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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相顾却无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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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打扮若被神界老友撞着,可又会传出笑话。”赤半躺在床上说:“你先去忙着,我就代替你睡会儿。”
赤散开头发,脱下外衣,一副慵懒之姿。眉宇间的凌厉褪去,一抹浓丽爬上眉梢。那是一种不带丝毫女气的男子妖冶,如奈何桥头的曼珠沙华。
夜雪离开房间后,赤自嘲道:“你媚成了妖,人家也不看你。”
黑夜滋生的欢情熬不过日出,藏在月色下的爱恋也只能到下一个月夜再续前情。初秋未时的街道还是一片倦懒,旧梦从昨夜喧哗中寂静,唯有清风吹过檐上风铃会发出几声不甘的鸣响。夜雪站在旧梦的雕花大门前,不禁为此时的落寞哀伤。不知昨夜的女孩,是否还依然牵挂着他?自己无法回应的情,是否也会在寂寞中消散?到下一个夜晚来临时,一切是否可以遗忘?辜负深情,心总会愧疚,夜雪在祈祷着不要遇见邀月,以免让那女孩失望。
“刚才还在想今天来的是那个明公子,没成想是你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但从声音中就可以听出,来这一定是一位曼妙佳人。当然年轻的生命无论是否拥有美丽的容颜,都可以称之为”曼妙“。鲜活轻灵的声音,无论是否由美人发出,都可以称之为”悦耳“。
“赤有些乏了,留在客栈休息。”
“其实我猜的人就是您”忆朱将夜雪领到房间,说:“您先坐会儿,我去找妈妈。”
夜雪微微颔首,目送忆朱离去,她在要踏出门槛时回眸望了望夜雪,道:“无心之水,辜负有情之花。旧梦虽是风尘之地,但也并非全是露水之情。”话音并未完全落下,忆朱便缓缓的行了万福,”婢子原是胡说,明公子不必记着。”
夜雪目送忆朱离去,直到她绛色衣袂消失在门轴,才收回目光无奈叹息。自己是这风雨漂泊的一帆舟子,归途何处,他也不知,又何必故作多情扰那无辜之人的一颗真心?
“公子在想什么?”
夜雪听到声音后,转身望去,看到了老鸨精细的妆容。她年轻时应该是一个俏丽女子,可惜岁月无声亦无情,无论多么名贵的胭脂水粉都无法掩盖衰老的痕迹。
“自然是想着昨夜之事。”
“公子是想问刘渠与别笑如是何关系吧!”
“看来我的心事是瞒不过您的。”
“我给神界的主子办事,自然要比旁人多长几个心眼。明公子久居无尘净土,自然少了几分旁人的算计。“老鸨为夜雪到了酒,清冽的酒香瞬间弥漫,”这是主子的酒,他在旧梦放了几坛专门招待贵客。”
“多谢。”
“我已经探知,刘渠与别笑如为旧交,他们这几日正谋划着什么。至于其他,我也是无能为力。”老鸨轻轻地揉这眉,将眼底的无奈掩盖。刘渠宠爱的小妾曾为旧梦舞姬,消息便是那名小妾传出。那名女子本可以安安稳稳度过余生,却为了传消息故意惹得刘府马夫对之生情,今日巳时马夫传来最后一条消息回府告知女子时不幸被人撞见。那名马夫也是硬气的,将所有过错全揽到自己身上,又在刘渠面前自杀谢罪,只想着能保全爱人。女子看到爱郎已亡。也发起了疯,不这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押着她的两个护院,一把扑过去掐住刘渠的脖子让他偿命,最后女子被一名在刘府鲜少露面的护卫打晕了才罢手。世上总少不了阴差阳错,少不了无可奈何。本来老鸨答应他们,事成之后会给他们一笔钱,让马夫带着爱人远赴他乡过自在日子;又怎料命运弄人,横生事端。
老鸨久居风尘,看惯了生离死别不会有过多伤心,那些无奈之感不过是自伤身世。她微微合起双眸,将一切情绪收敛。就如当初那人问她空度百年是否后悔时,她也是将情绪收敛,默默摇头。但真的不悔吗?她站起身来看了看镜中自己日益衰老的容颜,也许当初拒绝才会真的后悔吧!
“您还好吗?”夜雪轻轻发问,毕竟千年修行,他又怎会看不出她眼底的无奈。
“近来事多,只是有些累了。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先退下了,一会儿忆朱会来陪您,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吩咐她。”
夜雪起身谢道:“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办,就不打扰了,告辞。”
夜雪走出旧梦,并没有注意到楼上有抹鹅黄色的身影久久注视自己;邀月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注视的人嘴角的那抹淡淡的苦涩。其实大多时候,我们不知道别人的伤悲,而自己的无奈也只能葬在心头。
今早夜雪送小乞丐回家时记下了他的住处,但是在长长短短的胡同里七歪八拐的走下一圈,还是有些迷惑。日头见西时,夜雪才到了小乞丐的家。刚要敲门时,就听到门内常来一片喧哗。仔细一听才知道是小乞丐为哥哥请大夫时被一些小混混撞见,小乞丐突然得来的银子引起了他们的兴趣。现在他们正逼这小乞丐交出银子,但是那是哥哥治腿的银子,小乞丐又怎么会轻易交出?所以门内的争执愈演愈烈,不时夹杂几声怒骂。
夜雪突然推门而入,争执也暂时停止。小乞丐看到了救星,声音也硬气了,他对着不被欢迎的客人喊道:“我的银子就是这位公子赏的,你么得罪了我不要紧,但得罪了明公子可有你们受的。”
众人略带怯意的打量着夜雪,又互相看了看,发现眼前人不过是一个俊秀的公子哥儿,不足为惧。便嚷到:“这种白斩鸡,老子一个指头就戳倒了,他有什么本事让我们好看?”
夜雪已过三世,并不畏惧死亡,也并不害怕杀人。只是以前教训欺负妹妹的李府走狗时,是在深夜。如果现在贸然出手,夺人性命可是有被通缉的可能。但如熟视无睹,又并非自己作风。他有些后悔没让赤跟来了,如果是他,也许不会有自己这般多的顾虑。
小乞丐扶着哥哥,恶狠狠的回道:“别笑如不过是一个土匪,也蹦跶不了几天了,你们这些小喽啰也嚣张不了几天了。”
夜雪轻声发笑:“原来有匪首护着,怪不得这般嚣张。”
“怎样,怕了吧?我们可是替别大王做事,如果不想惹麻烦就赶快滚。”一个脸带疤痕的青年男子嚷道。
“可是我就想惹麻烦可该如何是好呢?”夜雪故作愁态,微微皱起的眉头似乎真的有一抹忧伤。
只是忧伤之态还未保持多久,他便从腰间取下竹箫,飞身如影,动若脱兔,手下翻飞。就见本来还耀武扬威的人哀嚎着躺在地上,活像一群刚跟狗打完架的鸡。夜雪被自己这诡异的想法一惊,自己何时成了狗?
“以前听的就是别笑如有多厉害,但现在见识了他这群无能的手下,又觉得果真是传言误人,名不副实。”夜雪将那脸上带疤的青年男子一把抓起,威胁的望了众人一眼”咱们就下不为例吧,今天我不想杀人,下次就不好说了,除了我手上的这个人,其他人就滚吧。“
话音刚落,地上哀嚎的人就挣扎着起身打算快些离开这额额儿。但还未等他们身形站稳,夜雪的下一句话就来了“我记得自己刚才说的是让你们滚,谁让你们站起来的?”对付这种人又怎能仍然一副君子之态?如果没有印象深刻的记忆,又怎会有足够的记性提醒着他们随意欺辱别人的结果就是反被人欺辱!
看着一个个滚出门口,又飞快离去的兄弟,夜雪抓着的人心中又怎一凄惨了的?他强忍骨头错位带来的痛苦,不敢发出一声呻吟,只盼着面前这个赤衣公子忽视自己,那样就可以寻着机会逃命了。今天出门忘记看黄历了,一副君临天下的姿态出门抢劫,去有一副被俘太监的相儿苦苦等着对方发落,此间悲苦,诉与谁知?
“行了,你明明是来抢窃的,为何装出一副被人抢了的神情?”夜雪问道。他继续一脸温和的说:“只要你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和别笑如的关系,我就放了你。”接着又做出狠恶之态,说道:“但如果有半句隐瞒,我便把你绑到山上喂狼。”
“不敢不敢”。那人连忙告饶”我的堂哥是别笑如的手下,他负责在城里打探,我跟着堂哥干,就是传些消息没干什么坏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