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 16 章 ...
-
郁温前脚刚离开,淮安侯就被带了进来。
“陛下,臣实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还请陛下明示,让臣做个明白鬼吧!”
淮安侯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赫连芜冷眼看着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坐着品茶。
淮安侯哭了半晌,见实在没人搭理,终于渐渐止住了哭声,抽泣着抬头看向赫连芜,认命一般地道。
“陛下,求陛下看在臣祖父的份上,看在他为了大胤辛苦操劳了一生的份上放过臣吧,陛下。”
“怎么,总算是想起来自己做错什么了?”赫连芜冷笑。
“若非是念着老淮安侯,朕今日根本就不会见你。”
“陛下臣也是一时糊涂,才听了门客的谗言,在周舍人面前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臣真的知道错了,求陛下饶臣一命,臣祖父可就只有臣这一个孙子啊,求陛下看在祖父的份上,饶臣一命吧。”
老淮安侯是教导赫连芜骑射和兵法的老师,赫连芜很是敬重他,之前对于淮安侯一脉也多有礼遇。
“你可知欺君罔上是什么过错?”赫连芜语气冰冷。
欺君罔上者族,这是大胤律法明文规定的内容,都在朝为官者别的不提,至少大胤律都是熟读的。
“臣、臣、”淮安侯哆哆嗦嗦几下都未能将话说出来。
赫连芜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一边的廷尉,显然是不愿意再多言了。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可不只是欺君罔上的罪名,只是陛下仁慈没再追究,你莫不是忘记了你深藏在密室柜子里的夜明珠是谁送的了吗?勾结逆党也是要夷三族的,陛下只是要了你的姓命,已经是十分仁慈了。”
“拖下去吧。”廷尉示意一旁的侍卫。
淮安侯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临近死亡,他却像是骤然产生了莫名的勇气,朝着赫连芜大吼道。
“暴君!你不得好死!我祖父功勋卓著,多次救大胤、救你于水火之中,他可是为了救你而死的啊,你如今却要杀死他唯一的孙子,让他绝后!你恩将仇报,不得好死!”
赫连芜语气讥诮,“呵,朕得不得好死朕不知道,但朕知道你马上就要不得好死了,带下去凌迟。”
赫连芜闭上眼,眼前出现一幕幕的画面。
“太子殿下,老臣是淮安侯赵迁,陛下命老臣来教导殿下骑射和兵法。”
老者和蔼笑着伸出手,他粗糙的大手上布满了伤疤和老茧。
“陛下作为储君,这骑射和兵法不需要精通,但也不能一点都不懂。”
“殿下这一步极妙,真可惜,若殿下不是太子,一定能成为一位功勋卓著的将帅。”
“殿下勿忧,有老臣在,老臣一定会保护殿下安全。”
“殿下,老臣也是逼不得已,这是陛下的命令啊,殿下活得太苦了,不如早些去了吧,老臣也是为了殿下好。”
“不,殿下不要杀我!”
赫连芜沉默地回忆着往昔。
他曾经是很敬重自己这位老师的,也始终挂念着曾经的情谊,放纵了淮安侯这许多年,可这一次,他终究是不愿意忍了。
“对外就说是赐毒酒。”
他向来胆子小,若是知道才认识的朋友忽然就被凌迟处死,怕是会吓得睡不着觉吧。
脆弱地就好像是小兔子一样,真不知道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唯。”
淮安侯惨叫着被拖了下去,一刀刀足足割了三天,直到最后一天割足了三千六百刀,方才送淮安侯上了路。
“陛下最近心情好像有些不太好,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赫连芜有言在先,中常侍哪里敢说些什么,只是傻笑着搪塞道:“有吗?我怎么没觉得,舍人恐怕是多心了吧。”
郁温知道问不出什么,便不再多说了。
回殿内问绿绮就好了,在郁温看来,自己的这个小侍女给自己当侍女真是屈才了。
她这这探听消息的本领真是绝了,不论什么消息就没有能够逃脱她的耳朵的。
……
“绿绮,最近宫中可有什么新消息,对了淮安侯最近怎么样了,我之前去藏书阁遇到过他一次,他还说他也常去的,可我后来再去藏书阁却再也没有遇到过他了。”
“舍人有所不知,淮安侯因为欺君罔上已经被赐了毒酒。”
“什么?”没想到赫连芜的行动居然这么迅速。
只是这罪名为什么不是勾结外敌。
郁温可是有十足的把握确定此时他和姜国太子齐麋有勾结的。
赫连芜只要查,没道理查不到这一点。
只是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未免有些奇怪。
还是说淮安侯藏得太深,赫连芜他并没有发现吗?
只是淮安侯背后还牵扯着另一个人,郁温也是为了扯出那个人,提前引起赫连芜的警惕,才费心引出了淮安侯,没想到一番算计,却没能让赫连芜注意到应该注意的人,这又该如何是好呢?
“淮安侯在哪里停灵,好歹朋友一场,我也该去送他最后一程。”
“啊!舍人这还是算了吧,淮安侯毕竟是获罪被处死的,若是陛下知道的,怕是会怪罪公子的。”
“无妨,你带我去就是了。”
“唯。”
绿绮带着郁温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
郁温刚踏进院内,就看到院中那一大滩已经泛着黑褐色的血迹,忍不住眉心一跳。
这血迹?难道淮安侯不是被赐毒酒死的?
“什么人?”
听到声音,一列侍卫冲了出来,见是郁温连忙收回兵刃。
“原来是周舍人,舍人来这罪人的住处做什么?”
“罪人?我在园内随意散步,无意中走到了这里,本来是想问问路的,只是没想到……”周舍温和道,“只是不知道你们口中的罪人指的是谁?”
“舍人有所不知,这里住着的人正是曾经的淮安侯赵剑。”
那领头的侍卫长回答了郁温的问题后,笑着对他说:“原来周舍人是迷路道这里了,这里可是晦气得很呢,我让人送舍人回去吧。”
“有劳。”
郁温状似无意地望了院中的一大滩血迹,方才转身离开。
心里料定经此一事赫连芜必定会召自己入见,到时候就知道他最近为什么不开心了。
果不其然,郁温刚刚回到卧房,就被传唤去了赫连芜那里。
“不知道陛下召臣来所为何事?”
“无事便不能寻你了?”赫连芜皱眉端详了郁温好一会儿,见他神情如常,方才放下心来。
少年应该是没有发现那院中血迹的问题,没有被吓到。
“自然不是,只是臣总觉得陛下召臣来,是有话要和臣说的。”
“怎么你还能掐会算不成吗?”赫连芜轻笑一声。
“陛下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是因为淮安侯吗?他欺骗了陛下,所以陛下不开心?”
郁温单刀直入,关心地看着赫连芜。
赫连芜看了郁温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想起了过往的一幕幕,沉重地说:“淮安侯确实欺骗了朕,朕、”
赫连芜没有再说下去。郁温也没有再问,只是抬眸温柔地看着他。
“罢了,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朕也不该总是念着,日子总是往下走的。”
赫连芜望着郁温清澈见底的眸子,看着他眼底显而易见的关怀,原本因为想起来陈年往事而变得糟糕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不少。
有心情关心起了另一件事,犹豫着开口。
“你可是觉得朕这般处置太刻薄寡恩?”
“怎么会呢,陛下可是仁德之君,是那淮安侯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在先,陛下以国法处置他也是应有之事。”
郁温认真道。
赫连芜点点头。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朕可是仁德之君,平日里朕可是连兵器都不碰一下的仁君呢。圣人云:‘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见其生不忍见其死,见其存不忍见其亡。’朕可是时时挂在心上的。”
赫连芜连忙在郁温心里加强自己仁德的印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也开始关心起了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形象,明明之前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件事的。
……
“赵剑被杀是因为欺君罔上,那暴君应该不会已经知道我们和赵剑在背后的交易,主上何必急着让人转移呢?”
高大俊美的男子一抬手,那正在说话的人顿时止住了话头。
“虽然明面上处死的理由是欺君罔上,但也不排除那暴君有所发现但引而不发的可能,保险起见,还是尽快转移的好,我们的力量有限,一丝一毫都不能浪费。”
“唯。”
下属退了下去。
一位身穿火红色骑马装的丽人走了进来。
“齐麋,你还是在担心之前的事吗?”
“事有蹊跷,不得不多思多虑。”齐麋转过身来,笑着看向来人。
“玥儿,你回来了。”
“嗯。事情已经办完了。”
“好,你办事我放心。”齐麋温柔一笑。
慕容玥一挑眉毛,“你别忘了答应我的报酬。”
“放心,我早都准备好了,保证让你满意。”
齐麋温柔地看着慕容玥,慕容玥恍若未觉,一心把玩着刚到手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