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学堂记事》还追旅途风

7、第 7 章

　　江采岑重新夹起肉丸子，咬一大口，这满嘴肉香，满足急了。江采岑本就是不爱吵架的听听便罢。更何况刚来高家，她不想生是非。她还没摸清高屠户夫妇的脾性，也不晓得真要吵起来她这对刚认的养父养母是否会向着她。于是江采岑又咬了一大口猪头肉，啊，真香。
　　那妇人又开口了：“瞧瞧，这丫头果然，只知道吃。看来在那李家村当童养媳日子不好过啊，这般贪吃，果然是没娘教的野丫头。”说着还对江采岑一脸嫌弃。算了，吃饭要紧，江采岑又夹了红烧肉。
　　“她桂婶娘，你怎能这般说我家闺女，阿岑饿了多吃些怎么了？这猪是孩子阿爹买来的又亲手宰的，这红烧肉是我和孩子伯娘亲手炖的，这肉丸子是我这个做阿娘的亲手团的，猪肉汤是我架着柴火熬的，我家阿岑想吃多少都好。”高张氏虽素来和善，如今也有些怒气。“你说我家阿岑没娘教，以前她没阿娘，如今她阿娘就在这儿，你为何还要说？”接着看向妇人的身旁的那个八九岁的男孩，同样的是干瘦，只见那个男孩胡吃海塞，一口吞三颗肉丸，手里还握着猪肘子棒骨，嘴上手上脸上尽是油，这是那个干瘦妇人的儿子高青槐。看着摇了摇头，仿佛是说你自己家儿子才是没娘教。
　　那桂婶看到自己儿子如此吃相，不仅没制止，反而又夹了几大块猪肉塞儿子碗里。说什么男娃和女娃不同。男娃吃得多，男娃应该多吃。众人知道她家日子艰难，日子过苦了就难免心苦，这心一苦就难免说话有毒。平时大家都不与她计较，特别是高张氏最是和善，不光不与之计较，还时常接济。今日是她说阿岑不好，高张氏定要与她计较一番。阿岑本就没娘的孩子，如今做了她的孩子，她也做了孩子的娘，她自然是要护着阿岑的，这是做阿娘的该做的。也要让阿岑知道，这高家就是她的家，她不再是没人帮向的孩子，大可不必再沉默懦弱，像只瘦弱受惊的兔子。
　　江采岑的胃口可没被影响，这新认的阿娘手艺真不错。又去猪肉汤里夹一块排骨……
　　男人们酒过几巡，已是微醺。高屠户更是多饮了几杯，满脸通红。女人孩子们也已是吃饱吃好。
　　几个伯娘和婶子，帮着收拾桌子刷洗碗筷。高张氏在厨棚的桌案上分切未上桌的熟猪肉。整个院子欢声不断。末了最后几个亲邻拿着熟猪肉回家了，院子里已是杯盘干净桌椅整齐。
　　“阿岑，到阿娘这里来。”高张氏说着将手里的熟猪肉提了过来,”这块肉好，我再拿些猪肝猪肺给你桂婶娘多送份过去。”
　　“哦”江采岑点头。
　　桂婶娘家住村东头，离村口高屠户家是有些距离的。于是这今天刚见面的母女两个，就结伴朝桂婶娘家去。“阿岑，你不要以为你桂婶娘是坏人，她只是嘴坏但心不坏。”
　　“好”江采岑回什么只回这一个字。高张氏只觉得丫头认生，以后多多相处自然可以让丫头有个开朗模样。
　　这寒冬夜十分冷，母女二人加快脚步，走到桂婶娘家。只见柴门大开，屋里传来打闹哭号之声又夹杂着幼儿无助的哭声，不绝于耳。二人赶紧赶尽屋里。桂婶娘头发散乱，嘴角渗血，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高张氏赶紧上前拉开还欲施暴的中年男子，“清桂爹，你这是做甚？如何又打清桂娘，这个家全靠她撑着，你怎能如此对她”，将男子拉开高张氏又赶紧去看地上的桂婶娘，“她桂婶娘，你可伤得重不？”听到如此体己话，桂婶娘趴在高张氏怀里大声哭号起来，“大嫂子，我不活了，呜呜呜”，擦擦眼泪又接着说，“他自己没良心，不管我和娃儿们，我要是不活了我的三个娃指望谁啊，我一个女人我又做饭又犁田又当娘又当爹，我哪里比不上那余寡妇！”
　　桂婶娘还在控诉时，他男人也悄然不见。就连那高张氏刚放在一边的一大块熟猪肉也连同他一起不见了。
　　“哇哇哇，阿娘，阿爹他把肉肉带走了，带走了。”众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三个干瘦孩子缩在角落，其中就有饭桌上不顾形象干饭那位。三个孩子长得真像，一眼看去都瘦的整张脸一双眼最大，像干瘦青蛙。说话的是最小的那个孩子叫高清槐，而干饭王高清桂则是紧紧搂住两个幼弟，眼含泪光恨恨地看着江采岑，把江采岑看得莫名奇妙。
　　安慰住桂婶娘，才得知了事情原委。原来桂婶娘带着高清桂吃完席回家，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分了块熟猪肉回家。家里还有两个久未见荤腥的孩儿，只想快步回家。可谁知刚一到家肉才切好装盘，那高玉田就闻着味回家了，孩子还没吃一口，他竟要连肉带盘端到那余寡妇家。桂婶娘自然是不许，于是那高玉田就动起手来。
　　“唉，造孽”高张氏刚说完，就见那清杨清槐两个孩子正用手捏盘里的肉片吃，果然是饿坏了。那高玉田拿了大的自然舍了小的。
　　“她桂婶你不是说这二小三小因为发热，不能沾荤腥吗？”
　　“大嫂子，我咋好意思拖家带口去混饭吃，唉！”
　　江采岑听罢对着尖酸刻薄的桂婶娘倒是有些改观，是个可怜女人。果然纵观古今女人嫁错了人没一个好过的。
　　说着，江采岑看向高清桂，“你咋不吃？”
　　高清桂看着她翻了个白眼：“我在大伯娘家吃过了，就不用再吃，我吃了一肚子肉，这些自然是两个弟弟的。”原来这高清桂也是被迫当干饭王的。
　　“喏，这里还有，你想吃也一起吃些吧”江采岑把手里的熟猪肝猪肺递过去。
　　“不用你假好心。”高清桂嘴上这样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接了过去，给两个幼弟各掰一块猪肝。
　　在桂婶娘家待了许久，高屠户见妻女久不回家便寻了过来。高张氏和江采岑同桂婶娘告了别，就一同回家去。
　　“我看那桂婶娘也不是无礼之人，她白天为何那样对我？可是我有错？”
　　“不是阿岑的错”，高张氏拉着江采岑的手又说，“我和你阿爹本想过继清槐，毕竟你桂婶娘有三个儿子又拉扯的困难，这样两家都相宜。”唉，说罢叹了口气。高屠户接着说：“可是还没把清槐接过来，你那桂叔就得了消息，几次三番过来讨要银钱，说是我们能有娃养老送终全靠他。每每都要去半头猪肉钱。于是我们就商议还是不过继清槐了。”
　　“是啊，正巧你与我们夫妇有儿女缘分，阿岑你可真是圆了我做阿娘的梦。”说罢更是握紧江采岑的手。一家三口朝家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