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缺心眼的傻子

14、第十三章

　　夜雨阁内殿
　　如故安静的躺在床上，紧咬着唇，前额的头发已经湿透。
　　“如何？”欧阳慕华问。
　　“不好说，要将这针取出来才知道。”坐在床前隔着一方帕子执着如故的手，抬头说。
　　欧阳慕华看向他：“那便取呀，看我做什么……”
　　“若是直接取，这姑娘的手可能就废了。”
　　“那要如何？”
　　“你用内力逼出来。”那人执着如故的手向欧阳慕华递过去。
　　欧阳慕华小心避开受伤的手指，一手执起手腕，另一手小心握住她未受伤的手指部分，调动内息，凝聚于手朝着如故的手腕度过去。
　　“嗯……”终于，如故忍不住极轻的呻吟一声，手不自觉的往回缩了缩，却被欧阳慕华握紧了些，阻止了她收回的动作，于是越发不满的哼了一声。
　　“皇上驾到！”外间有人传报。
　　欧阳俊贤和那个为如故诊断的人同时看向门外，欧阳俊贤回头看了眼如故指尖方才逼出一半的银针，快步走了出去。
　　外间，天佑皇已行至门口，欧阳俊贤关上门行礼：“给父皇请安”。
　　“起吧，里面怎么样了？”皇帝看了一眼合上的房门，他听宫人回报，知道那个即将成为崇阳王妃的女子因祈雨收了伤。
　　“回父皇，封太医尚在诊断”。
　　“究竟是怎么回事”。
　　“儿臣和慕华是后来才撞见她的，只知她是受了针刑。”欧阳俊贤没说如故是被黑衣人救了，亦没说祈雨带着人追过来的。
　　“针刑……”皇帝重复了一遍，缓缓闭眼长出了一口气咬牙说：“祈雨这丫头，是越发不成样子了！”
　　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走了进来，远远看见皇帝的瞬间犹豫了瞬间，却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因为他已经被皇帝看见了。
　　“何事！”皇帝问。
　　“启禀皇上，方才巡逻的侍卫来报，说是在后门抓住一宫女与外人私会。”那士兵单膝跪地回禀。
　　“为何不直接交给司刑宫？”皇帝皱眉严厉问。
　　“禀皇上，他们有人威胁说是绑了王妃。”
　　皇帝自语一般重复了一遍“王妃”二字，转头看见欧阳俊贤，想到了什么，对那士兵吩咐道：“把他们给朕带上来，朕要亲自问问他们绑的哪个王妃！”
　　欧阳俊贤闭眼，长长出了口气，想着，有些事终究是瞒不住……
　　一男一女被押了进来，跪在皇帝面前。
　　“你是哪宫的宫女，你又绑了哪个王爷的王妃？”皇帝分别值了宫女和那男人问道。
　　那宫女一见皇帝，便趴在地上唉声喊：“皇上饶命”，那男人听了，也跟着趴在地上喊。
　　“你来告诉朕，这是哪个宫的宫女。”皇帝抬眼看向押着那宫女的士兵问。
　　“禀皇上，她是听雨阁的宫女。”那人抱刀行礼回道。
　　“哦？”皇帝绕着两人走了一圈，停在宫女面前说：“那他说的那个王妃，便是未来的崇阳王妃，你说朕说得对不对。”
　　宫女不答，只一气求饶，头上已经磕出了血印。
　　“是你主子让你这么做的？”皇帝问。
　　方才还磕头求饶的宫女，听了这句话，停下了磕头的动作，猛然抬头看向皇帝哭喊道：“是奴婢自己，不管公主的事，是奴婢自己，都是奴婢自己做的。”
　　皇帝指着她问：“好，好一个忠仆，来人呐，把祈雨公主给朕找来，朕要亲自问一问她！”
　　“父皇？”祈雨公主正进门来，后面跟着几人捧着几个盒子，都是珍贵的草药，之前欧阳慕华的反应让她意识到自己这回是真的惹怒了他，却正撞见皇帝站在院子里。
　　“你来的正好。”皇帝抬头看向祈雨，指着院子里对着的两人对她说：“这是你宫里头的宫女吧。”
　　祈雨顺着皇帝的手看去，正是自己宫中的东枝，而她身边还跪了个男人，愣愣回道：“是儿臣宫中的宫女”。
　　“那她让人绑架崇阳王妃一事，你可知！”皇帝问。
　　“儿臣……”祈雨小心翼翼看着皇帝，他明显很生气。
　　皇帝看着她，感慨自己的计划竟是如此成功，却不能喜形于色……
　　那宫女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了押着她的士兵起身，哽咽着大喊一声：“是奴婢，奴婢一人，与公主无关”，然后愤然撞向一边的墙。
　　有人反应过来，迅速上前探了探鼻息，向皇帝：“回皇上，死了。”
　　皇帝看一眼那个头破血流已经没了的宫女，又转头看向傻了的祈雨，咬牙道：“你给朕闭门思过一个月！”
　　“摆驾，回宫！”皇帝甩袖离开。
　　“父皇……”祈雨看着院中众人，一时间百口莫辩。

　　就在外面上演这出闹剧之时，里间
　　欧阳慕华逼出了如故手中的两根银针，封太医捡起，举起在光线明亮的地方细细看着，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怎么？”欧阳慕华将如故的手放回床上，转头看问封太医。
　　“恐怕……”封太医再举起另一根稍细一点的真看了会儿，叹气说：“姑娘的手，怕是毁了……”
　　“你说什么！”欧阳慕华起身，如故这右手怎能毁了……
　　“这针，是通州一带，盐泽族之物。”封太医将针放在手帕上递向欧阳慕华，接着说：“这针以特殊草药浸制，本身带了毁筋伤骨的效用，再加之针体之上的特制刻纹……我无力回天……”
　　欧阳慕华接过那两根针，看了一眼，随后闭上眼，长长呼出一口气，轻声说：“你帮她治伤吧，尽量让她少受些痛。”无论她的身份为何，今日，是他疏忽，才至她于此，这手，是他欠她的……
　　封太医取出针帘，执起如故受伤的手布针，不一会儿自如故指尖有黑色血线缓缓出来，封太医拿过旁边装水的铜盆接住，待血液恢复艳红后松了最后一针，再将之前的针一一取出收好，只留下最后一根至于麻穴之上的针，自医箱中取出一小罐凝脂状伤膏和纱布，小心为如故上药包扎，包扎完毕，方才将麻穴上的针取下。
　　“这是伤药，每日换一次药，每次换药可以针封麻穴，会好受些。七日内不可动用右手，三月内不可持重物，若再次伤了，便是神仙也救不了她的手了。”封太医将伤药递给欧阳慕华。
　　“你是说有人能救？”欧阳慕华抓住重点，握住封太医的手臂问。
　　“传闻中的盐泽族巫医，应当可以，这针，是他所制。”封太医挣开，将药放入他手中，接着说：“只是这巫医行踪不定，你要寻他，只能看造化了。”说完，收了医箱出去了。
　　欧阳慕华看着如故，和她包了纱布的半个右手，轻声说：“抱歉……”
　　这时欧阳俊贤处理完外面的一众杂务，推门进来。
　　“如何？”欧阳俊贤问。
　　“封太医说，若是寻不到盐泽族巫医，她手算是废了……”
　　“我派人去打探他的行踪。”欧阳俊贤也知道这巫医，不因其它，只因传闻他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可惜只除了偶尔出现在盐泽族外，谁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方才皇上来了？”欧阳慕华方才也听见了。
　　“是，父皇来了。”欧阳俊贤在外间的圆桌边坐下，接着说：“父皇知道如故被劫持之事了”。
　　“怎么？”欧阳慕华皱眉，不明其中原由。
　　欧阳俊贤简单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越说越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呵，这事没这么简单，定有后续。”欧阳慕华冷笑出声，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嗯……”如故轻轻呻吟一声。
　　欧阳慕华转身，握住如故右手，让她不至于迷糊间动了伤口。
　　“怎么又是你？”如故迷糊问，意外发现自己声音嘶哑。
　　“你别动右手，小心碰到伤口。”欧阳慕华依旧握着那只手。
　　如故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右手伤口的疼痛回归，如故皱眉，又想起什么，左手拽住欧阳慕华的衣服问：“素离……”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
　　“你别急，素离没事。”欧阳慕华依旧握着她的右手，急忙说：“她不过被人用了蒙汗药，本王将她安置在王府了”。
　　如故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右手的手痛袭来，让她咬住了唇，断断续续的问：“那你怎知……”
　　“本王派了人跟着你，他见你入了听雨阁，多时未出，遂回王府禀报于我。”欧阳慕华赶紧接了话，从袖中取出一块长木，递到如故唇边说：“你若实在疼，便咬着这木块，别咬唇”。
　　如故转头，毫不犹豫的咬伤欧阳慕华递过来的手。
　　“嘶！”欧阳慕华吃痛，却没挣扎，只干喊着：“你松嘴，松嘴！”
　　如故不松嘴，看着欧阳慕华呲了呲牙又用了用力，方才松开。
　　欧阳俊贤看着两人互动，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

　　当夜，未雨宫中。
　　皇帝站在窗前，久久未语。
　　“皇上何事如此忧愁？”苏贵妃着一袭轻纱轿笑着攀上皇帝的手臂。
　　“祈雨这丫头，越发没边了。”皇帝叹气道。
　　“今日之事，臣妾，也略有听闻。”苏贵妃放下手退到一边，皱眉做愁苦状说：“有一事臣妾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事，爱妃但说无妨。”皇帝转身笑说。
　　“公主如今已过及笄，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苏贵妃垂眸，福身。
　　“朕愁的，便是这事。”皇帝扶起苏贵妃，“你长居后宫，当知祈雨那丫头，一门心思都扑在慕华身上了，真是……”
　　“臣妾觉得，公主若是嫁了人，对崇阳王的心思，说不定，就收了。”苏贵妃就势靠近皇帝怀中。
　　“也是个法子……”皇帝搂着苏贵妃沉吟，似遍选不定，“爱妃可有人选建议？”
　　“臣妾斗胆。”苏贵妃朝皇帝怀中又钻了钻，娇声说：“想替我那嫡亲的侄子，苏倾禄，求娶祈雨公主，他慕公主久矣。”
　　“哦，倒是个不错的人选。”皇帝笑说，却紧接着皱了眉说：“但朕觉得还不够，慕华此次先斩后奏的要娶一个烟花女子为正妃，实在是太令朕失望了，朕准备将他的封地定在通州，让他出去尝尝苦头冷静冷静，也让他二人分开，如此才算两全其美，爱妃说，是也不是？”
　　“王爷封地之事，自由皇上做主，臣妾不敢插嘴。”苏贵妃低头垂眸，不应。
　　皇帝不置可否，搂着苏贵妃朝床榻而去，最终疼惜一般的叹一声：“爱妃呀……”。
　　条件就摆在那里，只看苏家如何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