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凡》五脚心

9、第九章

　　奎师那觉得焦虑，他找不到希瓦，电话也打不通。他去了南迪那儿，后者知道后变得跟他一样忧愁，他们没人知道希瓦去了哪儿，为什么他会凭空消失。

　　听到消息赶来的那罗陀见到正在跟警察解释状况的奎师那，对方看起来惶恐不安的样子让那罗陀心痛，他无法向奎师那诉说任何，一切只能由他的上主自己去寻找。

　　他仅能做的只有安抚对方，并用隐晦的暗示来引导奎师那找回自己的力量。

　　“你不要太担心了，奎师那。希瓦先生已经是成人了，他不会凭空消失的。”

　　“可是，可是……”奎师那坐在等候室的椅子上，他的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把它们全部拽下来，没有希瓦在他的身边让他变得不安，“那里甚至没有监控，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他为什么会离开？他是被迫的吗？我有预感，那罗陀，我觉得希瓦现在并不安全。”

　　“那罗延，那罗延，”那罗陀摊开双手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奎师那面前，“我明白你的担忧，也许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找到他，但是这需要你自己的努力。”

　　听到“办法”二字让奎师那一下子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急切地倾身向前，迫切地抓住那罗陀的手：“告诉我，无论办法什么我都可以尝试，只要能找到他让我干什么都行。”

　　“那好吧，但我们需要先回你家。放心，警察这边我们可以让南迪留下。”

　　奎师那颤抖着手打开家门，他上一次这么干的时候希瓦还在他的身边，想到这里悲伤又一下子淹没了他。门打开后走进屋里还可以看见希瓦放在地上的瑜伽毯，奎师那皱着眉头走过去，犹豫了一下最后学着希瓦的样子坐到了毯子上面。

　　而那罗陀则是随意找了块椅子坐到奎师那旁边，他还没开口呢，奎师那就先一步开始催促他。

　　“你的办法是什么呢？那罗陀，快告诉我。”

　　“希瓦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那罗陀没有正面回答奎师那，而是反过来询问奎师那，“你有没有曾经忘记了什么？也许你要的答案就藏在你忘记的那一部分里面。”

　　忘记的东西？奎师那顿时觉得有什么堵住了他的胸口让他难以呼吸，他痛苦地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开始喘息，他的大脑也因为他尝试刺探自己遗忘的东西而变得头痛欲裂，这样的痛苦是他不曾经历的，令他蜷缩在瑜伽垫上浑身颤抖。

　　那罗陀却毫无办法，他只能直视着这一切，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奎师那在隐约间似乎看见了某个影子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那个人说了什么？为什么他好像听见了却无法将话语拼凑成一句？

　　“当奎师那需要……”

　　我需要什么？有什么可以帮我？

　　“你的力量……”

　　谁的力量？那个说话的人？希瓦？亦或是——他自己的？

　　“他将回归……”

　　“他”指的是我？还是别人？回归哪里？奎师那只觉得痛苦不堪，他的眼角渗出泪珠，疑虑充斥着他的大脑，他是谁？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他忘记了什么？他失去了什么？他渴求着什么？

　　“你的神魂。”

　　奎师那灵魂中被隐藏那一部分在黑暗中醒来，作为毗湿奴的那一部分，作为那罗延的那一部分，他的神性，他的智慧，他的力量。它因为湿婆的赐福在奎师那需要的时候醒来，它解开了大天留下的暂时的封印醒来，驱散了奎师那的痛苦和迷茫，让他变得更加平静和明朗。

　　当奎师那再度睁眼的时候，他不再是作为凡人的奎师那了，这凡人躯壳中包裹的是居于毗恭吒的至高灵魂，是一切的起点，是世界的本质，最初的原人。

　　是毗湿奴，是万物敬爱的莲花眼大神。

　　那罗陀看到奎师那睁眼，他知道对方成功了，这令他欣喜万分，俯下身去想要触碰对方的双足作来迎接他的上主，但奎师那制止了他。

　　“你无需向我敬礼，仙人，”奎师那从垫子上缓缓站起身，他的身后显出四臂，他的手中握着他的法宝，此刻他是金光闪闪的，是万人敬仰的，这份美丽叫那罗陀流泪，“我要感谢你的提醒，但我还未完全恢复。”

　　话音刚落，奎师那身上的神迹又渐渐消失，使得他又变得和常人无异。

　　“迎接我的人已经来了，出来吧，躲在黑暗中的阿修罗，我知道你们的主人是谁。”

　　于是一阵黑风在屋内卷起，从黑暗中走出两个穿着银甲的阿修罗，他们手持利刃面目狰狞。但面对变为凡人的至高神，他们还是保有最初的礼节，他们双手合十向奎师那敬礼：“我们的主人邀请您到她的宫殿。”

　　“带路吧。”奎师那向两位阿修罗点头。

　　罗刹女在她的王座上焦虑地等待，直到她的手下带着奎师那走进她的宫殿，她顿时觉得喜悦非凡，从王座上站起来跑下台阶来到奎师那的跟前俯身触碰对方的莲花足。

　　“我的上主，您的到来令我的宫殿蓬荜生辉，我该如何感谢您的恩赐？”

　　罗刹女望着奎师那的眼睛里充满病态的爱意，像是恨不得当即将他整个人都吞没一般。奎师那并不因此感到害怕，依然保持了进来时的温和，他对罗刹女开口道：

　　“你不用为我做任何事情，我是来带走我的朋友的。你不该掳掠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罗刹女，这是不公正的，不合乎正法的。”

　　但显然面前的女人并不在意这个，她大笑着拒绝了奎师那的请求，转身回到她的王座上：“那你拒绝一位信徒的苦修难道就是符合正法的吗？！尊贵的那罗延天，我将你视为我的上主，我请求你给予我应得的爱，但是你拒绝我！你违背了你自己制定的规则！”

　　奎师那仍旧毫不生气，他往前几步来到罗刹女的王座下方，仰头望向高高在上的女王：“我无法违背我的意愿答应你的请求，这是对你，也是对我自己的欺骗。”

　　“好啊！那我就叫你付出代价！”

　　罗刹女大手一挥，他们面前浮现出了一个画面——是被捆在石柱上困于牢狱中的希瓦，他的脚边有着千万条那伽露着尖牙，烈火熊熊燃烧，这是地界最可怕的监狱，看见希瓦遭受这般困境让奎师那不由得心痛起来。

　　他开始皱眉，嘴角也不再有原先的温和，而变得不悦，他试图劝说面前的女魔头：“你不要这般执迷不悟，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但你必须释放这个可怜的人类。”

　　罗刹女狂笑着说出了她的条件：“那你必须爱我，胜过爱一切！如果你做不到，那我立刻杀了这个男人！”说完她又一挥手，画面中的烈火更加旺盛，有毒的那伽们跃跃欲试，下一秒就会扑上去咬住希瓦的脖颈。

　　奎师那顿时左右为难，他作为神的那一部分还未完全醒来，这让他无法施展力量解救希瓦，对他来说甚至是只身一人来到罗刹女的宫殿都危险的，但又仅有这样他才能确认希瓦的安全。

　　就在他摇摆不定的时候，整个阿修罗宫殿突然剧烈摇晃了起来，在他们的脚下传来恐怖的吼叫声，那声音足以使三界都为之震颤，即便是安居因陀罗宫的天帝也不由地感到害怕。

　　『天界』

　　那罗陀突然降临天宫，所有天神都对这位仙人的到来表示欢迎。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仙人？”因陀罗不安地坐在他的宝座上，急切地询问那罗陀。

　　“那罗延，那罗延，”那罗陀反而表现得十分高兴，并且将他的喜悦与众人分享，“上主们的里拉即将结束，很快他们便会回到我们身边。”

　　所有人都为这个消息舒展了紧皱的眉，开始密切关注起地界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