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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梦醒转酒中团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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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被木格子窗切的细碎,温柔的散落在那人的眉睫间,温顺而安静。芙蓉趴在床上,支着手肘撑着下巴,看着锦霄伏在床边的睡颜,嘴角慢慢扬起,似乎只有这么一个弧度才能盛得住心底将要溢满的情绪。
她伸出一只手挡在他眼前,细白的手指轻盈地上下翻飞,看着阳光透过指缝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欢快的跳跃,乐此不疲。
“你就不能老实片刻?”芙蓉正笑着,突然感觉手腕被握住,锦霄没抬头,声音闷闷的带点鼻音,芙蓉觉得钻进耳朵里有点儿痒。
“阿霄,我饿了。”她看着手腕上白净修长的手指,鼓了鼓腮帮子道。
“……”锦霄无奈的抬起头,就看见芙蓉撑着手肘半趴在床上,黑发披散在背上,又从背上流泻到床上。
他将手指移到她的脉搏处探了探,然后松开手揉揉她的脑袋道:“饿了就快起来,拾掇完自己,就到饭厅来,师父回来了,今天一起用晚饭。”
“啊,爹爹回来了!不早说!”芙蓉一骨碌翻起身来,一脸惊喜,急急忙忙的下床,随便套了一件外衫,擦了把脸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去了。
“哎,你慢点——”锦霄摇头失笑,真是个冒失鬼。
“爹爹——”芙蓉一路小跑,远远便看见一抹浅灰色的身影站在茂密的药丛中,不及走近便扬声唤道,清脆的声音惊起了花间的粉蝶、荷叶下的小鱼儿。
郁牧之正弯腰侍弄药草,便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禁微笑转身,下一刻便被扑了个满怀。
“爹爹,你怎么才回来……”把脸埋在爹爹衣襟里,闻着那熟悉的药草香气,芙蓉嘴角溢出一声叹息,语气却满是委屈。
“呵呵,是爹爹不好,回来晚了。”郁牧之轻笑,缓缓抚摸着女儿的柔顺的长发,接受她无理的责怪。
“爹爹,你又瘦了。”在郁牧之怀里磨蹭够了,芙蓉才仰起头来,看到自家爹爹愈加清瘦的脸,一双细细的柳眉心疼的皱成一团。
“爹爹没瘦,倒是你,怎么爹爹一回来你就病倒了,嗯?”郁牧之笑道,清逸的的眉眼间全是宠溺的笑意。
“哼,还不是阿霄,半夜三更非得拉我跟他喝酒,才害的人家犯病。”芙蓉气呼呼的告状,小脸鼓成包子状。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肯定又是做坏事被阿霄逮住了吧?”郁牧之一脸了然,有道是知女莫若父啊。
“爹爹!”芙蓉见爹爹不向着自己,顿时不依了。
“哈哈,好啦好啦,爹爹今天亲自下了厨,全是你爱吃的,再不吃可要凉喽?”郁牧之拍拍芙蓉吊在自己臂弯的双手,笑道。
“月醉莲子羹?”芙蓉眼睛都亮了,闪着垂涎的光。
“有。”郁牧之眉梢一挑,笑道。
“风露酱爪?”
“有。”
“酒烧蜜脯?”
“有有有!小馋猫!”郁牧之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
“太棒啦!爹爹真好!”芙蓉欢呼着,还不忘谄媚。
“这还用说,难不成还能有人比爹爹好?”不过看来有人很吃这一套。
“怎么可能!爹爹您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了!”
“恩,这倒是实话。”
……
这腻歪的父女俩一本正经的互相吹捧着,缓步走向花木深处的饭厅,留下背后的夕阳还留恋在最后一座山头,温柔妍丽,脉脉无语。
“小黎,准备饭菜吧。”锦霄坐在椅子上喝茶,一抬眼看见不远处言笑晏晏的两人,便向一旁的小童吩咐道。
“哦。”被唤作小黎的是一个面容稚嫩的少年,瞧那模样,不过十二三岁左右。生的圆圆滚滚,粉雕玉琢般可爱,一对圆圆的猫儿眼黑若点漆,白嫩微鼓的颊上两个深深的梨涡,怕是谁见到都忍不住想伸指去戳上一戳。
锦霄看着转身去后厨的小小身影,深感欣慰。小黎是前些年锦霄出谷时偶然所救,彼时他还是幼童,身中蛇毒昏迷不醒,锦霄将其带回谷中救治,不想其醒来后前事尽忘,锦霄带他寻找家人几度未果,无奈只有先自己养着.
所幸这孩子聪明乖巧,这不,几年过去,已经能接替自己打理这谷中一干人畜的起居事宜了。
“哼,爹爹啊,你看阿霄,就知道使唤小黎,这孩子出谷采办今日方才回来呢!”芙蓉一进门就看见锦霄大老爷似得端坐着,而小黎正忙进忙出的端菜,顿时忿忿道。
“那也好过某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至少这一桌子菜还有我的一半功劳。”锦霄却连喝茶的动作都没顿一下。
“好了,芙蓉,去帮小黎去。”郁牧之见芙蓉又张了张嘴,赶忙拍拍她的手道。
“哦。”芙蓉见爹爹发了话,方才咽下嘴边的话,瞪了锦霄一眼,转去后厨。
“师父,您坐。”锦霄放下茶杯起身,恭敬的模样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你呀!”郁牧之摇头嗔道,“一见着芙蓉就跟个孩子似得。”
“嘿嘿……”锦霄讪讪一笑,心中却连连叹道:“唉唉,子非鱼,安知鱼之苦矣!”
“开饭喽!快来快来!”芙蓉将最后一碟菜端上桌,便迫不及待的一叠声的叫道。
“瞧你的馋样儿!”郁牧之边笑边在上首落座,锦霄与芙蓉则在左右坐下。
“爹爹,您不知道,我都多久没见着这么大一桌子菜了!”芙蓉开始诉苦。
“还不是你们懒,阿霄的厨艺可不比爹爹差。”郁牧之笑着看着锦霄。
“弟子怎能与师父相比。”锦霄眉目含笑,恭声道。
芙蓉则一脸鄙视,忍不住腹诽,平时嚣张的不可一世,一到爹爹面前就装谦谦君子!
“晓黎,快来吃饭!”芙蓉受不了的挪开眼睛,冲后厨喊道。
“来了,阿姐!”略带稚嫩的声音应道,随即晓黎胖胖的身影急匆匆赶来,手中端着一精巧的汤盅。
“见过先生。”放下汤盅,晓黎向郁牧之行了个礼。
“嗯,快坐下吧。早便与你说过,不必拘礼。”郁牧之微笑答道。
“知道了,先生。”晓黎嘿嘿一笑,颊边两个梨涡更深。虽说在这谷中公子爱使唤自己,阿姐爱捉弄自己,先生又不常在,但他觉得这么些年来自己虽忘记了原来的家,却似乎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家。
“哎呀!我忘记挖酒出来了!”芙蓉一拍脑袋呼道,随即满脸羞惭的看着郁牧之。
“早知道你靠不住,我已经准备好了。”锦霄则毫不意外,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什么你,还不是使唤晓黎的……”芙蓉顿时更觉无地自容,忍不住低声嘀咕。
“我……额,我去取酒。”晓黎脱口便欲说自己最近不在谷中,但立马又改了口,经验告诉他,万不能可卷入这两人的嘴皮子官司中。
“哎?阿霄今日竟做了锦鲤翻身?为师可得好好尝尝。”郁牧之也不管那别扭的两个,自顾自扫视满桌佳肴,他只做了几道芙蓉爱吃的,剩下的都是锦霄张罗的,突然看见一道菜,眉头一挑,声音有几分惊喜。
“弟子知道师父爱吃。”锦霄忙为郁牧之布菜。
芙蓉神色微动,但还是忍了忍,“哼,先吃别的!”
“酒来啦!”晓黎提着一篮子酒,每人面前搁一坛,每逢先生回来,酒杯就省下了。
“哈哈,有酒方能尽兴啊!”郁牧之一笑,拍开酒封,顿时醇厚的酒香四溢,未入口,便觉要醉了。芙蓉无奈一笑,爹爹还真是无酒不欢。
“来,先敬师父!”锦霄抓着酒坛子沿儿笑道。
“好!”郁牧之见到酒,便是少了几分儒雅,多了几分侠气。
众人见状,皆是一笑,举起酒坛一碰,清洌的酒浆溅出,沾湿了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