上去儒雅随和，他不紧不慢的说。
　　手中握着拂尘，有意无意的在清扫着什么。

　　杨唤之听了天帝的话心头紧，天帝看似是放过杨家的独子，实则还是釜底抽薪，神魔渊战事告急，天上派出了七八位战神都有去无回。
　　他是想要杨家绝后。

　　“神魔渊凶险，陛下何故要派个混小子去。”一海山泽的掌门人师后羽开口，他看了一眼跪在船上的同僚。
　　“也对，”天帝挥了挥手中的拂尘，打着哈欠，“就让他随着你一道去驻守峡官道吧，你一个人去也未免无聊，携家带口去。你品阶不变，还是朝中重臣，至于朱雀京。”
　　“陛下，这本是先帝赏赐的，从未属于过杨家，我们杨家仰仗着陛下，不同于神启仙族，我们是承蒙皇恩的。”杨唤之毕恭毕敬，说得十分诚恳。
　　眼前的天帝慵懒的摆弄着拂尘上的莲花瓣，额头上的玄月仙印散发着微微的白光，他的眼神很温和却毫无神采。
　　师后羽凑上去在天帝耳边说了一句。
　　只见天帝笑了笑，眉宇见无愠色，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抬了抬手。
　　“就按你说的，朕知晓你，眼下这朱雀京易主也不是我说的算，这些年文官和武神对你多有埋怨，那顷月真人只是他们拿捏你的由头，你也怪不得谁。”
　　“臣知罪。只是陛下，若是将朱雀京这么重要的洞天给了一介凡人，这.......”杨唤之当年是和这位天帝一道争权夺利的，眼前的天君是如何得位，他比谁都明白。
　　还是准备试探试探口风。
　　“他虽是凡人飞升可却是千年难遇的奇才，我收他入门的时候你也在。苏子朗也是咱们的人。”师后羽说道，他站起来，看样子是为自己的门生说话。
　　杨唤之心里面很清楚，开口说话的其实是天帝。
　　他是铁了心要将朱雀京给苏子朗这个毛头小子。
　　“还是会给你的。”天君说到，他指了指面前摆放着的仙桃。
　　“吃几口吧。”天帝斜倚在塌上。

　　杨唤之知道朱雀京的事情再无转还的余地。眼下就了自己的独子也算大功告成。
　　他偷偷瞟了眼坐在天帝身边的师后羽。
　　对方朝他点点头。
　　“是。”他说道。
　　“起身吧。你一个武神在我这里跪着实在没有面子。”天帝挥动手中的拂尘。

　　船慢悠悠的在海中飘着，划船的女仙蹲在船头采摘荷花。
　　金色的蝴蝶绕着船身飞动。

　　其中的一只往上飞，落到了纱帐上。
　　天帝伸出手，让这只金蝶飞到自己指尖。

　　原本是极美的一幕，可在杨唤之眼中却比见到断肢残骸更骇人。
　　这金色的蝴蝶是仙人的魂魄养成的精灵，以吸食仙族的仙灵为生。

　　这里究竟埋葬着多少仙族。
　　杨唤之数不清。

　　师后羽窃喜，自己慧眼识珠。要是换了其他人捡到这两件宝贝，还不知道这两人会怎么对付自己。

作者有话说

　　纪禅曦的表哥苏子朗出场可能会很晚。
对了，这个世界中天界的设置非常俗气，就是人间的君主体系。斗来斗去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