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缺心眼的傻子

13、第十二章

　　马车停下，如故随橙衣宫女下车。
　　这是后门吧？如故看着个比一般院门大不了什么的朱红色宫门想。
　　橙衣宫女上前，轻叩三下，门小心翼翼的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见是橙衣宫女，于是开了门往外张望了一会儿，方才放行。
　　待两人进入后，又迅速将门关上。
　　“这是？”如故问。
　　“这是后宫门，离听雨阁，也就是公主的宫室近些。”橙衣宫女笑着回道。
　　你当我真傻？明明就是有鬼！如故心下嘀咕，脸上却是赔笑道：“不知公主今日召我进宫，所为何事？”
　　“就是想见姑娘一面，公主自小便仰慕崇阳王，如今听闻王爷定了姑娘做王妃，故而好奇得紧。”
　　果然……，如故暗叹了口气，继续问：“如故这是第一次进宫，也是第一次见公主，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还请姑娘提点一二。”
　　“姑娘唤奴婢东枝即可，王爷如此中意姑娘，想必公主也会十分喜欢姑娘，只一点，顺着公主些会更好。”橙衣宫女笑说。
　　“多谢提点、”如故亦回以一笑，心下却哀嚎着，完了完了，但愿欧阳慕华来快些……
　　又行了一段，如故随橙衣宫女入了一处宫苑，停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前。
　　“姑娘在此稍待，容奴婢先行进去禀报。”
　　“有劳。”如故颔首。
　　待橙衣宫女进去后，如故左右打量了起来，这处宫殿雕梁画栋，精工细制、镶金嵌银可谓是极尽奢华了，只是这殿门牌匾上的字，却是与这宫殿极不相符了，那听雨二字笔锋锐利若斧凿剑刻，毫不华丽拖沓，于这金碧辉煌之中显得如此落寞，她恍然想起那句，问归途，只愁人生无知己，大抵如此吧。
　　“姑娘？”橙衣宫女行至如故近前，却未见如故有丝毫反应，遂轻唤了一句。
　　“嗯？”如故看过去，恢复满脸笑意。
　　“姑娘瞧见什么了，竟是入了神。”橙衣宫女笑问。
　　“如故从未见过如此华美的宫殿，就多瞧了几眼。”如故笑说。
　　“皇上向来宠爱公主，只是公主最爱的还是那块匾。”橙衣宫女指着那块匾说：“那是公主十一生日时，王爷送的，姑娘随我进去吧。”
　　“等等，似乎有兵刃的声音？”如故侧耳仔细听了听。
　　“这个时辰。”橙衣宫女抬头看了看，说：“应当是四皇子，旁边是四皇子的轻雨宫，皇子尚武，常在这个时辰同侍卫演练”。
　　“姑娘请。”橙衣宫女笑着转身，率先进了大殿。
　　如故随橙衣宫女入内，越往里，越觉得：完了。谁能告诉她，要多深的爱，才能把跟自己审美完全不符的牌匾挂自己宫里头，整日看着？
　　“公主正在小憩，还请姑娘在此稍待。”橙衣宫女将如故引到桌边。
　　立刻有另一个小宫女上前奉茶。
　　如故端起茶，闻了闻，一股异香扑面而来，心中想着：呵，如此明目张胆，端起茶杯碰了碰杯壁，假意喝了一口。
　　说是一会儿，却是等得茶水都凉了，重新换过一轮，才自后面传来了脚步声。
　　“参见公主”待人进门，如故起身行礼，心想这公主着实特别，特别闪，特别贵，还特重，全身上下都是金的，光手臂上的金镯子都有十来个，放人群里，整一个移动小金山，和这宫殿倒是如出一辙。
　　祈雨公主看见如故的瞬间，趁如故不注意狠狠瞪了眼身边的橙衣宫女，吓得橙衣宫女后退一步，险些摔了，却在转头的瞬间又换上一副笑脸，紧走几步上前，握住如故的手，努力忍下所有嫉恨：“不必如此多礼，过几日，你便是崇阳王妃，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如故眼见着祈雨公主用那双手沉重的握住了她的，深感对方的“热情”，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
　　“谢过公主。”如故反握回去，暗暗调动内里，却发现，动不了……
　　“本宫要与如故叙叙旧，你们都下去吧。”祈雨吩咐道。
　　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只余下那橙衣宫女将殿门关了。
　　祈雨公主这才回头看向如故，笑容不变，但如故却觉得这里面有些东西变了。
　　“你可知，本宫找你来做什么？”
　　“请公主明示。”如故亦回以一笑。
　　“本宫，想让你初八，不出现。”祈雨公主笑得越发欢畅，引得头上的钗环跟着叮叮咚咚的响。
　　“公主这是何意，如故不懂。”听着这钗环的声音，如故平复下自己的心绪，试着运气，却还是失败了……
　　“不要装傻，本宫给你一笔钱，你逃走吧。”祈雨公主凑近如故，抚上如故带着面纱的脸，诱哄一般轻声说。
　　“我……”如故挣开祈雨的手，睁大眼睛，声情并茂的哽咽着，憋出了一滴眼泪。
　　“你不愿？”祈雨收了笑，恨意从眼中透出。
　　“公主……”如故摇头，垂眸握紧了手中的衣袖，“我知你们都觉着我配不上王爷，可，可我，是真心喜欢王爷呀！”如故在心中恨恨将欧阳慕华死了个粉碎。
　　“闭嘴，贱人闭嘴！”祈雨公主抓住如故的手臂，恨声说：“你有什么资格喜欢慕哥哥！”
　　“公主……”如故加装受疼，颤巍巍的唤了一声。
　　“本宫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走不走！”祈雨瞪着如故喝问。
　　“好，我走……”如故生生逼出一滴泪，做楚楚可怜状。
　　“呵。”祈雨松开手，从袖子里拿出一颗艳红色丹丸，对如故说：“你将这颗毒药吃了，待你初七日离开后，本宫再给你解药。”
　　如故犹豫着准备接过那枚丹丸，眼睛瞥了下殿门的方向。
　　“呵，你这是在等慕哥哥来救你？”祈雨公主笑着收回了丹丸。
　　如故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皱眉看向祈雨。
　　“你派去崇阳王府的那个丫鬟，此刻，只怕是已入鱼腹了。”祈雨抬手，再度摸上如故的脸，这种尽在掌握的感觉，她很喜欢，看来是真要谢过那个暗中帮她的人。
　　“你把素离怎么了？”如故一惊，忘了自己方才还是弱不禁风的角色。
　　“不装了？”祈雨笑，挑起那块碍眼的面纱揭开。
　　面纱之下是一张平淡到没有任何特色的脸，让祈雨心中的愤怒增至极点，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慕哥哥！
　　“我原本以为是何等国色，却原来，原来，难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哈哈哈……”祈雨双眼通红，一把掐住如故的脖子说：“当初，慕哥哥一心向着苏倾城也便罢了，如今连你这样子一个货色，居然也敢抢慕哥哥！”
　　如故看向祈雨，紧咳两声说：“今日你若是杀了我，你和你的慕哥哥便永远不可能，而且，他若是知道你杀了我，杀了他心爱的女人，未来的王妃，你猜，他还会不会再看你一眼！”
　　“闭嘴！”祈雨怒吼一声，将如故推倒在地，混乱的将桌上的茶点全扫了下去，恨恨说：“贱人！”
　　如故捂住喉咙紧咳几声，躲开被祈雨公主扫下来的东西。
　　“公主。”橙衣宫女上前，在祈雨耳边小声说：“公主别上了她的当，她那样一张脸，王爷怎么可能看得上，无非是传说中的妖琴惑人。您看她这样，定然是中了药，您只要毁了她一双手，王爷便再不会受她迷惑！”
　　祈雨公主转身看了如故一眼，走到过去蹲下，拿起如故的手，如故用力想收回手，却发现如今竟是连力都用不上了。
　　“呵，你果然中了药。”祈雨公主笑，拽紧了那双手看了又看：“你说，若是你没了这双手，再不能弹琴，慕哥哥可还会被你迷惑？”
　　“公主不如亲自问问他。”如故气急反笑。
　　“东枝，把东西拿过来！”祈雨公主笑着捻起如故右手的食指，“可惜了”。
　　“公主。”东枝捧着一个不算大的锦缎盒子走过来。
　　“你来。”祈雨公主起身退开一步，居高临下的看向如故，笑的得意：“这针可是极珍贵之物，传闻，是边境蛮族圣物，每一根上都有不同纹路，传闻是那一族各部的图腾，极其繁复华美。”
　　如故看向橙衣宫女手中的那套针，咬紧了唇，她知自己今日怕是在劫难逃……
　　第一根针，橙衣宫女选了一根最细的，如故看见她嘴唇瓮动似说了一句“抱歉”，然而不待她细想，那根针便迅速的没入她指尖，极大的痛苦席卷全身，纵使如此，她依旧提不上力气，挣脱不开橙衣宫女拽着她手指的手……
　　第一根针没入，只留下穿着红线的针眼，如故咬着唇，没有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汗水湿了全身。
　　“叫出来，兴许能好受些。”祈雨公主坐在主位上，声音尖利的说。
　　“呸”如故呸出一口口水，不说话，她所有的力气都在抵制手指疯狂叫嚣的疼痛，那根针，入了骨……
　　“你，还愣着做什么，继续呀！”祈雨公主呵斥一边的橙衣宫女。
　　橙衣宫女用另一只手擦了擦脸边的汗，她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将那根针推进入，此刻手依稀有些抖，却还是随手拿起了另一根针。
　　第二根针没入时，如故感觉药效似乎过了些，内力似乎恢复了一点。
　　没等第二根针没入，在祈雨公主叫嚣着问：你怎么不呸了，方才不是硬气得很，的时候，如故拼死运起内力，挣开橙衣宫女，朝着祈雨的方向掠取，左手从祈雨旁边的桌案上拿过那把镶满宝石的匕首，在祈雨反应过来前抵住了她的脖子。
　　“公主！”橙衣宫女反应过来，急起身，喊一声。
　　“去开门！”如故喘着粗气喝道。
　　“公主……”橙衣宫女看向祈雨。
　　“让她去开门！”如故将刀口朝祈雨的脖子又收紧了一分。
　　“你竟敢挟持本宫！”祈雨公主吼。
　　“是公主逼的。”如故继续收紧刀口，直至祈雨公主脖子上出现一道细细的血丝。
　　“公主！”橙衣宫女急切的喊。
　　见祈雨公主不说话，如故喘着气说：“看来公主是宁愿与我同归于尽，也不想再见王爷一面了……”
　　“你！”祈雨公主意图挣扎。
　　“公主，你最好别动，否则，就真的只能和我一起死了。”如故咬着唇，小心蜷着右手用手肘顶着祈雨的后腰防止她挣扎，接着说：“你让她开门，我不想杀你，只想离开这里。”
　　“开门！”祈雨公主感觉到脖子上的伤口在扩大，终于，还是妥协了。
　　橙衣宫女抬头看了一眼祈雨，皱眉转身去开了殿门。
　　门外守着的宫婢见此情景，有人大喊一声：“来人呐，有人挟持公主！”
　　“闭嘴！”如故低呵一声。
　　然而已经有侍卫陆陆续续进了院子，手持兵刃警惕的看着如故。
　　“都闪开！”如故低喊一声，抵着祈雨，一点点往外挪，却在即将到达院门口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射出一块石子，准确打在了如故原本就不甚有力的左手，如故拿着的刀一松掉在了地上。
　　祈雨狠狠向后一幢，将如故撞退了几步，自己则被一边的士兵迅速接了过去。
　　“都给本宫上，杀了她，重重有赏！”祈雨低喝一声。
　　如故被刀逼得紧退几步，退入大殿之中，几个侍卫紧跟着进来，提刀便砍，如故眼见着躲闪不及，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之时。
　　一个黑衣人冲了进来，飞起一剑挡下了所有袭向如故的刀。
　　如故看见他，张口无声的喊了一声：“乾”，绷着的那根弦猛然一松，便失去了意识。
　　乾反手接住如故，飞速从后门掠出，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追，一定要找到他们！”祈雨公主喝道，如今那贱人不死，难消她心头之恨！
　　此刻，听雨阁屋顶之上，领口有银色莽纹的黑衣人，看着乾和如故消失的方向轻啧一声，低声道：“可惜”。

　　另一边，乾抱着如故躲过所有追捕，飞速朝皇宫后门掠去，却在即将到达的时候，撞见了两人人，这人正是崇阳王，即将与少主成亲之人，以及太子，欧阳俊贤……
　　“把她给我”欧阳慕华看着乾怀中人事不省的如故，对上乾那双微寒的眼睛说。
　　“让开！”便是即将成亲，那又如何，乾不敢信他。
　　欧阳慕华没动，正想说什么，却见一大队近卫朝这边匆匆而来。
　　乾看一眼那边，最终还是一咬牙，将如故交给了欧阳慕华，“她右手伤了，小心。”说完转身飞速离开。
　　欧阳慕华将如故抱进怀里，小心避开她的右手，却似乎还是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如故在昏迷中疼得不自觉颤抖，却没有发出半句呻吟，欧阳慕华扫了一眼她的右手，当看见那两根没入的银针时不自觉皱了眉。
　　“慕哥哥……”祈雨被一众人拥着靠近，看见欧阳慕华及他怀里的人时愣了。
　　“都退下吧。”欧阳俊贤对拥着祈雨的近卫说，近卫纷纷低头行礼离开。
　　“慕哥哥，我……”祈雨上前一步，拽住欧阳慕华的袖子，想说什么。
　　欧阳慕华转头，看着祈雨拉着他袖子的手，说不出的烦躁，“松开”。
　　祈雨被欧阳慕华冷漠的语气吓到了，下意识的松了手，嘴里依旧喃喃念着：“慕哥哥……”
　　“俊贤，麻烦你替我召太医到夜雨阁。”欧阳慕华说完，抱着如故运起轻功朝夜雨阁掠去。
　　祈雨朝前跑了几步，也想跟过去，被欧阳俊贤拉住了。
　　“祈雨，你这次太胡闹了！”欧阳俊贤训斥道。
　　“我哪有胡闹！明明就是那个贱女人勾引慕哥哥在先！”祈雨转头看向欧阳俊贤，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不明白那样一个贱人有什么值得维护！却在响起欧阳慕华方才看她的那个眼神时慌了神，拉着欧阳俊贤求道：“太子哥哥，你帮我，帮我去跟慕哥哥说，不要娶那个女人好不好？”
　　“你……”欧阳俊贤皱眉，觉得祈雨是被宠得太过了……
　　“而且如今她手也毁了，就更配不上慕哥哥了。”祈雨魔怔了一般继续说。
　　“闭嘴！”欧阳俊贤挣开祈雨的手，好好的一双手是谁毁的！
　　“此事，我会禀明父皇，你好自为之。”说完，欧阳俊贤甩袖而去。
　　祈雨看着欧阳俊贤的背影，迷茫了，我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