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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引寒师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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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颠沛流离的日子过得已久,我力求安稳,于是严苛早睡早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其实是寺院晨钟一响我便清醒了。
我打着哈欠拿着扫把出门,隔壁屋里常逸已提上两桶水准备下山修行。
晨香已焚上,寺里的小沙弥坐在殿里敲木鱼。
我抽了一段书来背,前两日才下了秋雨,地上被打落了不少枯叶。
我拄着扫把怎么都想不起来后半段怎么背,于是被小沙弥敲的木鱼吸引了去,一下两下笃笃笃......
“喂!”
我猛地睁开眼,慧渡正顽笑着看我:“看来居士还没睡醒呢!”
“什么时辰了?”
“我们都自水涧崖回来了!”
我掐指一算,岂不到了辰时?该打!
正欲快速扫了阶前,却见干干净净。
慧渡凑过来问我:“你那破庙里还有人住吗?”
“只有李婶收收稻谷。”
“那倒无碍,常知在水涧崖不远处看了一窝猫崽于心不忍先行放在破庙里了。”
常知做的事全在我意料之中,“我后院里可还有他的兔子。”
慧渡哈哈大笑:“山下只有你就近。”
南芝寺禁养活物,而常知素来喜爱养这些且十分用心我便准许他养在我的后院里。
慧渡被引寒抓去打拳踢腿。
乡试的正榜要在三月后才出,我所作一篇《思归赋》不见得有多翘楚。在这期间我百无聊赖,心生幻灭。
晌午正低头看书,突然有人敲了几下窗扇,我将窗推开竟是常知。
他怀里揣着一袋糕点碎屑笑眯眯道:“居士和我一同下山罢!”
我心下知道常知要拉我去喂猫。
常知虽是个武僧但因年岁尚小个子还不高,如若我有个弟亲也希望是这般讨喜的模样。
我将手搭在他肩上往寺外走去,慧渡见了也将手搭在他肩上笑称道:“哥哥们带你讨酒吃。”
常知喜出望外道:“当真?”
慧渡捶了他脑门:“假的!你心中存欲我要告诉引寒师兄去。”
常知哼一声:“我才不怕,引寒师兄尚且念着姑娘家呢。”
慧渡有些气愤,“若不是姑娘不依不饶,引寒师兄又何苦惦记。”
到了寺里我才看见常知竟还把母猫一起带到了阎王庙里。常知在一只化缘盆里洒上碎屑,母猫先围了过来。
我在春暮村七年这事还是知道的,引寒师兄曾是小沙弥时常跟着鉴泽方丈化缘讲佛,不知怎的就被村里阮姑娘看上了,至此常来寺里看引寒打坐念经。
谁知有一年乞巧节姑娘特地上山来表明心意还妄想引寒还俗。作为出家人,引寒自是回绝了。可姑娘多少年心意不改,拒媒人十里之外,隔三岔五来就寺里上香。
引寒终是个看破红尘的出家人,阮姑娘也熬不住于三年前出嫁相夫教子了,她嫁的很远极少回来。
引寒只是留着姑娘亲手打的一只长命缕,传到慧渡和常知这里就成了念念不忘。
我说了句:“也许引寒师兄全做个纪念罢,毕竟也是姑娘的一番心意。”
常知摇摇头左右看了看小声道:“阮姑娘出嫁时师兄在山上登高亭站了一天。”
登高亭将山下一览无余,十里红妆锣鼓喧天的排场引寒自是看在眼里。
我和慧渡也摇着头叹气。
回到清规院我依旧在叹气,常逸见状来问我:“难不成落榜了?”
我顾自说道:“你出家只是为守祖训吗?”
常逸轻笑一声:“以前是现在不是,你一路进考也只是为守祖训吗?”
我摇摇头,先父出任蜀州刺史时因病亡于路上,这其中必有利害。
可时局过乱,先父临死前交代我远离纷争,我也在南芝终日与书卷为伴渐渐生出了出家隐居之心。
而我在远游时所立下的毕生心愿是在棋子间游刃查明先父之死并得以全身而退。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是个穷酸书生,势必以卵击石。
如今常逸问我才彻底将此愿悬于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