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寺桃花》塔公园

3、洒扫居士

　　李婶来送地瓜干时见我正晾晒稻子，笑称：“知眠终于收起来了。”

　　李婶坐在门台上将地瓜干放下，我尝了一块新鲜又甜。我稍作思虑开口：“婶子，我想出家。”

　　李家平时最为照拂我，这破庙和薄田他们也出了一份力。大抵没想到我这么说，李婶过来帮我晒稻。

　　她说：“知眠我们希望你中举可不是指望你中举，你少小离家要怎么过心里比谁都清楚。”

　　李婶这番话让我舒下心来，慧渡之所以生气也不正是因为我自幼受教且寒窗苦读七载又考了二次乡试。

　　他为我可惜，他们都为我可惜。

　　可做个僧人寄迹山林遗俗绝尘，先父应该也是推崇的。

　　李婶规劝我：“可先做个寺内居士，若榜上传来消息还是该走似锦前程。”

　　“婶子说得对，怎能一点火苗都没了。”

　　李婶帮我拾掇了行囊，我锁上庙门，慧渡从银杏树里冒出来，他就像长在这棵树上一样。

　　我交待李婶：“婶子过两日将稻子拿走罢。”

　　李婶递给我地瓜干：“我帮你收好。慧渡，你在寺内记得规劝他！”

　　慧渡圆溜溜的眼轻眨：“那是自然！”

　　上山路上慧渡说：“引寒师兄都安排好了，你住在小别院里还和山下一样。方丈要你像读佛经一样常读书。”

　　我跪在南芝寺佛斋殿中，鉴恶方丈一字一句说道：“京城闻氏第三十七宗闻知眠皈依佛门从此受三宝加持，谨遵佛陀教诲、发心护持三宝，行菩萨道、自利利他。”

　　引寒师兄领我到清规院一处偏房交待道：“既真想做些活计，前院及阶前都是你来洒扫。”

　　我刚放下行囊忽听东房里有人问道：“你是京城人氏？”

　　竟是常逸和我同处一院，我挠挠头：“家道中落，年岁尚小便投靠了蜀州大伯。”

　　我将经纶伞掏出来从窗前递给他：“这个还你，多亏它没淋着雨！不知怎么谢你才好？”

　　常逸在窗前看我：“谢我便收下它罢。”

　　我抱着经纶伞看他一时入了迷，他鬓若刀裁，眼若寒潭；鼻梁高挺，薄唇轻笑。我想起李姑娘所看戏本上所绘玉树临风的公子，我本以为世间不会有这样的人。

　　“你为何出家？”对于僧人和尚我一般不去问这个问题，可此时我竟关心起他的原由。

　　“祖训。”常逸随口回道。

　　我点点头还想问更多，但礼字当先不能多问。

　　我换好僧衣，常逸依旧在东房内温经书。

　　“为何你不去练功？”话一出口我就懊恼自己像问个没完的迂腐文人。

　　“方丈要我先读经。”

　　说罢他捻起一页佛经，我随手扫了几两叶子。

　　“给我念一页佛经罢。”我默默说道。

　　常逸开始诵经：“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开佛知见使得清净故，出现于世；欲示众生佛之知见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悟佛知见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入......”

　　鉴恶方丈常诵的法华经，我听的不厌其烦。

　　但常逸念出来却如清泉石上，罪过罪过，我佛弟子不可心存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