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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餐桌上,另外两名候选者就没有弗特希看起来这么轻松了,他们甚至大约听不见弗特希说了什么。

      法德拿叉子的手还在微微发抖,最后干脆把叉子一丢,狠狠瞪了兰斯一眼之后就一瘸一拐地回房间去了;苔丝则大口地往嘴里塞食物,像是足足饿了三天没吃饭一样。

      弗特希把自己的话说完,然后对上兰斯的目光,淡定解释:“新老师似乎脾气不太好,叫我们沿着营地跑了三十圈……哦,我没跑完。”

      苔丝忙中抬了一下头,惊叹地说:“是呀,弗特希都晕过去了呢!芦苇老师怎么叫都叫不醒……”

      那时候芦苇老师都惊呆了,因为弗特希只跑了一圈就晕了,并且一直晕了三次……法德其实也很想晕,可惜他最多腿软爬不起来,还被暴躁的新老师狠狠羞辱了一顿。最后,跑完的只有苔丝,得到了芦苇老师一个勉强的赞赏眼光。

      弗特希顿了一下,继续淡定说:“我晕训练。”

      听到如此奇葩的理由,兰斯在很短的诧异之后就是不以为意,他笑眯眯地说:“那你来做情报分析吧,我觉得你很适合做这个。”

      他的声音依然是低哑的,却很笃定,仿佛仅凭话语就能带给人无限自信。

      弗特希这次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会试试看,不过不要抱太大希望……”

      “毕竟,”他用矜持的语调说,“我只是来凑数的。”

      弗特希不喜欢遴选,因为他不喜欢打打杀杀,也不喜欢家族训练。如果说在知识的海洋里他可以成为强者,在身体方面他却是绝对的弱者。

      所以后来,为了逃避训练,他宁愿去和家族里的一些老家伙们待在一起,听他们念叨训导,在家族图书室里待上一整天。

      再后来,家族里的其他年轻人要么去参加了遴选,要么外出历练,只有他留在家里,然后在团长找上门的时候被打包成人情送了出去。

      不过谁也没指望他能取得什么成绩。

      而兰斯还是第一个认为他可以走下去的人。

      弗特希瞥了一眼正在挽起袖子的少年,心里怀疑他把大陆遴选这种个人秀当成了团队合作的舞台。这无疑是非常愚蠢的想法,但弗特希又不觉得兰斯是个愚蠢的人。

      他和团长、奥利弗监督员那些人不同,他和兰斯接触的时间更长,也更有机会了解少年的性格,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柔和怯弱——甚至他都没有用心伪装,有些时候只是懒得说话而已。

      “那就试一试吧,”弗特希在心里对自己说,“只是提供分析而已,这是我的长处,不是吗?至于能不能走到最后……我并不在乎。”

      第二天一早,四名候选者就出发了,前往附近的迷雾深林寻找九眼巨蛇的线索。

      而营地的教室里,芦苇老师慢吞吞推开门,只看见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他再次不可置信地吸了口气,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指镶嵌着偌大宝石的戒指。

      这么大一个北地战场一级巡逻官才能拥有的标志,那些小兔崽子们是瞎了吗,居然还敢逃他的课?虽然他芦苇现在已经从巡逻官的位置上退下来了,但如果他放话要做老师,多的是人哭着求着也见不到他一面!

      “很好……”芦苇咬牙切齿,非常记仇地念着,“下次不宰你们一顿,别想老子继续教你们……”

      迷雾深林,雾气浓重。

      四个人散乱地走在山路上,苔丝挠了挠头,似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今天好像还有芦苇老师的课……我们不去,他不会生气吧?”

      法德不耐烦地冷笑一声:“这种破课天天都有,都要上的话,还能不能完成遴选任务了?只有十天的时间,难道要浪费在跑圈上面?”

      法德昨天吃苦吃的够呛,半夜还被饿醒,心里对芦苇老师已经充满了不满。

      至于巡查官戒指么……弗特希忙着晕没注意,法德在这一点上和苔丝一样是个土鳖——根本不了解另一个世界的规则,也不认识什么巡查官戒指,反而嫌弃那颗宝石非常暴发户,一点也不贵族。

      这时候,他们都没有发现,他们已经两两走散了。
      *
      死神殿的徽纹印在旗帜上,高高飘扬在空中。

      马车行驶在山路中。

      再有三天时间,他们就将到达黑月山脉,抵达长罗遴选团的营地。

      宽敞的马车里,此时只有死神殿的祭司普利斯一个人在。

      而他并没有坐在座位上,而是半跪在车里,恭敬地对一尊巴掌大小的神像低下了头。

      代表着死神的神像微微发着光,象征这位神祗正在和祂的信徒沟通。

      将神谕传递下来。

      而这,还是最近两年来死神第一次主动降下神谕。

      “神殿需要变化,我将选出能够执掌神器的人类。”死神阴冷地说。

      普利斯心跳加速。

      “从你们当中。”

      ——这意味着,死神并没有从这一届大陆遴选中重新选择人类的意思。

      也说明,他普利斯,以及神殿其他两名祭司,都有机会成为执掌神器的那个人,也就是神殿内真正说一不二的存在——圣子或者圣女。

      “谨遵您的心意。”他感到嘴里一阵干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加恭敬而虔诚。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决不能输。

      死神对于人类的虔诚却不感兴趣。祂下令道:“盯着这一届的大陆遴选。”

      “找出北大陆有机会进入最终遴选的人类,在必要的时候,杀死他们。”

      普利斯一怔。杀死候选者……

      这不仅违背了大陆遴选的宗旨,而且……他也不愿意做这种事情。

      更何况,像死神这样高高在上的神明,什么时候会对遴选感兴趣?

      死神仿佛察觉到了他的迟疑,冷笑一声,普利斯瞬间发出惨叫,软倒在地上。

      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那些常见流动在他血管和身体里的神力,在平时给予他滋养和力量,现在却仿佛成了毒药,让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死亡仿佛近在咫尺。

      而在死神认为自己已经给予了信徒足够的惩罚之后,祂这才大发慈悲地让自己的神力重新流淌在这个人类的身体里,居高临下地说:“只是这一届而已,我的祭司。这一届的大陆遴选,北大陆进入最终遴选的人绝对不能超过南大陆——记住了么?”

      “是。”普利斯艰难地匍匐行礼。

      死神离开了。

      神像继续发着光,然后消融在普利斯的身体里。

      普利斯望着那点余光,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又很快恢复了一贯的沉凝。

      ——神祗要做的事情,他又有什么资格阻止呢?

      ——除非有朝一日,他亦成神。

      另一边,死神吩咐完了自己的三个人类祭司,回想起这件事的经过,又由这件事的经过想起了自己的苦逼过往,也不由感到一阵忧伤。

      主神之下,就是次神。死神作为次神,因为独特的神格,在次神中可以说是非常强势的存在。

      何况,祂还是七主神之一海洋之神莱亚的属下,归属于海洋之神的阵营,任何次神见了祂都要忌惮几分。

      可再强也强不过主神,何况祂得罪的还是七主神中最为护短霸道的龙神。

      事情要追溯到诸神纪元,那时死神刚刚凝聚神格,为了保护自己,祂投靠到了龙神伊撒的麾下。

      龙神护短又强势,除了对某些特定的心爱之物非常吝啬外,对于其他的资源倒是都像倒垃圾一样丢给属下们。

      死神一开始美滋滋,觉得自己没有投靠错阵营,后来就懵逼了,因为就在诸神之战最为激烈的时候,龙神丢下一帮下属,回龙岛睡觉去了——一睡就睡到了现在。

      几百年来,除了镇守深渊的时候龙神清醒了一秒,跑去深渊挖个洞继续睡外,祂从始至终没有真正醒来过。

      于是死神就苦逼了。没有主神护佑,之前还因为太过嚣张得罪了一批神,更有次神在暗地里觊觎他的神格……

      总之,最后死神见势不妙,果断调转阵营,去抱了海洋之神的大腿。

      偏偏海洋之神莱亚的性格喜怒无常,暴虐冷酷,对自己的下属也从来不上心。

      死神于是提心吊胆,生怕龙神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调转阵营,会来找祂的麻烦——到时候,海洋之神也未必会庇护祂。

      于是祂战战兢兢,一心在海洋之神面前表现,最后就这么被一个大锅迎头扔到了身上。

      ——海洋之神和精灵祖神打赌,赌人类南北大陆最终哪个大陆诞生的选徒多。

      这实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帮海洋之神赌赢了,就是大大得罪了精灵祖神;赌输了,都不用龙神出手,死神自己就会被海洋之神扔去深渊做炮灰。

      “创世主在上,我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次神……”死神倚靠在自己的神座上,忧愁地叹了口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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