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年华》施安之

5、一个人的生活，冷暖自知（4）

　　到家之后，虽然早早躺在床上准备入睡，可是，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一个念头，始终纠缠着我，脑海、心底，无处不在，挥之不去。我承认，心里确实想要一探究竟，证实高露口中的女孩子，他珍藏着的相片上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是不是我。
　　这个答案，看似呼之欲出，我却没有这个自信。真的没有。以前或许还有，现在却没有了。
　　记得当时问过高露，“Jan喜欢的女孩是什么类型？”
　　高露告诉我，“说不上来，好像就是淡淡的浅笑、小家碧玉般温婉的气质，明明安静的待着，却也让人忽视不了。”
　　“你见过他的那些女朋友？”忍不住接着问她，也顾不上思考她的形容是否贴切。只有眼前的这个人，知道这些年他的零星片段，我只是想要在记忆支离破碎之前，还能尽可能多的知道他的一些消息。
　　“他时常换着不同的女伴，但是，我隐隐觉得，她们都有些许相似。应该，不是错觉。或许，他只是从她们身上寻找另一个女孩的影子。”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有一次，他喝醉了，酩酊大醉，以前他从来没有这样过。我看到了他拿着一个女孩的相片，居然在哭。我凑过去看了一眼，相片就被他收起来了。对了，之宜姐，乍一看你和那个女孩还挺像的，不过相片上的那个女孩，才十三四岁的模样，豆蔻年华、笑靥如花。仔细打量，我才确定不是你，你给人的感觉总是冷冷的，不是那样的笑容，第一次见你，我还以为你不好接近呢。”
　　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接着说道“我问他，‘你在找一个女孩，并且试图从不同的女孩身上拼凑出她的影子。’我只是试探着问，没抱希望他会回答我，更没奢望会听到他的过往。‘可是，再像也不是她。’他苦笑着看着我。我接着问他，‘她去哪了，你怎么不去找她？’他好像陷入了痛苦的回忆漩涡中，很久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了几个字，‘我只是一不小心，把她弄丢了，就再也找不到了……’所以，我知道，他爱的是那个女孩，我真正的情敌，其他的那些，我从来就没放在眼里。”
　　“他有找那个女孩？”原谅我出于私心问她。
　　“这个，我不知道。”她最终也没说出我想要的答案。
　　那时，明显的能看出她的落寞，却不知道怎样安慰，“可是，你知道他爱的另有其人，为什么还要这样傻傻地等着他？”
　　“时间，是最好的医生，忘记，会让他不药而愈的。初恋，只是初恋，一般都不会在一起的，不是嘛？”望着天真的她，哪怕是劝她放弃，也于心不忍。
　　“总有一天，他会忘掉她。而且，这么多年，他也没有找到她，不就是没有缘分么。还有一种可能，他甚至没有去寻找，不然怎么会找不到，那样的话就更是为了遗忘。”这样低落的高露，全然不是之前的模样。
　　“或许，他并不是真的爱她，只是因为没有得到，所以才念念不忘。”我像在安慰高露，也在告诉自己。
　　“恩，也许。而且，那个女孩说不定已经结婚了呢，最起码也有男朋友了吧。”她又恢复了之前的没心没肺。
　　“或许吧。”不知道怎样接她的话，只能这样说。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之前和高露交谈的情景，回忆着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伴随着尘封心底的那些日子，那些人，那些事也都像放电影般重演，如此清晰，好似发生在昨天，那些斑驳的旧时光，我竟保存的如此完好无缺，原来，至始至终都没有忘却。
　　简于归、薄子宁、徐梦影、陈思远、郭然、卢若，还有我，陆之宜，曾经七人行的匆匆那些年，尽管结局不甚完美，可是过程却是美好的，每个人都在各自的青春岁月里，涂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都是不可或缺的那抹色彩。无疑，那段日子，我是快乐的、幸福的。现在想来，或许不应该属于自己。
　　一直不去回忆过往，因为，缅怀过去说明现在过得并不好，我只是不愿意承认。
　　此刻，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也好似在透支不属于我的幸福。
　　恍恍惚惚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到底一切是在睡梦中，还是在回忆里。这个夜晚，打开了尘封许久的心锁。一直以来，刻意隐忍。这瞬间，居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些年活的这样小心翼翼，我累了。现在，就让一切随风远去，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自然也睡过头了。于是，直接请了假，这还是工作以来，第一次请假，就让自己任性一回。这一天，我只想一个人待着，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愿想，难得好好休息，放空自己。
　　于是萌生了看电影的念头，难过的时候，喜欢看电影，而有些电影，只能一个人看。有太多的事，不能做，也做不了，所以眼前这些能做到的小事，便尽量满足自己。
　　由于不是休息天，电影院人不多，偌大一个放映厅，人却寥寥无几，有种包场的错觉。恰巧，上映的是《匆匆那年》，小说改编成的电影，印象里看过这部小说。
　　上大学时，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于是待在图书馆里，一待就一整天，看了许多小说，不知消磨了多少光阴。现在，这些小说也纷纷被改编成电影电视剧，被搬上了大银幕小荧屏。那时候，我甚至常常想，如果自己也能写一部小说，出版成书，有人喜欢看，那该有多好。现在，也只能想想而已。
　　“我曾经为了一个姑娘，高考少做了一道十三分的大题”电影里彭于晏正说着这句话，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这也是唯一对男主角陈寻残存好感的地方，当时看小说的时候，一边看一边心痛。心疼方茴为什么会爱上这样渣的男人，说不爱就不爱了，变心竟也能这么理所当然。
　　而陈寻最令人痛恨的地方，还不是莫名的变心，而是不挽留、不努力就放弃了。
　　可是，不得不承认，他曾经确实爱过，才会甘愿高考放弃十三分，一个更好的机会，只为与喜欢的人能在同一个大学。可是，后来，为什么就变了呢。爱情来得这样快，消逝的也这样猝不及防。最后的最后，陈寻经历过许多，记得的仍是方茴，他的初恋，他第一次喜欢的那个女孩。
　　第一次，总归叫人难忘。
　　曾经，也有一个人，为了我做过许多事，交付真心，不求回报。
　　当时没有珍惜，所以，现在的一切咎由自取。与陈寻相比我又好在哪里，他是背叛初心，我呢？从来没有交出自己的心。在一个全心全意付出的男孩面前，只是一味地接受，却不敢付出自己的感情。
　　最终，我成了自己以前不耻的那种人。而那个人，曾经却对我说过，“你放心，我不会成为那种人的”。多讽刺。
　　那时，和梦影追着看《梦里花落知多少》，两个人都在数落顾小北的种种不是，陪着林岚一起哭的稀里哗啦的，梦影甚至说出了“顾小北，怎么这么没有担当，简直不像个男人”这样的狠话。然后，他突然凑到我耳边说了那句话。当时，他只是坐在旁边，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想到，他居然在认真听我们的谈话。
　　那时候，总是爱憎分明，觉得这个世界非黑即白，觉得每件事非对即错，觉得一个人非好即坏。多年后，才明白，对曾经幼稚的想法，淡然笑之，却又那样教人喜欢那份纯真。而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棱角早已被生活磨圆。
　　那时书里的顾小北，像极了现在眼前的陈寻，在爱情面前，都是个胆小鬼。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而曾经信誓旦旦的那个人，也不再是以前记忆中的人了。
　　时间，流逝了，人又怎能不变呢。
　　陈寻方茴的故事十五年后才有了转折，电影最后，忘不了倪妮那抹艳丽的红，方茴似乎变了，其实又没变。很多人都不解，失去了陈寻，方茴为什么会那样作践自己，明明还有乔燃一直在当着备胎，和他在一起，也挺好的，起码不会受伤。经历过的人或许才懂，有些事，有些人，遇见了，便只能是他。其他人，再好，都不是那个人。
　　那我们呢？有多久没见了呢，闭上了眼，十年，整整十年了，也是一段很长的时间，比当初交织在一起的岁月年华长得多。而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逢，或许下一个十年会相见，然后相忘于江湖，又或许，不会再见了。
　　唯一遗憾的是，那时，我们还没好好说再见。
　　可是，如果能再见，又该说些什么呢？
　　你好吗？
　　我很好。
　　你呢？
　　我也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