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途漫漫--战府嫡女》梓盛

22、第二十二章 风波（下）

　　弦思听我如此说，忙跪下请罪。
　　宏成诧异且不赞同的看了我一眼，我自知这些话有些重。此事只怪我未提前打算，我若提前跟宏成讲明了，左不过是为家中哥哥求个恩典，甚至求道圣旨，直接为他们赐婚便是；而现在，宏成若想留下弦思，那我便是在帮哥哥抢皇上的妃嫔。
　　坐在下首的玉嫔察言观色，此刻终于有了说话的时机：“皇后娘娘此话未免重了些，陶妹妹不过是有几分才学。古人说，读书可以正衣冠，陶妹妹天资聪慧，自然更会恭谨贤德。读书读的多了，懂的道理也多，方能体贴上意，伺候的更好才是。”
　　我轻笑道：“玉嫔若觉得如此，不如自己多读几本书去。”
　　玉嫔脸上一窒，转而可怜兮兮地看向宏成，声音百转千回，道：“皇上…臣妾只是觉得陶妹妹通诗书不说，又素有‘京都第一美人’之称，如此才貌双全的妙人儿。臣妾实在不忍她明珠暗投，所以才大胆同皇后娘娘说了这几句。”
　　宏成听闻“京都第一美人”这个称呼，兴致更高，眼中透出几分志在必得之态。果然天下男子的胜负心都是一样的，即使是坐拥天下的宏成，也想用许多“第一”来证明自己。
　　宏成语中兴致不减：“哦？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弦思无法，闻言只得抬起头来，我看着宏成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自知不好。忙拉了拉宏成的袖子，示意他凑过来，我附在他耳边，道：“宏成，不能将她收进宫中。”
　　宏成眉头轻皱，道：“为何？难道绾儿你跟她有什么过节？”
　　“并非如此，”我想了想，决定不将实话全说出来，“我与她是极好的朋友，正是因为如此，你不能把她召进宫来。”
　　“这我倒是愈发不懂了。”
　　“我答应过你，只要我在后宫仍是皇后，我便会按照大元朝的律法纲要，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帮你打理后宫。但若是弦思进了这后宫，我必会拼尽全力护着她，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我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即使她有错。”
　　宏成直直地看向我的眼睛，道：“不，你不会。我了解你，在你眼中，向来是法大于情，所以即便是最亲的人你也不会包庇。你不想她进宫的原因并非如此。”
　　我看着宏成的眼睛，便知我不可能骗过他。我语气中带了几丝溃败之意，道：“其实，弦思已有意中人。”
　　宏成了然，道：“这倒无妨，朕有的是法子让她转变心意。”
　　我急忙道：“不是…”
　　“你…，”宏成脸上有些怪异，试探性的问，“难道，她的意中人是你不成？”
　　“啊？”我不太明白宏成是何意，他试探性地问道：“是名男子？”见我点头，他立刻问道：“是谁？”
　　我自是不可能说出二哥的名号来，只得闭了嘴，只见宏成眼中的好奇减了几分，有些冷淡道：“陶氏与之两情相悦，你便为了他阻止陶氏入宫，那…这个男子对你而言很重要？”
　　我点点头，那是自然。
　　见我点头，宏成愣了一瞬，便转过头去不再看我。一瞬间，我觉得紫榴殿冷了几分，我有些不解地看向宏成，宏成却不再搭理我。我仍是不解，只得悄悄拉了他的袖子，低声道：“所以，能不能撂了她的牌子？”
　　宏成冷冷道：“不能。”
　　唱礼的赵公公一直看着我与宏成的脸色，此刻见宏成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善，忙唱礼道：“陶弦思，留…”
　　“慢着！”我不顾宏成有些低沉的脸色，“陶氏言行无端，不可在御前伺候。”
　　紫榴殿有些静。
　　在这一片寂静中，只听得宏成的声音突兀的响起：“皇后竟连朕的旨意都不顾了吗？”
　　我有些怔住。
　　皇后？宏成他这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称呼我为皇后？也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认真地称自己为“朕”。心里不知是何情绪，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宏成他竟为了一个女子，只是为了一个女子…
　　心里虽不舒服，却不能失了体统，我站起身拜倒，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对着宏成行了一个大礼，道：“臣妾不敢。”口中这样说，心里却仍想争上一争，不敢？我为何不敢？“只是臣妾觉得…”话音未落，我被弦思打断---
　　“臣女领旨谢恩！”
　　我皱眉看向她，她亦眼眶发红地看了我一眼，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赵公公忙抹了把额头的冷汗，道：“陶弦思，留牌子！”
　　事已至此，无力回天。我扶着椅子站起了身，又在玉嫔幸灾乐祸的眼神中重新坐下。殿选不结束，我这个皇后便只能强打起精神，继续下去。
　　因为这事儿，我与宏成的情绪都没了上午时的轻松。到了晚膳时分，宏成也没有要用膳的意思，玉嫔怀着身子按时用膳的，只得先行告退。殿选一刻未停，直到酉时三刻，天都黑透了，方才结束。
　　共留了十人。
　　我对着宏成老老实实行了礼，说了句“臣妾告退”，便带着一众人等回了天凤宫。
　　春雨见我没有胃口，便端了几盘子精致的小点心来。我亦挥手让撤了。
　　只要弦思还未进宫，事情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命人点了火把，在后院的小操练场上射起了靶子。我习惯边射箭边思索对策，从前在军营中时如此，现在仍是如此。月光下的风有些凉，今夜不知有几家欢喜几家愁。听春雨说那些未入选的秀女，有几个出了长春宫后还晕了过去。不知道是被天子威仪给吓的，还是因为没入选而伤心过度的。
　　我边射箭边想，再伸手去取时箭筒已经空了。远处箭靶的正中红心处，插着许多支箭---我的箭法一向很好，也就常被爹爹夸的二哥能与我分庭抗礼。
　　不知道弦思如今怎么样了。
　　我命人将灯熄了，做出一副已经睡下的样子。换了一身夜行衣，借着夜色的掩护往今日选秀时路过的毓秀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