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第 15 章 ...
-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化作客死异乡、枯骨黄土。
中常侍叹了口气离开了。刚返回主殿，就又被赫连芜召了过去。
“不过去送件衣裳，怎么就花了这么久，他又寻你说话了？说了些什么？”总不会又是问什么朕平日里有没有好好用膳的傻话吧。
赫连芜半阖眼睑，若有所思。
中常侍浑身一凛，“臣只是将衣服送过去，并没有见到周舍人。”
赫连芜略一沉吟，“他这么早就睡了？”是朕今日留他留的太晚了吗？
中常侍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双眼，心中咯噔一下，愣愣看向赫连芜，嘴唇颤动几下，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赫连芜皱起眉头，“你何故做出这副蠢样？”
“陛下不是要杀周舍人？”中常侍哆嗦着，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赫连芜眸光一冷，带着杀意，“你此言何意？”
中常侍吓得瘫坐在地。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陛下竟然没有要对周舍人用刑的意思，该死的典吏，都是他将自己将自己绕了进去。
完了，都完了，这下恐怕要被族诛了。
赫连芜眼皮一跳，猛地一把攥住中常侍的衣领，“他在哪儿？他怎么了？”
中常侍艰难开口，“舍人现下在囚室，受鞭刑二十。”现在人大约已经没了，请陛下节哀。
中常侍喉头滚动几下，后面那句话终于没敢说出口。
“囚室？鞭刑？”赫连芜脑袋嗡得一声，“你们竟然对他用刑！朕何曾说过要对他用刑了？”
赫连芜就要去寻郁温，等他奔出殿外方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囚室在哪里，扭头冷冷望向中常侍。
“还不快去让人住手！”
中常侍吓得浑身瘫软，根本爬不起来，但想想家中的妻儿，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
现在自己恐怕难逃一死，但为了不连累家人还是要让陛下知晓罪魁祸首是谁才对！
“是那典吏，臣本来是要让他放了周舍人的，可他偏说陛下这是要效宣平侯旧事，还让行刑的寺人下重手。周舍人、周舍人现下应该是已经没了，请陛下节哀。”
赫连芜如遭雷劈，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双目赤红一片，“你说什么？”
“那典吏让人下了重手，臣离开的时候就要开始行刑，现在刑罚想必早已经结束了。”周舍人恐怕也魂归黄泉了。
中常侍垂着头，颤抖着身体，不敢再言语。
赫连芜身形一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陛下！”周围人连忙搀扶。
他猛地挥开那些想要搀扶自己的手，整张脸瞬间白的不像话，“带朕过去！”
中常侍用尽全身力气从地上爬起，朝着囚室的方向狂奔而去。
赫连芜跟在他的身后，整个人阴沉极了。
“就是那个房间。”
赫连芜飞到门前，衣角踹开房门，就看到一人正拿着一只鞭子要往郁温身上抽打，想也不想就整个人扑了过去，直接用手替他挡下了这一鞭子。
啪的一声，赫连芜的手上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印子。
屋内一片寂静，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郁温，他发现赫连芜为自己挡住了那一鞭子，脸色顿时大变。。
“陛下，陛下受伤了，快去唤太医过来！”
中常侍听到郁温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惊喜地顿时瘫倒在地，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吓得又是一阵腿软，连忙飞快地对旁边的人下达了去请太医过来的命令。
“朕无碍，你没事吧。”赫连芜皱眉看向郁温，将他上下打量一遍，没有发现外伤，心中略略放心一些。
“陛下来得及时，臣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郁温站起身来，扶着赫连芜的一只胳膊，担忧地望着他受了伤的手。
然后发现那伤口处沁出来的血竟然是黑的。
那鞭子上竟然淬了毒？！！
原来之前就在那二人正要对郁温行刑的时候，典吏忽然又将二人唤了出去，不放心地问道：“你二人可有把握在二十鞭内打死他？”
“这、”
二人对视一眼。
虽然都是从小苦练的功夫，但是典吏如此郑重发问，他们却也不敢打出十足的包票的来。
典吏见状，脸色就是一黑。
“真是两个没用的东西，就没有一点十全的法子吗？”
两人被骂的面皮一红，其中一人大着胆子道：“若是一定要十全的把握，或许可以在鞭子上淬毒。南边的随园里正种着断肠草，那可是剧毒无比，见血封喉。”
“还不快去！”
这一来一回，鞭子上淬了毒，时间却也等到了赫连芜赶过来。
“鞭子上有毒！”郁温脸色大变，冷声质问那两个负责行刑的寺人道。
“解药呢？有没有解药！”
那两人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听到这问话，更加害怕了，小声嗫嚅道：“没、断肠草的毒没有解药。”
郁温脸色一白。
“没事，不要担心，朕、”赫连芜宽慰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太医监来了！”
太医监直接被一个擅长轻功的侍卫背了过来，所以才能来得这般迅速。
刚一落地，太医监连忙上前帮赫连芜处理伤口。
“鞭子上淬了断肠草的毒，太医监可有法可解？”郁温关切开口。
“无妨，老朽带了解毒丸，吃一丸就好。”
赫连芜吃了解毒丸，太医监也帮他处理好了伤口，郁温仔细端详他的脸色，确定他没有大碍后，方才稍稍放下心来。
“陛下，”郁温看着赫连芜手上的血迹，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
“一道鞭子而已，臣还是挨得住的，况且办法有的是，陛下何必自己亲身来挡呢？”
赫连芜面皮一红，不自然地望向一边，他当时大脑内一片空白，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挨了这一道鞭子了。
只是一道鞭子而已，他本来也不曾放在心上。他之前受的伤比这重的也不是没有。
“别哭了，受伤的是朕，又不是你，你哭什么。”
赫连芜伸手轻轻帮郁温拭去眼泪。
握着郁温的手，此时此刻，失而复得的喜悦终于像是反应过来一般，一齐涌了过来，此时他也才有了心情处理起眼前这一摊子事来。
典吏脸色灰败，将整件事和盘托出，没有一点隐瞒。
“都拉下去处死。”
“至于他，族！”赫连芜单手一指跪在地上等死的典吏。
三人瘫倒一片，两人寺人一面悲伤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却也忍不住安慰自己至少只杀自己一人，不像典吏要被族诛。
“陛下，他们固然有错，但罪不至此，还请陛下从轻处罚吧。”
郁温虽然没有圣母到原谅要杀死自己的人，但是在他看来族诛委实是太过了。
“不如就将他们流放吧，寻州不是正缺人修城墙吗？”
“是啊，陛下，臣愿意去修城墙。”典吏立马抓住机会跪地恳求道。
“小人也愿意。”那两个寺人也是分外地乖觉。
赫连芜定定望了郁温一会儿，妥协般地叹了口气，“好吧，就照你说的吧，你今日受惊了，回去早些休息吧。”
望着郁温的眼睛，赫连芜怎么也说不出拒绝他的话来。
“那陛下也要早些休息，陛下都受伤了，更要好好休息才是。”
郁温关心道。
“行，都听你的。”
走出门外，赫连芜这才看到跪在一边的中常侍，脚步一顿不顿，直到走出两步后，方才冷冷扔出一句。
“你并那几个领会错了意思的蠢货，自去领鞭刑二十，明日照常当值。”
“臣谢陛下赏。”中常侍惊喜地跪倒在地。
……
赫连芜皱眉看着跟着自己回到正殿内的郁温，说：“怎么还不回去睡？”
“臣想留下为陛下侍疾。”
“他们又都不是死人。”
“陛下就让臣留下吧，臣保证自己会很安静，绝对不会吵到陛下的。”
郁温眼巴巴地看向赫连芜。
赫连芜怎么也说不出口拒绝的话，叹了口气道：“熄灯吧。”
“唯。”
“记得留下一盏，免得又不小心绊倒。”
唉，这么傻乎乎的一个小孩，若是没有朕看顾着，可怎么办呢？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细作呢，看来真的是朕多心了。
“唯。”
赫连芜单手支起脑袋，静静地看着郁温在屋子里忙上忙下，心里不由得淌过一道暖流。
……
第二日下午，两人照常在批阅奏章。
“陛下打算何时回宫？”
“怎么，你也打算学那些老头来劝诫朕勤于政务，不要总想着玩乐吗？”赫连芜挑眉，故意板起脸看向郁温。
郁温一点也没有被吓到，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了。
“从可不敢这样说。”
赫连芜瞪大了双眼，觉得自己在眼前这人面前当真是一点威严也没有了。
“你不怕朕？”
“陛下是仁君，从自然不害怕。”
“总感觉你这是在讽刺朕，你这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怎么，说陛下是仁君陛下还不高兴，难道要说陛下是桀纣之君陛下才满意吗？”
郁温抿唇偷笑。
赫连芜一挑眉毛，觉得自己真是把人给惯坏了。
“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