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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把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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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草肆意生长的江府后院,破败的木门被吹的嘎吱作响,再往后望,刀剑,尸骨,褐色的血迹,在那寂静空荡的悬崖边,徒然出现一直颤抖却充满力量的双手。满是伤疤划痕,略有稚嫩的手死死扣住悬崖上的泥土,猛地借力一蹬,指甲血肉翻飞,他也终于爬上这坐对于他而言遥不可及的高山。
活下来了。
岁月在不算强壮的躯干上,留下太多本不属于这个年龄的伤疤。他却只是望着荒芜的后院,望着乱舞的野草,在肆虐的风中,闭上双目,倒在泥泞的小路中央。
不知晓躺了多久,或许过了一瞬,或许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他已经分辨不清了。猛地睁开双眼……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随手捻起一颗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吹着不成调的小曲推开腐朽的江府大门往前走。
真热闹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男孩往向嘈杂的街巷,他看见穿着粗布衣的男子拉着妻子往前走,背后背着吃糖葫芦的孩子,小贩吆喝着叫买东西,抹着胭脂水粉的漂亮姐姐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还有些文邹邹的穷酸书生在摊贩上喝着一两文钱的粗茶,畅谈国事指点江山,被店小二求爷爷告奶奶的给止住了。
男孩的眼中全是艳羡,他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地方,处处是人,处处烟火气,处处是幸福。等他老了,能做他们中的一员,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不过,他有些黯然,自己无依无靠,爹娘也没了,师父对他算不得和蔼,但是他唯一的亲人了,眼眶不知不觉红了一圈,咬咬牙拿脏手抹干净,绕着江府大门看了看,找找是否有什么线索。
江府已经很破旧了,牌匾烂的不成样子,全是划痕,单一个江字还剩一半,红木柱子很粗,直挺挺的立在门庭,上面的漆已经块落完了,内里也空洞的紧,莫约是被虫子蛀了很多孔,贴着两个封条,轻轻一碰就碎了,大门旁贴着个告示,只见上面写着“天下第一剑‘破霄’出于江府,致人心惶惶,听谋士所言,此必有血光之灾,武林诸杰恐其霍乱江湖,特诛江府百人,以封邪剑。”
真是,可笑至极,江家几百人,就因为狗屁道士的一句预言不复存在,荒谬。他望了半晌,有些迷惘的环顾四周,没有人在看他,他们都忙着自己的生活,望着那些平凡而无法触及的欢声笑语,明明站在同一个地方,他却觉得自己被一层厚重的高墙阻隔,永远无法触碰他向往的生活。
罢了罢了,之前明白一直伴着自己的那把剑的名头,和家族被诛杀的缘由了,这把剑,也承载了江家几百人的性命,他舍不得扔去,便当做家人的魂寄托在上面吧。
男孩顺着来路向下爬去,小心翼翼的抓着藤条,顺着较为稳固的岩壁往下攀,终于踩到底,差点因为体力不支两眼一黑倒在地上,他靠着树干缓了缓,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小木屋走去。
“师父,我回来了。”他推开了大门,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坐在他的床边,复杂的望着那把剑,男孩笑笑,小心的试探道:“师父,我从崖上回来了。”大汉有些僵直的点点头,继续望着那把剑。
“据说,这把剑是天下第一剑,至于我的家人,全都去世了……”男孩又说,“师父,我只知道我姓江,却没有名字,这次上去也没打听出什么,您救了我的命,赐名这件事,让您来最合适不过了。”
听到“天下第一剑”这几字,大汉的目光才转到男孩身上,他愣愣的看着他,嘴角裂的越来越大,眼中全是贪婪的笑意,他有些癫狂的呐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说这是把绝世好剑。”他又木然的站起身,留下几句话。
“我看你这全家死绝了,也没什么福气有妻儿老小,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不就是什么都缺吗,就叫江缺得了……对了,给你本剑谱,这可是本绝世剑谱,刚好配的上你的剑,我给你七年时间,练好这本剑谱,这段时间里我不会见你,你也不要来找我。七年之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当是给他七年超越我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安心杀他的理由吧,大汉心想。
男孩,应该说江缺,他望着大汉的背影,突然有些恐慌,他应该猜到的,师父一直窥觎他的剑,只是这把剑旁人使用就是一坨滞钝的废铁,唯有他用起来才有极大的威力,莫约是认主了,倘若他身死,宝剑无主,自然是可以归师父所有。
但是不行,江家的灵魂被他寄托在了这把剑上,他不愿这把剑给任何人,江家因这把宝剑被恶人血洗,他是江家唯一的幸存者,他必须为江府报仇雪恨,这是只属于他的剑,也是只属于他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