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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第53章 丕绪 ...

  •   长夜尚且漫长而寂静,深寒的夜露笼罩着寂静的天地,照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阿释密达端坐石台之上冥想。神思飘游已远,在冥冥之中窥觊着欲要寻求的真理。

      更深露重,纯黑的梦魇在睡梦中缠绕着失去庇护的少女,异样的力量开始不安起来。圣域外,死寂得没有一丝鸟兽虫鸣的森林中传出别样的声音,黑暗中庞大臃肿的团状物在缓慢的蠕动着。所过之处犹如烈火灼烧,一片生机禁绝的焦黑。

      透过树枝缝隙的月光起到些许的照明作用,终于照亮了那蠕动的一团物体。那是一团凝而不散犹如被装进透明袋子中的黑雾,本该捕捉不到的雾气诡异的透着厚实的质感。像一团糜烂的肉泥,正在奋力挣扎蠕动着向前移动。

      若是凑近了看,就能看到那团黑雾中挤满了一张张痛苦扭曲,极力张开嘴无声呐喊的扭曲人脸。正一个紧挨着一个拼了命的挣扎扭动着,仿佛想要脱离那团黑雾。又好似被看不见的东西罩住,将他们困在极小的的范围内不让他们逃离。

      最可怕的是,每张脸张得极大的嘴里还吞含着另外一张同样痛苦挣扎的脸,那样蠕动挣扎的画面看上去着实恶心又可怖。

      真不知道这可怖的玩意到底从何而来,又要从何而去。

      事实上,它前行的方向固定,直直朝着夜幕下的圣域而去。远远地,那团蠕动的黑雾停在一座离圣域较远的山头上,俯瞰月色下寂静庄严肃穆的白色圣域。有含糊低沉的笑意从那团黑雾中转来,黑雾中人脸们的表情变得更为痛苦,挣扎的动作显得越发激烈。

      “……嘶、娿乸律眼……咯咯咯……”

      诡异的重叠音响起,竟在短短一句话中涵盖着男女老少数种不同的音色。听着不但怪异,还带着一股让人毛孔悚然的寒意,和着山上吹过的风,犹如鬼声。包裹在黑雾中的人脸剧烈的挣扎起来,无声大张的嘴撕裂到耳际,每张脸上具是痛苦到变形扭曲的呐喊。

      冥冥之中,似有所感,身陷纯黑梦魇中的少女冷汗津津却无法醒来。直到,轮回交替的时间悄然而至,隐匿在整个圣域的灵枢地气流转起来。将白日地面上消隐不见的金色河流显露出来,纯粹灵气孕育而出的无数物灵放声而歌。

      天琴座圣斗士在前辈们沉睡的墓地前拨琴弹唱,无意间迎合了物灵们的歌声。这曲每夜都会响在圣域的、无人可以倾听的乐章,意外地驱散了纯黑的梦魇。将深陷其中的少女唤醒,也无意中安抚了她体内躁动得即将爆发的源流。

      在处女宫冥想的阿释密达突然睁开眼,盲而无光的双眼徒然间雪亮起来。

      感觉到了……就在刚才。

      他感觉到就在刚才,圣域内外有两股交错的力量在无声中剧烈的交锋着。如同吞噬自己尾巴的蛇,一边疯狂的撕咬吞食自己的身体,身体又奋力挣扎的退出血盆大口。这两股力量谁也没有占到便宜,而是极尽所能的相互吞噬和压制对方。

      直到另外一股力量出现,无意间扰断了两者的交锋。

      那股阻扰的力量阿释密达知道是什么,流淌在圣域十二宫之中的黄金之河,也是构建笼罩着整个圣域的结界基础。

      真想不到,这股平和得让所有人都忽视掉的力量,竟在无意间干预另外两股如同被激怒的凶兽般狂烈的力量,让它们在瞬间平静下来。

      呵,从其中一股力量的来源判断,今夜的白羊宫只怕不平静吧。

      一直以来,除了教皇传召外从不起身的阿释密达改变了盘坐的姿势,从石台上起身。解下持印的手决,起身的处女座黄金圣斗士缓步离开这所终日不会轻易离开的宫殿,消失在黑暗无灯的宫殿内。

      ……………………

      另一边,在那群物灵热情得无法拒绝的簇拥下,被推着一路走的姜七夏可谓哭笑不得。走快了这个小家伙跟不上她的步伐,走慢了它们又会以为她不想走了,而上来急切的推搡着她。搞得这一路走来,她只能一步一停,谅解它们的小短腿。

      就这样黑暗无光的白羊宫内,跟着那蜿蜒而去的黄金之河亦步亦趋的摸索向前。不知走了多久后,终于在一片黑暗中看见不远处拂落皎洁的月华,依稀照见出了白羊宫的殿门口,皎洁的月光甚至把外面事物的轮廓都照了出来。

      姜七夏还不是很熟悉白羊宫,不知道这个出口通向何处,只能跟着黄金之河的流淌方向和物灵的簇拥向前,走出了殿门。

      久在黑暗之中穿梭,突然到这月光皎洁照拂的庭院中,竟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视线豁然一朗的刹那,姜七夏被眼前阵列的东西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现场看到的景象,让她的呼吸不自觉得微微压制下来,深怕打扰到什么那般。

      眼前,这是……铠甲的、葬场吗?

      宽大的庭院四处摆放着碎裂的铠甲……不,应该说是、那个什么圣衣吧?之前她从师傅那听说了很多关于圣域的事情,这些罗列在银色月光下的碎裂铠甲,便是圣衣。

      一眼望去,竟是一大片碎裂得不成样的圣衣。

      姜七夏回神,脚步变得进退两难。

      自己,似乎来到了不得了的地方。

      意识到自己来了不该来的地方,姜七夏咬咬牙准备回去。她现在被留在圣域,师傅也说了她自身的处境,姜七夏不会蠢到这种时候还四处惹事。这里是安放圣衣的所在,她现在嫌疑未清的还往这里跑,要是被看到了……天晓得到时要怎么解释清楚。

      可她回头准备离开的时候,裙摆再次被扯住。姜七夏诧异的低头看,这下不只是一个物灵拉扯她的裙摆,而是一群。越来越多的小个物灵过来,拉住她的裙摆,伸出短小的手指,一起指着安放圣衣的地方。

      扬起没有五官的脸看着她,指着圣衣还不时拉扯着她的裙子。即便没有表情,那种肢体语言上的急切也是能感受到的。

      它们……是希望自己去圣衣那里吗?可是……

      另一边,半夜熟睡中听见开门声的史昂警惕起身出门查看,就见姜七夏大半夜不睡鬼鬼祟祟的样子。见她形迹可疑,史昂没有当场出声,而是暗中跟随。见她在没有灯火的白羊宫内行走自如,俨然比他还要熟悉其中的布置,一路直向安放圣衣的所在。

      暗中跟随的史昂不由得收紧了拳头,绯色的眼中划过一丝暗色,最终选择跟上去看看。一路走走停停,她果真到了安放圣衣的墓园。可现在的情况,似乎和他刚才所想的不太一样。她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会走到这里,此刻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史昂见少女神情为难,最终咬咬牙蹲下身子伸出手,正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低声交流。先前打算离开的少女又折身返回去,这样的情况,让史昂的心微微提起。

      圣衣对圣斗士而言十分重要,这个时候,姜七夏不睡觉却跑到这。如果、如果她要是做了什么的话,只能动手了吧。

      把定了心思,少年向更深处的黑暗隐匿,仔细观察少女的举动。

      被那群物灵拉扯着走到那些碎裂的圣衣前,姜七夏才注意到咏唱至刚才的歌声停了。而此刻站在破碎的圣衣堆前,她恍惚有总错觉。

      自己面对的……似乎是一群有着生命的个体,而不是碎裂到失去生气的废铁。好像林立在有喜有怒的生命之中,能够听见,那细微的脉动。

      悉悉索索的,如人梦呓时,低声的……在述说着什么?

      少女蹲下,她面前那件圣衣,史昂知道,他花费了大半个月才修复成现在这个样。失去了生命的圣衣需要大量的人血,即圣斗士的鲜血才能修复。但他终究没有挽回那件圣衣的生命,这里的损坏的圣衣太多,而他只有一个人,根本力不从心。

      而现在的问题是,她一个人大半夜来这里干什么?

      史昂的疑问还没有来得及梳理,少女便敛着裙摆在那件圣衣前席地而坐。少女支着鄂,低声的说话,神情看上去就像在和人聊天一样。脸上的神情时而疑惑,时而惊讶,时而沉思,变换甚多。

      异国的语言,在圣域的夜晚星河下断续响起。像是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交流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夜空下,有流萤翩跹而来,停在少女肩头。少女侧头看了看又回头继续和那件圣衣说话,越来越多的流萤飞舞而来。像落到人间的星辰,栖息在圣衣上,盈盈灭灭。少女的声音带着情绪,明显的起伏着。

      史昂在暗中讶异的看着一切,疑问间,身边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很神奇,是吧?”

      “……嘶!”

      这种暗中观察别人的时候,身边突然毫无预兆且没有声息的出现个人,是个人都会被吓到。就算史昂是黄金圣斗士,也是个人,冷不丁的被这么一吓,心跳都乱了起来,在胸腔里蹦蹦乱跳。史昂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指着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处女座,险些叫出声。

      “阿、阿释密达!你、……你怎么会在这?!”

      舌头没有擀平,史昂指着突然出现的人,话都说不顺溜。处女座的阿释密达,从他来到圣域,就少见他出处女宫。就算是平日任务也不见他出动,都以冥想为由推却。教皇也没说什么,一直任由他。

      圣域关于他的传闻甚多,尤其是他的实力更是传的匪夷所思。这样一个满身谜团的男人,为什么大半夜突然出现在白羊宫?

      阿释密达没有回答史昂的问题,而是转过头,看向圣衣所在的哪里。眼盲的人总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这算是一种另类的补偿吧。

      在阿释密达的眼中,圣域有很多金色的星河各自蜿蜒流淌而过。像树叶上的脉络一样,尤其是以十二宫为最。圣衣安放的地方,便是金色星河汇聚之地。初来圣域,那个来自中国的少女,也是被这星河吸引,半夜跑到这吗?

      不、不是,不是这样……

      在少女身上,还残留着浑浊的力量,玄黑和纯白两种向左对立的力量相互吞噬抑制后产生的混沌,显得暗沉汹涌。

      出现她她身上没有显出丝毫突兀,而像是呼吸一般自然,由内到外的和她兼容一体。不凝神仔细分辨,根本无从察觉这股浑然天成的力量,就是从她身上转来。

      阿释密达从教皇那里得知,当年姜阳离开圣域之前,便已经触摸领悟到第八感。第八感对于圣斗士而言,不再是量的提升,而是质的飞跃。姜阳既然已经领悟第八感,就不可能感觉到姜七夏身上气息的细微变化之处。

      看来,姜阳果真对教皇隐瞒了许多事。

      另外,据说熟练运用第八感之后所能感受到的,既万物的本源,就是混沌。

      所有的生命安息之后都会回归混沌,而新的生命从混沌中诞生,转变成或光或暗、或黑或白等形形色色的各种生命。

      换句话说,混沌就是万物的起源。

      圣衣出于此,物灵出于此,生命出于此。

      与其说她被金色星河中的物灵吸引,倒不如说是她身上那股混沌未分的力量吸引这金色星河中的物灵,它们才会将她引导这安放圣衣的墓地。

      阿释密达因为眼盲,余下五感较之旁人更为敏锐,很多时候,感觉便代替了眼睛,‘看’得反而更加真实。

      一片黑暗之中,金色的星河蜿蜒而过,成为阿释密达一直以来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源和色彩。而如今,白衣少女蹲坐在金色星河之中。她身上也别有一层微光,不显眼也不容忽视,成了黑暗中另一盏吸引飞蛾的灯火。

      他的眼中,本来只能看到这金色的星河,是看不到人的摸样的。而此时,他却能看到那个少女的模样,清晰无比的看到。少女娇小的身形,黑色的头发,白色的衣服……不像以往那样,只能看到剪影一样的东西。

      这样的现象……

      阿释密达转头看史昂,眼前果然还是黑白剪影,甚至连颜色、五官、形体都看不出来。而他转头看向那个少女的时候,又能清楚的看到她的模样和背影。头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青年抿了抿嘴,不由沉思起来。

      他为了那股混沌的力量而来,却意外看到了别的有趣的东西。

      呵,有趣了。

      一旁的史昂很想问阿释密达口中的神奇,指的是什么?如果是说这种和看不见的东西说话的情形,那不算神奇吧。马尼戈特就经常干些见鬼的事,和巨蟹座算是熟识的史昂已经习以为常。但史昂有种感觉,处女座口中的神奇,指的应该不是这个。

      可他显然没有这个机会去问处女座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毕竟处女座已经完全进入个人世界,将外面的一切屏蔽起来充耳不闻。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的史昂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就纠结的问题抛到一旁,开始思索眼下正事。

      这边,除去菩提子手链的庇护和封印后,姜七夏能够畅通无助的和物灵进行交流。自然而然的,也听了这所墓园内沉眠的圣衣们述说的过往,心海生涛,再难平复。向来平静的心口,像是被人投下一颗石子,在心海上泛起微茫。

      有人说,听着别人的故事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的一生,以及为人。那么,现在她听到的这些故事,是否就是这些圣衣的主人的一生?

      为了一个信念,舍生忘死,至死不渝。那是一份怎样坚定的信念?才可以穿越这般漫长的时间,留予这些圣衣这般斑斓绚丽、无法遗忘的思念?人死身消,只余得,誓言口耳相传。留下的只纸片言,甚至普通人都听不到、更看不见。

      没有人可以听见,没有人可以分享,这才是圣衣们孤寂的原因吧。一如它们的歌声,那般动听、遥远……一生的心声都无法说予他人倾听。这该是一份怎样折磨心头的情啊?即痛楚着也无法放下,才能让它们这般哽咽的诉说和吟唱。

      只能在星河下用自己的声音和记忆,反复的回想,借着那恒久的记忆温暖斑驳碎裂的身体。等候着、终有一日,可以等到一个让自己倾述的人。所以,它们才会在夜里一直唱着,念着,只有这些个无法言语的物灵陪伴。

      她能理解,为了信念舍生忘死的觉悟。她亦曾在懵懂无知的岁月莽撞前冲,摔得头破血流也不肯轻易回头,几欲入魔痴怨。幸得师傅从未松手放弃过她,一路跌跌撞撞而来,为了心中信念而奋斗的觉悟让她感同身受。

      “……很寂寞吧?”

      少女的声音,带着哽咽。那声问候,让倾述着的圣衣沉默下来。夜空下,栖息在圣衣上流萤纷纷缄默。

      寂寞吗?也许吧……

      若是孤身一人,尚且说一声吾道孤已,可身边如此之多一同抛头颅洒热血的同伴,其道,又何曾有孤?

      处在暗中的史昂略微诧异,低声说着话的少女突然哭了,又哭又笑的擦掉落下的泪水。少女的神情,如此矛盾,糅杂的情绪让她看上去十分激动。仿佛被触及了什么一样,情感宣泄开来。竟是收不住的流露,问得这般坦白。

      阿释密达侧耳,依旧是听不见……

      他能够听见细微的絮语声,却始终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什么?那个少女,是在和圣衣交流吗?

      阿释密达微微思索间,那边的少女发出一声惊呼。青色的火焰突兀的在圣衣之上燃起,吓得围在一旁的物灵们哄得做鸟兽散。

      “姜七夏!”

      青莹色的火焰蔓延十分迅速,舔上身子的那刻,姜七夏惊叫出声。同时,肩膀被人一拉,身子后退中撞入一人的怀中。手臂上的火焰还没有被穿着黄金圣衣的少年用念动力驱散就自己熄灭了,身子也被对方虚虚的扶着。

      “没事了。”

      耳边是临危不惧的声音,瞬间安抚了受惊的她。

      “史、史昂……”

      坏、坏事了!回过神的姜七夏暗呼不好,被突来之事吓得有几分心颤的少女在看到少年后,无端的心虚起来。

      姜七夏听师傅说过,白羊座·史昂是圣衣修复师,她大半夜不睡跑到这本身就不好解释了。现在更好了,圣衣突然莫名其妙的就起火,这、这下要怎么解释?!

      少女身上那诡异的青莹色火焰没有被他用念动力熄灭,而是火焰自己熄灭的。圣衣上的火焰他无法熄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焰烧过后自己熄掉。专注眼前的圣衣的情况,史昂自然没有注意到少女发白的脸色和心虚忐忑的神情。

      再仔细查看那件突然起火的圣衣……史昂微微瞪大眼,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诧异和震惊。

      “嘶……”

      姜七夏倒吸一口冷气,史昂还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也不知道少年是不是生气了?现在这么用力,手腕被勒得生疼,挣都挣不开。

      “我送你回去,夜深了,先休息吧。”

      心思有一瞬犹疑,史昂抿唇沉默片刻平静开口。绯眸的少年也不管姜七夏是否想和他解释些什么,而是转身就拉她回白羊宫。暗处一直不吱声也不现身的处女座在两人离开后,才慢悠悠的出来,看向那件起火的圣衣。

      金色星河中的圣衣安静的屹立,火焰已经自己熄掉,然而圣衣上却是没有一丝火烧的痕迹。仿佛刚才那阵诡异的火焰,只是错觉。

      处女座黄金圣斗士不由再仔细一看,顿时明白。敛着秀气的眉宇,青年看向白羊宫的方向若有所思。片刻后青年轻笑出声,消失在黑暗中。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

      “史昂,你说的是真?”

      “……是,”单膝下跪的少年据实以报。

      清晨天色未明之际,恢弘宁寂的教皇厅,只有教皇平静无波的询问声。风穿过大殿,被拂动的帘幕发出窸窣的轻响,无端的压迫着神经。金色的冠冕遮住了教皇脸上绝大部分的神情,让久居高位的决策者显得更加难以预测。

      少年清润微哑的嗓音如实复述,猜不透教皇的心思。禀告完后良久,大殿上都是安静的。

      教皇自沉思中回神,“昨夜的事,除了你和阿释密达,还有谁知道?”

      “没有了。”

      “史昂,”教皇突然叫了少年的名字,清楚的看到少年抬头时脸上明显的疑惑。“这件事暂时不要再对第三者说起,明白了吗。”

      “……是,我明白。那么,容我先告退。”

      具实以告的少年低着头告退,梗在心口的情绪让他眉头紧锁,神情带着一丝烦闷。待到少年离开教皇厅后,教皇缓步走到窗前,俯瞰整个处在将明未明天色下的圣域。

      “这件事,你有何看法?”良久,教皇则身一问。

      “恐怕,姜七夏的事……姜阳有所隐瞒。”

      处女座自柱后缓步走出,停在教皇身后不远处,温润俊秀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既温润如玉又疏离淡泊,衬着眉间那点朱砂,让这个留一头烟金色长发的青年恍如画中走出一般。

      对于处女座带着试探性意味的话教皇不以为意,不只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教皇严肃的面上带上了几分淡薄的笑意,缓和了老者身上的威仪。

      “那么,不是更好吗。”

      “您的意思是……我明白了。”只一瞬,阿释密达就明白了教皇的意思,续而问道,“我有一个请求。”

      “——喔?真是难得,你竟然会主动提出要求。”教皇嘴角的笑意显得意味深长,苍老的声音带上数分的愉悦。“我允许了。”

      “您都不问就同意了,不怕我做的过分了吗?”

      阿释密达自然在猜测人心这方面和处事老辣的教皇无法相比,不由得想要调侃一下。

      “你一向都很有分寸,这一点我从不怀疑。反正……那也是要做的事,只是时间提前或往后罢了。”

      “不愧是教皇,都已经想到这一步了吗。”

      “不,现在说为时过早……”教皇一顿,话变得有些微妙。“能试出什么还不一定,在此之前,有个人要见姜七夏。”

      “哦,看来,事情变得有趣了呢。”

      教皇轻笑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扶在窗沿上的手指微微敲打起来。随着敲打声,旭阳东升一寸一寸照亮恢弘肃穆的圣域。

      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

      后半夜都在辗转反侧的姜七夏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个头两个大。越想越烦,索性用被子蒙头不想了,在床上一直做着煎饼的动作。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顶着两只熊猫眼起床。宿夜未眠后的感觉,头重脚轻啊……

      天刚蒙蒙亮,洗漱出来,她想了片刻决定去找史昂。昨天的事是她有错在先,先道个歉什么的,总比被事后对方责问起来好。

      这样想着,她走到少年休息的主殿,敲了大半天的门都不见反应。姜七夏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少年估计是早起了,偌大的白羊宫就她一个。

      这下怎么办?他不在,该不会是打小报告去了吧?猛地,姜七夏觉得脖子后一阵发凉。她吃不准少年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教皇,不说少年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如果说了,还不知道教皇要怎么收拾她呢?这么一想,她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

      瞬间在脑海了脑补了一场审讯的大戏,把自个下了个够呛的时候,身后传来少年微哑疑惑的声音。

      “姜七夏?有什么事吗?”

      被点名的姜七夏一激灵,回头看到是早早就出去的少年。眼前一亮的少女猛地扑了过去,急忙解释。

      “昨晚的事情你听我解释!给我个机会啊!QAQ”

      一大早的就见少女一惊一乍的,听到她嚷嚷着给她机会给她解释,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想到教皇的交代,史昂嘴角一抽。伸手准确捞住准备来个猛虎跪地式求解释求机会的姜七夏,少年咳了一声,道。

      “正好,有个人要见你,见到之后,你再解释不迟。”

      见我?谁?卧糟……不会是教皇吧?!教皇见我干嘛?想干嘛?!

      一连串的问号和少女自己内心丰富的独白,加之脑补的审讯大戏。十八般酷/刑轮番上阵,什么千刀万剐、凌迟炮烙、腰斩、鱼鳞剐啊都用个遍,光是脑补那个场景而已她就给吓了个哆嗦,不争气的现场求饶。

      姜七夏抬头,双手合十,泪眼汪汪,“…TAT…那个啥,我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嘤嘤……”

      少女跪求的模样就差咬条小手绢求饶,那样子……一言难尽。史昂脑后一冷,心里默默在想:看她样子,肯定想了什么不该想的。

      为了抓紧时间,史昂紧了紧眉头,道。“要解释,到时候一起解释就行,犯不着解释两遍。”

      “…QAQ…”

      这、这不给人活路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53章 丕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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