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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初吻为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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苌欢拿了好多壶酒上来,也不知道喝到第几壶,她便要昏昏欲睡了。
于是她问他,“我可以在你腿上枕一会儿吗?”
“好,”他说。
他似乎所有的言语都只剩下一个好字了,但语调的轻软里又透露着点悲怆。
苌欢将一只手搁在他腿上,又将头枕上去,她睁着眼却又很久没睡,看到的是面前万家灯火的透亮,暖黄色的光温馨而又遥远。
她似乎是喝醉了一样喃喃说道,“真的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时才能是个头……”
当她讲完这些话的时候,她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他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只从她身后的瓦上摸了一壶酒来喝,直接对着壶口喝。
七月末的晚风还是有微微的凉意。
他就这样守着苌欢一夜未眠。
像十二岁那年,静静观望着一个梅园开满了花,二十一岁的他,静静观望天边暮色散去,然后韶光升起。
这时的苌欢也醒了,她道,“好漂亮的朝霞。”
他却不认为那朝霞美,他只在那些美丽的云彩里,看到一丝苍凉,他甚至在这样带有一丝冷气的清晨,觉得无比寂寞和孤独。
太阳未完全升起的时候,他从苌欢那里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一仰面躺在床上,便感到身下硌得慌,揭开上面一层被子,下面铺满了“枣、生、桂、子”,他颇为不快的全将床上东西全扫了下来,又转眼看到桌上的合卺酒等喜物,也是走过去全打翻在地上。
最后他才又重新躺回在床上,从枕下摸出一方雪白色丝帕,紧紧攥在手心,然后锁紧眉头,闭上疲惫的双眼,才沉沉睡去。
下午的时候管家来找苌欢,说要请苌欢去主厅,交待些府里的事。
毕竟她现在也是一府女主人了。
到了后,只见厅里两排站着女仆丫鬟,厅下方的大院里站着列成方队的男丁家仆们。
大厅里端是苌泠站在那里,整个府里的人都聚齐了,独不见百里偲年。
管家便低声说了一句,“公子还在休息。”
苌欢点点头。
她走到大厅里端,站定在苌泠身旁,大厅里和大厅下的丫鬟男仆们便都齐齐叫了她一声,“少夫人,”然后又齐齐向苌泠叫了一声,“小姐。”
少夫人,小姐,这两个陌生又悦耳的称呼,苌欢注意到不少丫鬟,念这两个词时脸上不悦的神情,甚至带着一丝鄙夷。
或许在她们眼里,自己这种来路不明的女子,一定是用了什么不堪的手段才坐上少夫人之位的,而她们的公子肯定是百般不情愿才娶了自己。
以至于在这种时刻,她们的公子都不想和自己同堂出现?
苌欢看着丫环们,又一想,罢了罢了,随她们吧,毕竟自己的气量还没小到要和一群丫环勾心斗角。
再说,不是打自己一进府,她们就瞧着自己不满吗?都习惯了吧。
于是苌欢便微笑着说了一席客套话,大意是感谢她们公子抬爱,她才有机会坐上这少夫人之位,只望日后在府中能和大家和睦相处。
待苌欢讲完,管家便来讲了,大意是向苌欢介绍了府中情况,日常运转。最后是让苌欢从今日起跟着他一起打理府中事务,日后好全权掌起一府事务,担起主母责任。
可是苌欢微笑着拒绝了。
在管家僵硬的表情下,她知道下面丫环肯定也是觉得自己是在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偷懒。
在场的都没有人知道,苌欢是有很多事要做的,她是万万没有那个闲心,去管什么府中的鸡毛蒜皮。
会散之后,管家又留住苌欢单独谈话,支支吾吾半天才道,“老奴是觉得,少夫人既与公子成婚,理应是搬去公子同住才是,可方才去找你,你却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苌欢有些尴尬的以手掩了掩嘴,然后才道,“我还需要,适应适应……”
管家只叹一句,“世人总说新婚是四大喜事之一。适应适应便蹉跎了时光,你与公子还有几年青春常在?”
苌欢只得掩嘴笑得更尴尬。
管家见苌欢不再讲话,只好又说,“那日后早中晚三餐,可要与公子一起用膳?”
“不必了……”苌欢望一眼管家,然后小心翼翼说。
“哎~”管家又叹了一口气,还闭着眼摇了摇头。
新婚第三日,苌欢又回了满风楼,旭娘抱出更多自荐信来。
因为成婚的事,她是有些时间没约见过长安城的公子们了。
“这是近一个月的,”旭娘道,然后又翘着兰花指一屁股坐在苌欢旁边,“苌欢,说真的我看不懂你,嫁了百里公子那么个人,还有什么不好的,偏还要出来寻花采蝶,往他头上扣绿帽子,嗯?”
苌欢听到最后那几个字,拆信的手便顿了顿,眼睛一动也不动的,她不知怎么跟旭娘说这一切,当然,她永远也不会跟旭娘说这一切,于是她最后只道,“是啊,我生来放浪嘛。”
旭娘听完这些话倒是猛咳了咳嗽。
接着旭娘却说,“你倒是孟浪的明明白白,不似我当年……。”
苌欢有所疑问的去看着旭娘,“旭娘,也嫁过人的吗?”
旭娘苦笑一番,“我三十有几了,嫁过人何必还在这里呆着。”叹了口气才又道,“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跟一位恩客有关……”
旭娘倒是头一次,露出这种略带悔意的表情来,苌欢想知道旭娘后面的事,旭娘却已经不愿意再说了。
苌欢只得继续拆起信来,又一边继续面不改色的道,“前些天有人告诉我说,时光蹉跎蹉跎便没了,我与长安城的年轻公子们还有几年青春还在呢?所以在我还年轻的时候,必须及时行乐。”
说完,又在旭娘看不到的地方,抬起凌冽的眼,死死盯着前方,心下暗想:还得及时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