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学堂记事》还追旅途风

6、第六章

　　天高云淡，路两旁开始出现柿子行，一颗颗黄澄澄的柿子挂在树上，金色的海洋。隐隐村落掩在这海洋里。这要是金柿子该有多好，摘一个揣怀里就能跑路了。“唉”江采岑轻微发出一声叹息。高屠户看丫儿看着柿子林叹息。于是停了牛车。江采岑还是在专心发呆扣手指，根本没发现高屠户已然不见。
　　“丫头，呐。”听高屠户这粗犷一嗓子，吓得江采岑一个激灵。却见四五个浑圆金黄的耙柿子滚了过来，江采岑忙学高屠户把衣襟撑开兜着这些柿子。
　　“你家的？”江采岑问，她以为马上就要到高屠户家了。
　　“不是”高屠户听江采岑终于肯说话了，赶紧回答道。
　　“那就是你偷的……”
　　“咋是我偷的？”，高屠户急着解释，那粗犷的嗓门里夹着焦急生怕被江采岑误会，“这是我换的，摘这柿子前我早就想好了，下次来这村子卖肉，凡是买肉的我都给添上些下水货，就当是和他们换了”说完高屠户又嘿嘿笑了两声。
　　江采岑被这高屠户的反差给逗笑了，这高屠户还不像个坏人。那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
　　高屠户把柿子交给江采岑后，就又去赶车了，乡野孩子吃耙柿子不用人教，在那柿子顶上咬个口子，吸溜吸溜把果肉都吸进嘴里。
　　牛车又行进许久。
　　“蕙兰，蕙兰，我回来了，我接丫头回来了！”高屠户喊了起来。这可把江采岑吓得一激灵，大婆来了。她也不想当小三啊。只见一妇人就来到了跟前，“怎么办？要不要叫声大姐姐？”江采岑大脑一片空白。
　　妇人伸出手来想把江采岑从牛车上扶下来，江采岑也不知道怎想的，伸手递过去一只耙柿子……
　　“哈哈哈，蕙兰这丫头当真是和你我有缘份，这柿子是我半道上摘给丫头的，她还专留给你当见面礼，哈哈哈。”高屠户这粗犷一笑，也引得周围的邻里大笑起来。江采岑赶紧跳下车，然后不知所措地看向众人。
　　见高屠户老婆，高张氏对自己这个小老婆没有丝毫敌意，甚至还十分慈爱，真不知道她是棉里藏刀，还是女的典范。周围围满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都有，都嚷嚷着要吃杯喜庆酒。
　　高屠户摆手示意大家伙安静下来，“过了今天，这丫头就是我高家的人了，也是咱高家川的人。各位乡里邻居，以后这丫头见了各位都得叫声爷奶叔伯，姑婶哥嫂，丫头刚到还望大家伙儿多照顾，我和蕙兰这做阿爹阿娘的就在这谢谢各位了。”说罢就把客人往家里请，院子里早就摆好了好几个大桌子，桌子上也摆满了各种肉菜。
　　这，不是纳妾，是领养！江采岑听得晕晕乎乎，高张氏过来牵着她的手。先把她带到西偏房去，这里啊是专门给江采岑收拾出来的。一进门就是一张书桌，书桌后是书架。左转就是床，床对面是衣柜，江采岑在高张氏的示意下，把手里的包袱递给她。高张氏接过包袱不由得满是心酸，这轻飘飘，怕是什么都没装。
　　高采岑坐在松软的大床上想，这被子里的棉花一定是新的。这屋子里。所有东西都是新置办的，可见高屠户夫妇的用心。
　　高屠户为置办酒席可是杀了一头肥猪，猪肉一两都没卖。江采岑坐在床上，喝了一碗热汤的功夫，就被高张氏叫过去说开席了。
　　桌上摆满了肉菜，每桌正中间放着一大盆的猪肉汤，汤里飘着的油花，油花反射着太阳光，连空气都是香的。桌上还有凉拌猪头肉，红烧肉，炸猪里脊，猪油丸子，豆腐酿肉，猪血炖白菘粉条。虽都是不精致的农家菜，但是量大，足够这些乡邻吃饱喝足。
　　开饭之前，江采岑被叫到高氏组长面前。
　　高屠户高声说：“乡亲们，咱们丫头虽然是个女娃不能拜高氏祠堂，但是我家丫头得入我们高氏族谱，所以还请族长给这丫头起个名字。”江采岑忙想着好啊，可不用再叫丫儿了，我要叫江采岑，我要叫采岑采岑！！！
　　只见这高族长，喝了口酒捋了捋胡子，开口说道：“我们高家，这一辈男孩从木，木秀于林谓之高；女孩从土，积土成山谓之高，看这丫头年纪小瘦弱却高挑，山小而高曰岑，不如就单名一个＇岑＇字，就叫高岑如何？”众人听了纷纷叫好，毕竟没几个识大字的，族长说好那就就是好。江采岑想叫高岑也不错，采字从木，叫采岑是不能行了。于是江采岑也点了下头，高屠户看自己闺女也同意，就欣然拿过族谱，又将毛笔蘸满墨汁，亲眼看着族长在自己和高张氏名字下方写上了：“长女，高岑”
　　在族长的安排下开始认亲仪式。
　　族长说道：“阿岑，给你阿爹阿娘敬酒”
　　江采岑赶紧端起两杯酒分别给高家夫妇。正当不知接下来干嘛时，族长又说道：“认爹认娘。”
　　江采岑赶紧叫了声：“阿爹，阿娘。”
　　高屠户夫妇喝了酒，江采岑认了爹娘，这仪式也算是完成了。她江采岑从今日起就是高岑了。
　　高屠户高兴啊，打今儿起，他们夫妇也就有个孩子在跟前了。闺女好啊，闺女是棉袄。然后挨桌敬酒。江采岑就跟着高张氏吃席。
　　男人桌上喝酒吹牛侃大山，女人小孩桌上就是聊天吃饭。刚认了闺女，高张氏自然是高兴，又觉得江采岑肯定是在李家吃喝亏着，便使劲往江采岑碗里夹肉菜，倒是完全忘了这三月来那次都是新宰了猪，那猪肉总少不了往李家送。就是想让这丫头吃好些。
　　江采岑看自己碗里堆满的肉菜，又看着高张氏微红的眼眶，心里也发起热来。穿越过来三月了头有一次体会到亲情，破天荒的她竟有些想念她原时空的妈妈。在李家过的这三月，虽没吃过什么苦，现在想来李家人对她是没有什么怜爱之情的，好好养她，不过是如饲养家畜好多换些银钱。思绪回到现在，江采岑刚满怀感激的去咬那油光光的大肉丸子，就听一尖酸刻薄声音响起，不得已只能放弃进食，抬眼看过去。
　　“哎呦，我当这丫头是什么金贵宝贝呢，大嫂你看看也不过是个没心肝的，只知道吃，也不知道给自己阿娘夹菜，啧啧……”原来是饭桌对面一干瘦妇人说话。
　　江采岑心想她初到高家，可没得罪过什么人，这个妇人为何要搞这一出？原来啊，接江采岑来高家就是得罪了那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