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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颗玻璃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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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的一段日子,斯内普再也没有收到哈利的消息,他应当是住了不久就出院了,因为预言家日报的头版又被这小崽子承包了。
斯内普看着他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傲罗,出了几个不错的任务,大概又谈了场恋爱。
渐渐的,当大战的阴霾逐渐褪去,重建工作也悉数完成,人们好似又回到了十来年前,伏地魔走后的情景,预言家日报不再总是跟着哈利波特跑,而他和哈利似乎也维持着一种微妙的老友关系。
仿佛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哈利波特,魔法世界,和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们偶尔通信,在对角巷偶遇时也讨论过两句天气,斯内普看着哈利在整日的东奔西跑中晒黑了一些,却又瘦了许多,若不是精神还算良好,他简直要以为这小子是不是背地里学会了什么坏习惯。
那种似有若无的悸动淡了许多,只在哈利看过来时破土而出一棵细小的芽,在斯内普独处时又静静悄悄。
这样平淡又无趣的生活过了两年,直到赫敏敲开斯内普的家门。
“教授,冒昧打扰。”小女巫看起来有些焦急,脸上显出一种精致妆容也掩藏不了的疲惫。
“格兰杰小姐?”斯内普眯了眯眼睛让出大门请她进屋,对方的到来似乎并不是为一个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事情。
赫敏进门并不见生地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斯内普握着厨房门把手问她:“茶、咖啡,或者水?”
“咖啡谢谢。”赫敏回答。
两人在并不亮堂的客厅坐好,柴禾在壁炉中“哔啵”作响,两杯黑咖啡升起袅袅香气,周遭的一切仿佛营造出一种别样的温馨,让赫敏僵直的背脊放松下来,她抿了口咖啡,试探道:“或许我可以换双舒适点的鞋?”
斯内普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毕业后他们早已不像上学时期那样剑拔弩张,或许比起其他人,赫敏是最先适应的那一个。
赫敏把她的小高跟变成一双厚底的绒毛拖鞋,解开大衣扣子,换了个相对舒适的坐姿,略作思考后问道:“最近教学还顺利吗,教授?”
斯内普狐疑地看向她:“这可不算是个高明的开头。”
赫敏低头将碎发抚向耳后,有些懊恼地低声咒了几句。
“让我来猜猜,能让你来向我吞吞吐吐地询问,是什么人出了什么事?”斯内普按住心中冒尖的念头,皱眉道:“难道是波特?”
赫敏懊恼的声音更大了。
“好吧,确实如此。”赫敏重新坐直,她本来放松的背部肌肉又紧张地拧在一起,她将双肘置在茶几上望向斯内普,做出一个既想全盘托出,又不知从何开口的样子。
“或许,一杯热牛奶能让你放松下来?”斯内普有些荒诞地开口。
赫敏瘫向靠背:“加一小勺蜂蜜谢谢,如果可以的话。”
接下来他们能好好对话了。
赫敏抱着她的儿童新品不断啄饮,一边一股脑地向斯内普倾倒坏情绪。
“您知道的,在应对紧急事情方面罗恩实在不是一个好人选,他想帮忙而且会去进行,但大部分时间像只土拨鼠一样不知所措,这些事情我甚至不敢让莫丽阿姨知道,但罗恩这个傻子实在表现得太过明显……”
斯内普喝了一口黑咖啡,轻飘飘地说:“不难想象。”
赫敏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们已经山穷水尽了,教授,除了来找您撞撞运气,也只能坐以待毙。”
“那么,”斯内普听见自己冷静地说:“需要我干什么?”
“哈利失踪了。”赫敏轻声说,“至少一个月。”
斯内普放下杯子:“继续。”
赫敏深呼吸,“我们去确认了哈利的通讯设施,他的猫头鹰最后送信的地址,是给您。”
斯内普想起来了,大概是一个月前,依旧是像当年他们在圣芒戈时不欢而散的深秋,一个寒冷的夜晚,雨打窗棂,那只熟悉的灰斑猫头鹰为斯内普带来一封平常又简短的问候信。
斯内普皱眉,“那只是一封普通的信,没有任何花俏的东西,也没有他的未来去向或是其他什么。”
赫敏并没有评价什么,只是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布袋,从里面倒出一捧颜色各异的小玻璃珠子,叮叮当当地落在茶几上。
“我们在哈利的居所中,发现了这些门钥匙。”赫敏说。
“门钥匙?”斯内普看着这令人眼花缭乱的小球,起码有三十个,“他做这么多门钥匙做什么?”
赫敏摇了摇头,“这并不是所有的门钥匙,我跟罗恩发现,哈利甚至把家中一些难以搬动的家具或者门框墙纸之类都做成了门钥匙,这些门钥匙大多通往陋居,我跟罗恩家,霍格沃茨,韦斯莱笑话店,或者其他我们常去的地方。”
斯内普挑眉。
“换句话说,他把他觉得重要的地方,都做成门钥匙放在家里触手可得的位置,可是这些——”赫敏深吸一口气,点过桌上滴溜溜乱跑的小玻璃珠子,“这些,桌上所有的门钥匙,都是通往这里的。”
“恕我打断一下,‘这里’指的是……?”斯内普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蜘蛛尾巷,教授,也就是您家的巷口。”赫敏说:“事实上我跟罗恩把这里所有的门钥匙都试了一遍,全部都是这里,准确的说,是巷尾一个鲜有人烟,足够窥伺,却又不会被您察觉的位置。”
这答案足够荒诞,斯内普又问道:“你是说,波特在监视我?”
“我相信他没有,‘监视’这个指控太严厉了,但到底为什么,应当只有当事人知道。”
当事人之一的斯内普:……
“若不是我的大脑错漏了什么……”斯内普缓慢地说着,“我恐怕我确实帮不上任何忙。”
“可是那些门钥匙……”
“如果能找到波特。”斯内普打断她,视线在桌上的小玻璃珠子上一扫而过,“我也确实很想问问,他到底是何意图。”
“不过,”斯内普顿了顿,在赫敏希冀的目光中有些不自然地说,“若是可以,可否给我一个门钥匙?”
“哦当然,您也可以多拿几个。”赫敏回答。然而斯内普只是从中随意拨出一个,把它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其他的原封未动。
“我还有个可能有些过分的请求。”赫敏不好意思地对斯内普说:“您能不能让我看看哈利寄给您的信?”
“当然可以。”斯内普挥挥魔杖,把各式各样的信封从卧室抽屉中召唤过来,他的目光在这些按照日期一字排开的信上一扫而过,“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事实上,就算是把这几年哈利寄给他的信都摆在一起,他们也确实没什么可说道的,事实上,那也只有七八封而已。
小女巫低下头仔细地将信件一封一封看过去,出乎斯内普意料,赫敏并没有去看内容,只是有些泄气地将大部分信都挑出来,对斯内普说:“这一部分明信片,哈利也寄给过我们这些朋友,甚至都是一个图案,祝福语也大差不差,这时候他还同我们有正常来往。”
随后,她将剩下的最后两份拿起来,里面没有信,只有一份剪报。
“这是……麻瓜的报纸?”赫敏有些意外地把它展开,上面是一篇冗长的报道,缩在铅字上也只有一本杂志那么大,信誓旦旦地描述了某人在自家田地里挖出了的龙角,并附了一张看起来挺唬人的照片。
“日期还很新……一个半月前?”
斯内普从赫敏手里把报纸拿到眼前,大致浏览了一遍后回忆起来,“随着这份报纸一起寄来的还有一份包裹,若我没有料错,应该就是这份报纸上所描述的‘龙角’。”
斯内普撇了撇嘴继续说道:“这小子还在那上面附了张纸条,写着‘我猜它在你手里会有更大用处’。”
赫敏眼睛一亮,“那张纸条您还留着吗?”
“抱歉。”
不知是不是赫敏的错觉,他总觉得斯内普说这个词时有些咬牙切齿。
“鉴于波特的信用纸非常地——特别,在看过那张条子后我就把它扔了。”斯内普看了赫敏一眼,补充道:“相信我,不是你想要的那种特别。”
赫敏妥协,“好吧,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们只能来看看最后一份。”
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最后那封浅蓝色的薄信上,赫敏把它拆开,近乎虔诚地将信纸捧出来,“这就是哈利最后寄出的信。”
她飞快地将信看完,紧接着又看了一遍,不得不说服自己,这确实如同斯内普说的那样,是封再平常不过的信,甚至比之前的还要短。
线索到这里一下子中断了,仿佛赛到最后的勇者,终于啪地摔倒在地,无法向前了,赫敏握着信,另一只手有些焦躁地把额前碎发耙到脑后。
“该死。”她终于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牛奶。
“冷静,格兰杰。”轻飘飘地信纸落在桌上,斯内普将他拿起来,同之前的信一起,试了几遍探查咒,而结果显而易见,那些信纸都没有魔法的痕迹。
巫师的手段对于这些信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
“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教授,追寻一下这些信纸的发件地?”赫敏问道。
斯内普微微摇了摇头,“就算我们能拿到他的寄信地址,这一个月时间够波特骑着扫把沿着赤道转三圈。”
他的目光又回到那封信上,足足看了它十来秒,突然把所有的信都打开,在桌面上重新摆成一排。
赫敏惊讶道:“教授,您发现什么了吗?”
“很奇怪,非常奇怪。”斯内普把最后一封信挑出来,指着那张巴掌大的信纸,“为什么波特要把纸裁成正方形?而其他的,不论是明信片还是信纸,通通是长方形。”
“或许是纸不够用?”
斯内普摇摇头,捏起信纸的一边给赫敏看,那里毛毛躁躁,有着参差不齐的细小毛边,“他故意撕掉的,中间还有对角线的折痕。”
赫敏渐渐激动起来,“对,没错,他故意的,为什么?”
“不仅如此。”斯内普轻声道,“他这封信的笔迹也异常工整,甚至可以说我教过他这么多年的魔药课,从未见过波特先生写过这样工整的字。”
斯内普一度认为就算是把一根羽毛笔绑在鸡的脑袋上让它写字,也比波特的鬼画符强。
事出反常必有深意,至少现在看起来勉强算是个……振奋人心的突破口。
两人把信放在茶色的桌几上,恨不得一个单词一个单词把它看过来,赫敏皱着眉头思索,“确实有些奇怪,为什么有些单词会有莫名其妙的停顿。”
她指着一个“yesterday”看向斯内普,“为什么这个‘昨天’会在s后面积出一个墨点,难道他本来是想写yes?可是联系句子来看,写yes是毫无道理的。”
斯内普再度把信拿起来,几乎把它放在了鼻子下面,这封信只有七八行,斯内普几乎是瞬间就又看完了它。
“不仅是一处。”斯内普把它放下,终于开始承认自己有些不安。“这整封信至少有二十处异常停顿,不仅型似是思考内容而在句子末尾的停顿,甚至有一些是在单词中,虽然有些顿笔很短且不明显,但波特书写它时至少停下了半秒到一秒。”
“如果我们的波特先生不是突然将这些单词的拼法都忘了的话。”斯内普猜测道,“那么有极大可能,他是在抄写。”
赫敏亦是皱眉思考,“为什么要抄写?这样一封简单的家信根本不需要再打一份草稿……”
“是哈利弄脏了上一份信纸?还是什么的。”赫敏又烦躁地撩开头发,捏着鼻梁不住地揉着。
斯内普看了她一眼,“我相信你已经有了判断,不是吗,格兰杰?”
“最大的可能是他被某人胁迫,从而抄下了这封信。就算不是胁迫,他亦是想通过这封信来传递什么信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