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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黄泉之候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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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预料中的早归几日,没办法,顶着一只快黑透的左脚,若非担心付不起违约金,我说不定早就跟着神仙师傅一起回南城了。
我买的是下午的火车,到家时差不多接近天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左脚的原因,明明快到夏季了,我却畏寒的不行,到南城站时已是晚上七点,我刚出大门就差点被一阵冷风吹成一根冰棍。实在没办法,我将以防万一带着的薄羽绒服穿在了身上,一路上别说遭受了多少的另眼相待。到家的时见新城雅座十四幢里竟然灯火通明。
“竹子?”
“衣衣,你回来了~看,我给你做了饭,感动不,感动不,感动不?”
餐桌上摆了三菜一汤,虾仁炒蛋、香菇青菜、醋溜土豆丝,外加一锅冒烟的鸡汤,全是我喜欢的菜。我因为常年独居,在饭菜之上向来随意惯了,所以本身不是很会做饭。竹子和我相反,谈恋爱前是一点不会做,谈恋爱后厨艺飞速发展,我有幸吃过两回,很好吃。
“感动,太感动了,您老不是不喜欢下厨房的吗?怎么突然来我家里给我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你个没良心的,感动都没超过一秒钟!”
“比起感动,我是心疼你。”我冲上去,握住她的手,“竹子,不要为了给我煮一餐饭而伤了你的冰肌玉肤。”
“哈哈哈哈……”她笑的前仰后伏,“不愧是被临安影视基地调教过的人,演戏的本事见长。”
“好啦,我饿了,先吃饭。”
“嗯,吃吧,做了就是给你吃的。”
“竹子,说真的,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你啊~你中午的时候不是发了个动态吗?你忘了啊?”
哦,对哦,我发了个天气的动态,感叹南城的气温,说自己搞不好会冻死在回家的路上。
“竹子你真好。”
“我看还不够好,我显然要对你更好才行,否则指不定哪一天你说不见就不见了。”
“哈?”
“装傻?骆书林那个人的嘴巴有多松,衣衣怕是不知道吧?”
“他说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将你们这次在临安的奇遇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了咯,对了,他还特意夸赞你,说你有勇有谋啊,甘愿为了临安城的百姓牺牲自己。衣衣,你是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精神的啊?”
死中山装,臭中山装,比女人还嘴碎!
“竹子,我是什么人,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我认识的衣衣特别怕死,特别胆小,有时候还挺自私的。最重要的是,她绝对不可能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竹子,你认识的我,听起来好像不是个好东西啊?”
“不是个好东西怎么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情愿你自私点。”
“竹子~”
“衣衣,临安的人我一个不认识,所以他们的生死我管不着。但你不是,我文竹在意的人不多,你是一个,所以,不要做傻事,好吗?”
“这不是没事吗?你看我,没少胳膊没少腿的。”
“那万一呢?”
“我……”
“万一……谁来赔我一个容绯衣?”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知错就好,希望你以后不要明知故犯。”
“果然是警察的家属,如今教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怎么,不服气?”
“没,没,服气,服气。”
“很好,所以,你是真的没事了?”
“呃……可能还有点事。”
竹子好不容易放松的脸又紧绷起来。
“别紧张,别紧张,那个,道士的神仙师傅不是回来了吗?他让我去找他,所以肯定会没事的,哈~”
“少给我嬉皮笑脸的,哪里还有问题?”
我将左脚的袜子脱掉,露出黑色的脚丫子。
“你的脚——!”
“别碰!”竹子想来摸一摸,我赶紧缩回来。据周丞所言,这只脚尚在黄泉,竹子是个活人,哪里碰得?
“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该死的骆书林,讲了一堆屁话,硬是没讲最重要的!”
“你别怪他,我猜他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什么意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竹子,好竹子,你不要激动,坐下来,我和你慢慢解释,好不好?”
竹子深吸了两口气,坐在椅子上,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我。我长叹了一口气,将自己在灵山里的那场与阿敏的邂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我不太明白,衣衣,你是告诉我,你现在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呃?竹子的总结,听起来很对,又很不对。
“大概吧……”
“你给我起来。”
“哈?”
“我们马上去北山。”
“不是,这个点?”
“这个点怎么了?我说这么热的天,你穿的跟三九天似的,原来不是感冒,是快死了。”
诶,不是快死了……
“你现在不想去,难不成还打算等两天,等自己死透了再去?”
我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叙述,难不成有什么偏差?竹子听了我的解释以后反而更激动了,可惜她不给我解释清楚的机会,不过,我估计就算我解释了,她也不会相信。
“吃什么吃?吃饱了可以上路?”
我颤巍巍的放下碗筷,站起来,可怜兮兮的跟在竹子身后。
“走,我开车。路上估计要一个小时,你要是累,就睡一觉。”
“哦。”
我本打算在路上和竹子聊天的,但一坐上车就觉得真心有点累,周丞的事情结束以后,我在临安的十来天里,其实没有真正睡过一个好觉。因为左脚,也因为寂寞,常常半夜惊醒,有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苍茫感。有时候我会去想一个问题,究竟什么时候我能不再一个人活着?
竹子的车是一辆小型两厢车,以我一米六的短小身材,睡在后座仍然很不舒服,但我不仅睡着了,还睡的很安稳。
“衣衣,衣衣,容绯衣!”
“怎么了?下雨还是地震?”
“没下雨,也没地震。”
“那你干嘛叫醒我?”
“起来指路,大晚上的,我不知道往哪里开!”
“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是去过一次吗?”
“你见过哪个乘客认路的啊?你平常坐在你老公车上会帮忙认路啊?”
“那怎么办?”
“你等会儿,我找骆书林。”
“骆书林?大晚上的他怎么可能在北山?”
“道士在他当然在咯。”我翻了翻电话本,还好,通话记录尚在。我没有备注电话号码的习惯,手机里唯一备注的人只有竹子,剩下的全靠通话记录。谁让我是个没有交际圈的人,能给我打电话的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人。
“喂?绯衣吗?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难不成是想我了?”
想你一脸。
“骆书林,发给定位给我。”
“怎么发?你不是不用微信吗?”
“哦,我忘了,那你发给竹子也行?”
“不是,我怎么有点糊涂?”
“糊涂什么啊?你是不是在北山?”
“在啊。”
“那就给我发定位,立刻,马上,谢谢!”
说完这句话我就挂断电话,一分钟以后,竹子的手机响起来信提醒的声音。
“是定位吗?”
“我开车,看不了,你帮我看。”
“我看?你开机密码是什么?”
“你生日。”
“哦,诶,怎么是我的生日?你难道不应该用你们家老公生日吗?”
“用你的生日保险。”
受不了。
难怪总听她抱怨,说自家老公有事没事就要喝上一坛子醋,换我也得吃上好几壶。作为文竹多年的损友,我无比确定她不好女色。
“你打开了没?”
“开了,你耐心点。”
“我还不够耐心的?我要不耐心,早半个小时就叫醒你了。”
“好好好,是我不对,文姐姐。”
“路线对不对?”
“对,根据定位,一直往前开,大概六公里左右,然后右转,再开个七八公里就到了。”
“知道了。”
夜路的六公里不过是五分钟的事情,车子右转后又开了五分钟,便到了北山别墅区的大门。
“道士住哪一家?”
“最里面那家。”
“这里?”眼见竹子被别墅的规模惊的瞳孔放大,我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毕竟我当初的反应也淡定多了。
“很大吧?”
“呵,我以为你新城雅座的别墅已经很奢靡了,没想到北山的更夸张。”
“那是,和北山的比起来,新城雅座只够用来养宠物。”
“容绯衣,那我家呢?蚂蚁洞吗?”
“竹子,咱不要侮辱蚂蚁洞好吗?你要知道,蚂蚁穴里别有洞天。”
我们打嘴仗的时候,别墅感应门自动开了。
“喂?”
“容姑娘,大门已开,进来吧。”
“好的,谢谢啊,道士。”
“竹子,开进去吧。”
“里面是不是很大?会不会迷路啊?”
“是很大,但应该不会迷路,你直开,不要转弯。”
竹子一边开,一边赞叹,声音越来越大,若不是这里空旷,估计隔壁家的得告她扰民。
“好啦,竹子,别嚷了,丢人啊。”
“丢什么人,我那是给他们面子。”
“行,随便啦,只要你声音放轻点就行。”
“很响吗?”
“很响。”
“那我小点声。没想到道士看起来年纪轻轻,住的起这么豪华的房子。”
“这里不是道士的,是神仙师傅的。”
“对对,肯定是他师傅的。衣衣,你叫道士的师傅为神仙师傅,是不是因为他长得很帅啊?”
“帅,特别帅,神仙颜值。”
“真的?”
“比真金还真,等会儿你见到他的时候,估计会留口水。”
人们都说,所谓真正的朋友,就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我是个颜控,竹子当然也是,而且,比我更严重。
“那我待会儿一定要仔细品茗,你可别骗我啊!”
“放心吧,那可是人间极品啊。”
竹子停好车的时,道士和中山装已候在屋外。
“梅先生,骆先生,又见面了。”竹子和他们打招呼。
“文小姐好,你是绯衣的好朋友,我们也是绯衣的好朋友,所以,大家都是好朋友,以后啊,就不要什么先生小姐的,生分。”中山装说。
“对对对,我也很烦这样,那,骆书林,梅清君,请多多指教。”
“客气,客气。”
此情此景,我表示无语。道士估计和我心情差不多。
道士将我们请进了矮楼。
“容姑娘,怎么这个点来?”
我看了看文竹,不知道怎么回答。
“梅清君,不是你家师傅让我们衣衣来找他的吗?”
“不是,小道的意思是——”
“文竹,清君不会讲话,你当没听见。”骆书林笑道,“清君,你赶紧去禀告一下季大人。”
“这个点?”道士很犹豫。
“喂,救人如救火,衣衣都快死了,你还这个点那个点的!”
“救人?绯衣,你病了吗?”中山装很讶异。
“不是——”我没说完,话头就被竹子抢去了。
“还不是因为你们,我明明托付你代为照拂衣衣,你们倒好,居然打着牺牲她的主意,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文竹,消消气,这事是我们有欠考量——”
“既然有欠,就赶紧弥补。去,叫你们师傅。”
“清君,去啊,去啊……”中山装用手暗暗戳了戳道士。
“文竹姑娘,小道不是不愿意去请师傅,只是,能不能请两位姑娘把话说的明白些?”
“我没说明白吗?”竹子问。
我摇头,道士和中山装也摇头。
“唉~”竹子叹了一声气,一把抬起我的左脚,拔了我的鞋子和袜子,露出了漆黑色的皮膏。
幸亏我穿的是裤子,要不然……
“这是……?”道士和中山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两位姑娘稍等,小道马上去请家师。”
道士去了大约有五分钟,他推门进来的时候,身后没有其他人。
“容姑娘,师傅请您去主楼。”
“哦,衣衣,我们走。”
“文竹姑娘,家师的意思是,只容姑娘一人前往。”
“喂,这是什么意思?我家衣衣可是个年轻漂亮的单身姑娘,你师傅只让她一个人进去,动的是什么龌龊心思?”
“文竹姑娘,我当你是朋友,但若是你敢污蔑家师,那么请你立刻出去。”
“你——”
我一把拉住即将暴走的文竹。
“干嘛?”
“你过来!”我将文竹拽到角落。
“干嘛?”
“你才干嘛啊?咱们是来求人治病的,你怎么和他吵起架来了?”
“我就是觉得不妥。”
“哪里不妥了?”
“我看你是被那个什么师傅的美颜给冲昏头了吧?你一个姑娘家的,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合适吗?”
“文大奶奶,我都快是一个老姑婆了,人家长的似天仙,家住北山大豪宅,只要他眼睛没瞎,就不会看上我,你多心了!”
“……”
“你还是在这里继续和他们吵架吧,我去主楼了。”
“……”
我走出矮楼时,真觉得很疲惫,这一个晚上的,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矮楼和主楼之间,是一条长长的廊道,廊道外面,是漆黑的院子,再远处,是北山的山景。山中的气温更低,我出门出的急,羽绒服落在家里的沙发上,此时被夜风一吹,真是冷的很。
风中似乎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很多人在窃窃私语,但仔细听,又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自从见过一次鬼,我都有些神经过敏了。
上一次来,我曾对主楼产生过浓厚的兴趣,不过因为道士,我并没有靠近,不过是远远的看了几眼。
主楼的门紧闭着,门上有一匾额,匾额上有三个孔雀绿的书法大字,字体很奇怪。我好歹算是一个文字工作者,虽说没到博览群书的地步,但多少算认识一点字。可匾额上的字,我竟是连基本的字体都看不出来。
“此楼名为仙草阁。”
“哈?”我差点吓死。
紧闭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的,反正我是没听到半点声音。神仙师傅站在门内,看着我。
因为被吓的不轻,我连退了数步。
“吓到你了?”
“您说呢?”
“抱歉。”
我哪里好意思,毕竟是我自己看字看的入了神。
“不关您的事,是我没留意。”
“进来吧。”
“好。”
他往里走了几步,给我让出空间,我进去的时候,身后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我不自觉的往旁边一看,神仙师傅好好的站在那里,我于是又回头看了一眼大门,门边没有人。
“怎么了?”
“没什么。”
中山装说过,神仙师傅是了不得的高人,这样的高人,会个隔空关门应该很正常吧?
“神仙师傅,我的脚——”
“我知道,阿容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哦。”
“上楼吧。”
“好。”
主楼从外面看很大,可进来后我才留意到,这门里的空间并不大,也许是因为昏暗的灯光照亮的地方有限,我不能看见暗处的不可见之处,所以才觉得此楼甚小。
灯光照亮的地方,只够门到楼梯。
“光不亮,阿容小心。”
“哦。”
“怎么了?”
“什么?”
“我见你和清君他们一处时,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怎么到了我这里,这般的沉默呢?”
没办法啊,你是高人,长得又仙,我哪里敢跟你随意调笑!
“我这人,怕生。”
“也是,我怎么忘记了呢?”
“您忘记什么了?”
“人老了,有些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
“您不老,您看着可年轻了。”
“呵~阿容不见我满头白发吗?”
“神仙师傅,长了一头白头可一定是代表年纪大,您大概不晓得,外面有多少小年轻拼死了染出个奶奶灰,但和你的银色一比,差了何止是十万八千里。你现在的这副模样,若是走出去,肯定是迷死万千少女的节奏,妥妥的。”
“呵呵呵呵……”
楼道里,神仙师傅低低的笑着,这笑声听来格外迷人,我沉醉于其中不可自拔。天哪,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颜值和声线并存的人啊。
“神仙师傅,这个楼的名字是你取的吗?”
“不是,我曾住过一处叫做仙草阁的楼。”
“那那里还在吗?”
“被火烧了。”
“好可惜。”
“是啊……”
“所以您仿制建造了一座类似的楼?”
“嗯。”
这当然是一座很不错的楼,特别是针对如今全是钢筋水泥的时代来说,可我觉得,神仙师傅仿制这座楼,可能不是因为楼本身。因为道士曾经说过,他的师傅并不允许其他人进入仙草阁。
不过,为什么让我进来了?
“神仙师傅,道士说过,您并不允许其他人进来,那为什么我能进来?”
“不是不允许,而是他们进不来。”
“那我……?”
“你原本也不行。”
难道是因为我的左脚?周丞说过,我的左脚尚在阴间,莫不是这处仙草阁,不是阳间?那么,神仙师傅莫非不是人,而是鬼?!
天哪,好恐怖啊!
“阿容在发抖?”
“呃……有点冷……”
“是我忘了,你的左脚处皆是阴气。”他忽然停下,从袖中取出一个镯子,“这个给你,戴上吧。”
“这是什么?”
“阳玉镯。”
“哈?”
“你且戴上,此镯蕴含天地之阳气,可抵消一部分你左脚处的寒气。”
“哦,多谢神仙师傅。”
我接过来,拿在手上看了看,就外表而言就是一只普通的红色玛瑙镯。口径似乎有些大,也不知道戴上后会不会容易掉?
我将其戴上左手腕,镯子一上手,竟然自动缩小,缩到几乎黏住手腕的程度。
“这?”
“这镯子勉强算个仙品,能根据主人的手腕大小固定尺寸。”
仙品?竟然是仙品!
“可缩的这么小,以后怎么拿下来?”
“仙品一旦认主,除非主人亡故,否则是不能被取下的。”
“哈?神仙师傅,我可什么都没做啊,怎么就认主了呢?”
“这你要问它。”
“……”
问镯子?这位神仙师傅不仅长的神仙,说活更是神仙,就算镯子会说话,那也是他听的懂我听不懂,好不好?
话说我好像跟着他走了很久的楼梯,这怎么还没到啊。
“就快到了。”这一瞬间,我简直怀疑神仙师傅能窥探人的内心。
他的话音刚落,我们便到了地方。
你见过谁家的二层楼里有山,有湖,有森林的吗?我刚一进来,便有许多的小鸟和蝴蝶往这里飞来,围着我飞个不停。我今天没喷香水啊?不对,我香水过敏,喷什么香水啊!
“您家养的宠物真热情,啊哈哈……”
“他们只是喜欢你身上的气味。”
“什么气味?”
“草木的气味。”
“哈?”
“过来吧。”
“那个,神仙师傅,您能不能和您家的宠物说一声,不要这么热情啊?”被一圈长嘴的鸟围着,并不快乐,反而随时有被啄两口的风险啊。
“他们不是我的宠物。”
“好吧。那个,您要带我去哪里?”
“山中有一汪神泉,我带你去泡泡。”
“哦,泡了我的脚就能好了吗?”
“嗯。”
我们走过草坪,穿过森林,森林深处有一座山,山下建了一座略小的仙草阁。
“这里是?”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
“……”所以,我们看到的主楼只不过是个壳子,神仙师傅每日里要从主楼的门口进来,上楼梯,过森林,才算是到家。天哪,太夸张了吧?
“阿容的表情,怎么如此的……?”神仙师傅歪了歪脑袋,似乎为找不到合适的辞藻而困惑。
“无语?”
“呵呵呵……我已许久不曾好好与人聊天,竟是让阿容笑话了。”
“怎么会?不是有道士陪您?”
“阿容可是喜欢清君那孩子?”
“哈?”这是一个什么奇怪的问题。
“不喜欢吗?”
“神仙师傅啊,我喜欢或者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吗?”
“阿容若是不喜欢,我便将他逐出师门。”
“!”极度震惊。
这位天外仙人大概真的很久没和人聊天了,我完全搞不懂他的脑回路。
“那个,道士,梅清君挺好的。”
“哦?”
“真的啦,虽然有些不通世故,但为人还算仗义。那个,神仙师傅,神泉还没到吗?”
“到了,神泉在仙草阁的后面。”
说是神泉,我觉得就是天然温泉而已。以泉水上方冒出的热气来判断,这温度挺高的。也不知道我要在里面泡多久,久了会不会被煮熟了?
“阿容,你且下去吧。”
“那个,我要泡多久?”
“一个时辰,再多你会受不。”
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够久的,就算不熟,只怕也会变成泡椒凤爪。
我脱了鞋袜,准备下去。
“且慢。”
“怎么了?”
“需脱尽衣物才可进去。”
“哈?”我立刻双手环胸,整个人进入戒备状态。不是吧?竹子这个乌鸦嘴,难不成真的被她说中,这位神仙师傅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
然而相较于我的一级戒备状态,神仙师傅只是淡淡的转身而去。
“阿容,我在石头上留了沙漏,待漏中紫砂流尽,便出来。”
“好的。”
“切记,不可贪恋。”
神泉旁的一块平滑石头上摆放着一尊精致的沙漏,沙漏中的沙子是紫色的。我记得刚才过来的时候石头上是空的,这沙漏是什么时候被摆上去的?
我准备问一问的,然转身的神仙师傅已不见踪迹。
这仙草阁中处处透着诡异,楼中竟然藏了一个大千世界,如此情景,我能做出的猜测只能是一种,此处怕已不是人间了吧?
我以为神泉的温度会很高,实际下去的时候倒是刚好合适的温度,水中有许多滚圆的石头,我挑了一块坐下,靠着平滑的石壁闭目养神。
泉水的温度太舒服,我靠着靠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