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手灭天道》山丘子

11、仙门会

　　眼前庄严华贵的青年更像是人间操控权臣的帝王，他不像仙，不是神，更像一个琢磨不透的人。

　　杨家是早年神族点化成仙的仙族，不同于□□飞升的凡胎。在他眼中，比起后来一统六界的皇族君氏一门，杨家未必就矮上一头，君家和杨家说到底都不过是仙。离神远着呢。

　　时过境迁，时运不济，家道中落。当年他跟着还是皇子的君洛承一步步爬上来，重铸家族辉煌。如今皇子早就稳固了朝堂，摇身一变当了几千年的主子。将整个天界变成了人间的权力场。天界像人间，又甚于人间。更危险，更无情。

　　他的君王是不死不灭的。眼下，他的确是触了龙的逆鳞、
　　“你就退下吧，小心不要沾到贪欲海。海底睡着的都是自视甚高的神仙。”
　　天帝闭着眼睛，身边的金蝶越聚越多。

　　师后羽看着倒台的杨家，心有余悸。
　　要不是他有苏子朗和纪禅曦这一对兄妹，朱雀京再过一万年也转不到他手上。杨唤之勾结妖族的事败露，他只知是天帝抓住他的马脚，却不清楚，那证据是谁递上去的。
　　风光无限的杨家退出了上天界，纪禅曦功不可没。
　　她打赢了杨唤之的独子，也查到了杨家勾结妖族和魔修的证据。明着让杨家颜面扫地，暗地釜底抽薪。
　　杨家最好一千年都回不来这上天界为妙。
　　*
　　一片祥和，山中岁月悠悠。
　　时至人间的盛夏。
　　仙山上的聚贤崖诸芳争奇斗艳，奇珍异草久久不败。

　　瑞鹤峰上的珍禽绕着次峰上下飞舞。
　　抬头可见天光。
　　一群人乘着只挂半帆的小船顺着水流而上。

　　仙者站在高台，遥见前来参加仙缘会的修士。

　　后殿里，诸弟子忙着打理杂事。

　　纪禅曦刚刚走进门，一群小师妹就围了上来。
　　“哇，掌门老头这么器重你，师姐这次可威风了。”顾双双拉着纪禅曦的手，像护食一般的绕在纪禅曦身边。转来转去，避免师姐和闲杂人等接触。

　　“小点声，你叫他老头会被听见的。”纪禅曦提醒道。

　　靠在顾双双身边的一位白衣师妹怯生生的问道，“这次仙缘大会，可以，可以选出一位我们月灵族的师妹吗？”

　　说话的是只花灵，修为不高，浑身上下散发着花香。一张精致的小脸上还残留着一丝非人的特质，她的眼睛没有眼白，嘴唇的颜色是青绿色的。虽然可爱娇美，但细看之后又会觉得有些怪异。她身上的妖气是盖过仙气的。

　　灵族虽然不属于妖族，但由于靠近妖界，身上难免带着浊气。天族一向对阴气过剩的灵族有所忌惮。这位出生在月灵族的师妹自从五年前上山起就一直不受师门待见。愿意指点她的就只有和纪禅曦亲近的几位师姐师兄。

　　“这要看他们的表现了，只要天赋高，肯吃苦，我尽量为大家争取，让我们一海山泽多添几位好同修。”纪禅曦回答，她朝这位灵族的师妹温柔的一笑。

　　那师妹脸红了，可以靠近偶像别提有多开心。
　　纪禅曦原本就生得美丽，实力又超群，远远看去是位英姿飒爽的大美人，和她日常接触又会发觉，她本人和蔼可亲，没有架子。
　　宗门中有一大批师妹都迷恋纪禅曦。

　　“不必担心，有我们大师姐在，自然会选拔出好苗子的。”顾双双安慰着小师妹，她是妖族出生，在总门里面的地位和这位月灵族出身的小师妹不相上下，都倒霉，是边缘人物。
　　纪禅曦很怜惜宗门中倒霉的师妹师弟，总是多花些心思在他们身上。

　　她身边围绕着的师妹大多出身不高，有平民出身的人族，有妖族出身的孤儿，还有就是灵族里靠近妖鬼的月灵族。唯一有些靠山的就只剩被仙界排挤的几个没落家族的子嗣。

　　“放心，这次由我参与，我不会让一批没有天赋靠着家族的酒囊饭袋上山的。”纪禅曦冷冷的说。
　　“师姐，要是有，有那种天赋不高的弟子怎么办，我是说，天才太少了。”说话的女孩还带着家乡的口音，纪禅曦记得这小师妹，她和自己一样是人族出身，只不过这位小师妹没有自己运气好，会投胎。她托生在一户农家，被选入一海时连字都人不全。

　　“那些人就要靠你去守护啦，人间平庸的修士需要更厉害的领导者，师妹练好本事之后就可以云游四方，四处点化他们。”纪禅曦说，她从摘下一串红色的珊瑚珠，送给师妹。

　　“可以助你清剿邪祟。”她将珠子放到师妹手中。
　　“俺不要。俺要不得。”小师妹连连摆手。
　　“给你就拿着吧，”顾双双推了一把师妹，“你每次下山都会吃瘪，师姐给你这个是要你保护好自己。”

　　“是，是。”那小师妹双手接过红珊瑚串。
　　抬头看着师姐。

　　纪禅曦穿着一袭红衣，漆黑如墨的秀发挽起，额间带着一条银月形状的额饰，未经粉饰的脸绝色。师姐明艳动人，是白雪天的炭火，也是盛开的蔷薇。

　　*
　　仙缘会开幕正是一日中最凉爽的时刻，山中的露水退去，雾气也散开了。
　　金光浮动，一海仙山彩霞漫天，高阁之上纪禅曦随着一种师叔伯依次坐在席位上。
　　她这一次是代替师后羽来选弟子，自然是上座。
　　年纪轻轻就居于主位，一时间还是惹了几位倚老卖老的师伯不快。
　　说了几句讥讽她的话。
　　纪禅曦听到耳中，也不理会。

　　“你认得主位的那个红衣女子吗？”一个龙族少年拍了拍嚼舌根的老头。
　　“没大没小。”老者准备发火，转头只见身后站着的是位光彩照人的仙族贵公子。
　　“得罪了。”少年陪笑道。
　　“不打紧不打紧。”老者立刻换了张脸。“坐，坐。”
　　“天洛川龙族。”少年说。

　　又一茬没一茬的，两个人聊了起来。
　　话题从神魔大战转到家长里短。少年话不多，全是侧耳听老者夸夸其谈。
　　话题聊到一海山的弟子头上。

　　“我看她不知羞耻，果真和她师父有些故事。”一个老者开口，他摸着胡子对身边的男子说。
　　“哦，前辈可否赐教。”接话的是位少年。

　　“这纪禅曦本是个人间的帝姬，说是帝姬也抬举她了，不过是和亲王的女儿。几十年前随着他表兄拜入一海山泽，第一年就被选为内阁弟子，我们明眼人的看得出，是楚延风这小子瞧上她了。许多年前这位道君有个未婚妻，可惜被魔君抢去了，惨死。那位仙子和眼前的这位还真有几分相似，只是啊，这位纪大小姐为人乖张，结党营私，喜欢惹是生非。艳丽俗气得很。”

　　老者唉声叹气。“那位云华仙姬不同，清冷高贵，为人谦和。”
　　“原来如此啊。”少年说。

　　老者见这少年是龙族出身，多问了一句，“小神君可是和临川一族有纠葛。”
　　“也不算是。我年纪小，对家族间的恩怨不是很清楚，今天我只是随着师兄来看热闹的，他有事没来，让我替他看看，反正人都选好了，我们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少年说，颇为老练的给老者一颗珍珠。

　　“人生地不熟，初见师伯还望提点。”
　　那老者收下了珍珠，心道，这位一定是天界派下来的世家公子，多结交倒也没有错。
　　“提醒一句，她惹不起。”老者说，“她还有一位靠山。”
　　“又是哪位。”
　　“听说是位龙族的仙官。”老伯捋了捋胡须。
　　“莫不是那位宫无斐。”少年说。
　　“没错，小公子认得吗？”
　　少年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熟络得很。”
　　琥珀色的眼睛闪着肉食动物的寒气，老者吓了一跳。
　　这龙族少年的眼神和蛇一模一样。
　　这让他联想到宗门内的传说。
　　但眼前的少年实打实是龙族，绝非蛇妖。

　　*
　　纪禅曦靠在椅背上，身边站着两位仙童伺候，其中一位手持团扇，扇上绘着正红牡丹。那小道童轻轻摇着扇子，给纪禅曦扇风。另一道童是个竖着双髻的女童，眉间一点胭脂红，端着茶和果蔬，安静的站在一边候着。

　　师后羽是个讲究排场的人，明明早已不惧严寒酷暑，但每次出行下凡还是要些童子侍女伺候左右。

　　纪禅曦本想要两个幼童下去休息，奈何这两人执拗。不愿意休息。纪禅曦心理明白，他们是害怕惹上麻烦。

　　“这位是木家的三公子。”一边的女童开口，她半侧着身子，将果蔬递给纪禅曦。
　　“你是掌门派来指点我的。”纪禅曦直白的问，她脸上挂着笑意。
　　那小童点点头。
　　“他叮嘱我的事情我自然照办，你放心，至于剩下的，我自由选择就好，着鲜果还是劳烦妹妹自己留着吃。”纪禅曦象征性的拿了一颗果子扔到嘴里。
　　那女童虽是人间孩童的模样，实际上论年纪，可是要比纪禅曦大上两倍有余。

　　纪禅曦将要说的话都说清楚了，也不为难这两位。
　　“一会他们开始比试，你们要是乐意看就留下，要是觉得无聊就自己找乐子，我不是掌门人，放心。”纪禅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