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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52章 涟漪 ...

  •   逃似的离开前厅,带着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绪,整颗心都在发颤。让苍白的脸颊冲上稀薄的绯色,手背上残留着少年掌心的温度,温热得让她舍不得就这样被松开。可紧握时的温度,也矛盾得让她想要甩开……

      那复杂难解的心绪像是一颗石子,在平静的心湖激荡出层层叠叠的涟漪。带着甘苦微涩的味道,尽是五味陈杂。

      在临近储物间的大门,她胡乱的拭掉眼中氤氲的水泽,推开紧闭的大门。对门口的窗边木架上,放着显眼木箱,少女急忙上前按下箱子的机簧。可摔过两次的药箱显然没有那么配合,卡住的机括顶住了箱门,任她如何按压捶打都打不开。

      想到少年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滴血,那样的出血量必然是伤到了动脉,拖久了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她没有想下去,只知道越想越是急躁得快要摔了药箱。面对不配合的药箱,姜七夏焦急的四下张望可以拿来开箱的工具。

      不经意憋见药箱上的阴影中有缕寒光,少女视线不由一凝。

      是师傅送她的长安……

      短刀出了刀鞘半寸有余,正是阴影中那冷寒的刀光提醒了她,提醒了思虑少年伤势到看见刀时担忧下落不明的师傅的她回神。姜七夏伸手拿起短刀,想了想,干脆就用刀撬开药箱算了,就势拔出已经出鞘半寸的短刀。

      刀身出鞘那刻,轻微颤动的刀鸣如龙吟婉转,刀光在昏暗的室内闪过一道雪亮的银弧。就算她不懂品鉴刀剑,也能看出此刀刀品是上上之作,可惜却沦为了装饰品。

      难免可惜了……

      瞬间的思虑被姜七夏摇头丢掉,转身将轻薄的刀身刺入紧闭的药箱机蔲铜锁处撬了起来。一阵乱撬后仍不见卡住的机括有所松动,本就焦虑的少女不由烦躁起来。加大了力道撬掰,直将木制的药箱门撬得噶次作响。

      大力的撬了几下后还是不见松动,彻底烦躁起来的姜七夏将刀身按下数分后猛地左右掰撬起来。不知是何材质铸成的刀身柔韧度极佳,弯下巨大的弧度也不见刀身有何影响。可使劲越大刀身弯的越大,反弹的伤害也就也大。

      左右掰撬起来的时候,紧握的力道难免会有失。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不同,弯到极限的刀刃猛地绷直。反弹的力道又大又突然,吓得姜七夏一松手,刀身弹出那刻一阵刀光闪过,手臂上就传来一阵刺痛感。

      她痛呼一声后退,同时传来刀摔落地上的清脆冷响,卡住多时的机括也老实弹开。闭合多时的药箱内部机簧重新运作,咔哒数声将药箱门打开。

      手上传来的刺痛感鲜明,带着一丝奇异的麻痒感……

      她急忙把袖子挽上去,手臂上寸许长的伤口,鲜血争相恐后的涌出。少女看着伤口,神情不由愕然,夹带本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恐惧和震惊。

      冒着鲜血的寸长伤口……竟在瞬间愈合。

      那瞬间愈合的伤口处泛着奇异的磷光,姜七夏只觉双耳嗡鸣,脚底发虚。身形一晃向旁摔去的姜七夏眼疾手快的扶住身旁的木架,呼吸一下子就乱得七上八下。寂静的储物间只有她错乱的呼吸声,大得吓人。

      一声接一声,她被自己混乱的呼吸声吓得捂住嘴,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似是想起了什么,姜七夏抖了几下就被她自己止住,牙齿磕绊到的声音很快就被少女翻倒药箱的声音盖了过去。一阵盲目的乱翻后,总算找到了止血的金疮药,慌乱的她似乎松了一口气。

      猛地关上药箱门,姜七夏额头抵在冰冷的药箱上深吸一口气。刚才因为震惊散离的理智这才开始逐渐回笼,姜七夏吁出一口浊气,告诉自己冷静。当务之急,是不要让少年发现刚才的事,否则他会很容易联想到之前她肩伤的事。

      在离开西泽的时候,姜七夏见少年似乎对她已经起疑,虽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直接问出来。但那无法解释的现象说出来只会让她如今的困境再添加困扰,麻烦事能少则少。

      现在,冷静、要冷静……

      姜七夏深吸一口冷气,理清脑中混乱的思绪。不免的嘲笑自己,她最近的麻烦太多,数度和死亡檫肩而过。不知不觉竟让她变得束手束脚、整日杯弓蛇影,惶惶不安起来。

      不,这不是我……

      不是那个被师傅哂笑为打不死的小强,不是那个倔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的女孩。

      ……对啊,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因为什么?

      ——因为害怕。

      少女猛地惊醒,如醍醐灌顶。

      【什么时候起,你竟害怕到了如此草木皆兵的地步?——真是可笑!】

      响在心头的质问像是响亮的巴掌一下打醒了她,姜七夏抬头,猛地拍了拍脸颊。

      是了,做人嘛,怎么可以因为害怕就失去了自己?让自己变得怯弱又爱哭,活像颗可以随便任人欺ling的小草,简直不能忍!

      姜七夏啊姜七夏,想想当初你为了去看外面的世界,都敢和师傅叫板,留书一封后撒丫子就跑了。仗着菩提子手链护身就敢出门了。你说你,怎么现在才这点阵仗,你就成了怂包蛋?这要是说出去,还不叫那些看笑话的家伙给笑死!

      你为了能走到更远的地方,去见识更多的人和事,才离开的。怎么可以因为眼前的困难就原地不前?

      对!打起精神来,有什么苦难就克服它,踩平了才能继续往前走。

      这么一想后,她感觉突然浑身充满了干劲和勇气,少女握紧了拳头肯定了自己。把袖子上挽挡住了染血的部分,用湿布将手臂上的血迹擦掉。转身将地上的刀捡起收进刀鞘放回药箱上,快步离开这个窥视她秘密的地方。

      前面还有很多困难等着她去跨越、去解决,她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等候别人的救护。那样她将毫无成长,只能像识菟丝草那样缠死别人才能长大。

      不,她不要!

      要做,就做久经风雪严寒才能盛放的碧玉簪,做那殊绝人间雪色中的一抹扣动心魂的色彩。就算色泽浅淡,也能够成为让人一眼过后终身不忘的存在。

      坐在客厅上等候了片刻,史昂听到声音,回头就看到一路小跑回到大厅的姜七夏。少女呼吸急促脸颊泛红、双眼泛红,活脱脱一只刚逃离狼窝后哭了一路的兔子。

      意外的,少年发现她眉宇间神色已然不同。

      不像在金牛宫看到她时,眼中满是阴郁泥重的负面情绪,浑浊得像是被搅脏乱的潭水。此刻少女微红的眼中眸光清亮明澈,像是晨起的新阳,充满了驱散阴云的力量。不是耀眼得朝气蓬勃的那种,而是溪流般涓涓流淌的明光,细碎,宁静。

      史昂见她那般模样,目光不由一闪,刚想开口说她不用这么急。谁料她已经跑到眼前,喘着气将兜在袖里的药瓶子一股脑全倒在桌上。二话不说跑去打水,让史昂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回来就拉起的他的手,放轻了力道解开浸满血渍的绷带。

      少年手腕上的伤口血肉微微翻卷。看在眼里,让她的心口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刺痛感鲜明得让她想忽视都难。姜七夏吸了吸鼻子,不由放轻了力道,深怕第二次弄疼他。

      见她这般小心翼翼的,史昂绯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道,“不用担心弄疼我,我已经习惯了,你放开手去处理。”

      听着少年的话,姜七夏抬头,直直望入那双绯色的双眸内。见对方不似说笑,托着少年手腕的手微动,像是绒毛一般拂过。史昂指尖一颤,姜七夏已经收回了目光,轻声应了一声权当回答。没有多说什么,用干净的湿布为他清理伤口周边开始干涸的血迹。

      见她手法娴熟迅速,史昂不免想起之前姜阳说的,姜七夏才11岁就离开了师门在外游历。观她生火的手法和娴熟,想来在外的生存经验必然不少。真不懂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想要出外游历?甚至幕天席地,与虫兽为伴、风餐露宿也无所谓。

      说起来,她还真是让人一眼看清,回头一看又搞不懂的矛盾。

      接近傍晚,安静的白羊宫正厅内阳光透过高窗照入其中,浮尘在暖光中静静沉浮。静谧而柔和的霞光将白色的大厅染上橘红的暖色,连少女专注安静的脸颊也染上迤逦的暖光。沉静的傍晚,两人之间一时安静,各不做声。

      没事做的史昂不由得走神,目光从少女处理的手法转移到了她身上。早上她折了树枝将头发随意绾起,本就松散的鬓发经过金牛宫那场误会,已经松乱了差不多。几缕黑发捣乱似得垂落在腮边,让少女不时别开脸避开它们造成的痒意。

      见她几次侧脸微微甩头,将散下的鬓发甩开,又腾不出手处理。鬼使神差的,史昂伸了手,将她鬓边的乱发挽到耳后。

      正专注的处理这后续的姜七夏只觉脸颊被带着温热气息的东西拂过,鬓边的散发已经被一只手挽到耳后。少年的指尖带着厚实的茧,将散发掖好的那刻,不经意的拂过冰冷的耳廓和敏感的耳背。

      一瞬间,温热的触碰和细密的触电感让她一颤,头皮猛地炸起难言的酥麻。该是那酥麻的触电感让她平静下来的心猛地跳动起来,像是乱撞的小鹿。更像是石子落入湖面,激荡出层层叠叠的涟漪,让心房都乱了方寸。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触感的来源,恰好撞进少年绯色的眸中。恍惚的一瞬间,她想起那晚阴暗巷道内的惊鸿一瞥。少年绯色的双眸清澈雪亮,像是划破沉沉暗色的火光。冷肃的目光跃动着炽热迷人的温度,让她顷刻犹如飞蛾扑火般,就这样刻入了心、入了魂。

      姜七夏还能记得巷道内昏过去最后一眼的感觉,砰砰乱跳的心刹那间如平安落地般安静下来,不再有丝毫畏惧和恐慌。亦如昏睡过去那无惊无梦的一夜,直至睡到自然醒来。心像是流浪多年后,终于找到了梦想中的理想乡一样,不再惶恐无依、惴惴不安。

      现在,她好像只要看入这双眼中,就能平静下来。

      同样的,看入这双眼中,心跳也能狂乱的失序,不可控制的跳动起来。

      强而有力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好似在急促的想要撕开遮在面前的迷雾,好让迷惘中的她知道心底那股狂热而又被极端压制的情感是什么。

      恍惚间,姜七夏好似明白了什么,却不敢深思下去。这让正在打结准备完工的手一抖,少女整个人明显的缩了一下,脸颊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至少在这一刻,有那么一瞬间,史昂是同样走了神的。

      少女的眸光清浅,心思亦是浅显易懂。虽然她在收敛情绪掩盖心事这方面一直都做得比同龄人都好,也不能改变她年纪尚轻还不能完全掌控自己心思的事实。眼中心思一眼就能看到底,包括她眼中满是自己倒影的,那不加掩饰的心思。

      少女的心思像是一杯泡得恰到好处的茶,清香温热的茶香满足了嗅觉想要舒缓平静下来的心情。让味蕾在还没有尝过茶味之前就已经能感觉到,那股完全属于自己的味道。让人甚至不用品尝,就可以靠嗅觉将味道描绘出来。

      史昂难免的,迷失在了那双满是自己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异样的,青涩而不会被轻易读取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种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让走神的少年在一瞬间是这样希望的。希望这杯人力无法烹煮出来的茶,就这样保存下来。

      可现实中,少女瑟缩的反应实诚又没有掩饰,这让手都没有收回来的史昂也回过神来,脸上神情难免变得有些微妙,伸出的手收回来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直到少女缩着脖子微微避开他停留在耳后的手,史昂才惊觉收回手。

      收手速度之快跟被蝎子蜇了一口似的,少年脸上温度一升。隐在头发里的耳朵尖也明显的变烫,带着一丝年少无知时的不知所措。直到史昂别开脸抱拳挡住嘴,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以缓解此刻迷样的暧昧。

      “……抱、抱歉,我只是、看……看头发,好像妨碍到你了,……让你有些、不方便,所以……”

      “……不、没什么,谢谢。”

      少女则开了脸,大概觉得这样可以掩饰自己此刻脸上的绯色。却瞒不过胸腔内剧烈跳动的心脏,鼓噪的心音让她说话都有些不太顺畅。不知名的情绪让她感觉被触碰的地方异常酥软,包括那呼之欲出的心绪,让她无端慌乱起来。

      不同于遇见危险时的慌乱,此刻的慌乱是一种让人舌尖打结、捋不直理智的,犹如脑子胡成了浆糊的那种。让她收回目光后完全不知道如何安之若素,和寻常一样,便只能随口一说,连谢意都带着明显不在状态的敷衍。

      史昂似乎也听出了她话语里的走神和慌乱,少年阖下眼,整理刚才被扰乱的心思。一时觉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将刚才等待中思索的事情说出来。

      “今天的事我会处理,你不用多想,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我会负责教你学习希腊语,将语言沟通的问题解决好,再做下一步。”

      “嗯……”

      侧着脸的少女微微抬眼,有些欲盖弥彰的偷瞄了少年一眼后,自认为快速的重新低下头,含糊的应了一声。

      “晚饭会有其他侍女负责,你好好待在白羊宫就可以,我还有其他事要做,就先离开了。”

      见她那样,显然没有听进多少,史昂没有在这件事多做纠结,随口交代其他的事,便匆匆离开。

      少年匆匆离开后片刻,还在走神的姜七夏猛地抬头回看,大厅之上只剩她一个,少年已不知去向。她这才松下绷紧的身子,手不自觉的按在心口处。

      在这里……刚才跳动的危险情绪似乎已经缓和下来,可随之而来的,那种鼓胀又失落的感觉,让情窦未开的少女一头雾水。

      那种感觉……是什么?

      少女静坐在大厅上,直到白色大厅上点上烛火,其他侍女摆好晚餐唤她用膳的时候,她都还没有理清。只是下意识的看向长桌那边,本该少年坐的位置空无一人。紧张的双肩徒然泄气般垮下,她才恍惚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说出来。

      如同嚼蜡般吃完晚饭,她早早回到自己暂时的房内,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满屋子乱转。越是仔细分辨着那股让她慌乱的情绪,她便越发明显的想要躲避些什么。似乎只要再往前一步就可以知道答案,她却被理智强硬的按在远处,裹足不前。

      不甘、又无可奈何,这样无端莫名的情况让她整个人都烦躁起来。直到夜入三更的时候,困倦侵蚀这神志,让转了许久的少女泄气的坐在床上,认败一样倒下。在绵软的被褥中辗转反侧,满心满脑都是少年那双绯色的眼。

      姜七夏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埋进枕头中,努力驱散脑海中少年的影子。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在反反复复之中渡过这难眠的一夜。

      ……………………

      “——叮——”

      巨大深邃的黑暗中突来的声响让她打了个寒颤,魇住的身体依旧无法动弹。那多出来的声音激得她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有股冷意窜上脊梁骨,让她寒毛直竖。

      不知为何,今日纯黑梦魇中多出了别的声音,空旷冰冷的滴水声打破了以往纯黑梦魇一成不变的死寂、无声、凝滞。

      今日突如其来的声响,仿佛崩坏的前兆。

      时断时续的声音加剧了心底潜藏的不安和恐惧,使它们疯狂滋长。

      如同深压石下的嫩芽终于尝到雨露的味道,再也不甘寂寞的被埋葬下去。现在找到了机会,于是便开始疯狂的生长,企图冲掉压在身上的巨石。

      她的呼吸越发急促,明明心脏在胸膛内剧烈的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可以蹦出喉咙,可她除了那诡异的滴水声外却什么都听不见。只剩那滴落得越来越快的滴水声,在一分一寸的侵蚀她的心防。

      “——叮——”

      猛然间,她忽然发现黑暗梦魇的某处,一直以来就存在的鲜红色光晕,正在变形、舞动,仿佛黑暗的彼方有火焰在燃烧。

      透过火焰般窜动的红光,她看到了红光后有无数看不清的影子,像一群异形的妖魔,正在红光后急速的奔跑跳跃着朝她这个方向而来。无声中,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它们狂欢高兴的情绪,就像饥饿的妖魔欢呼着奔向祭台上摆好的血/食/祭/品一样。

      空旷巨大的黑暗中,只有扰人心神的滴水声,在不断干扰她的心神。她还能感觉到其他满怀恶意的喜悦和狂欢,正在朝她不断逼近。

      证据,就是那压迫而来的冰冷杀意,在这片没有边际的黑暗中袭来。

      急促的呼吸被杀意限制,开始变得窒息。

      动惮不得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朝她而来……

      ——等它们到面前,我会被它们杀死的!

      清楚的意识无法驱动被魇住的身体,只能看着它们不断跳着跃着缩短彼此的距离。黑暗中的滴水声更加频繁,离她也更近了……

      那股子冷意爬上脖子时,遥远的彼方,突然传来潮水般的歌声。异族的语言应和着憧憧琴音,呢喃着久远的歌谣,像是破开黑暗的一缕光。驱散了那冷意入骨的滴水声,也让面前那些怪形瞬间烟消云散。

      身陷梦魇的少女在柔软的被褥中徒然惊醒,满脸冷汗的她像是要被憋死的人那般张开口猛地吸气。一口冷气冲进气息紊乱的肺腑,将她生生呛出咳嗽声。侧躺蜷缩的身子已然麻木,她只能捂着发□□息的胸口,边咳边喘()息。

      将她带出梦魇的歌声还在耳边传唱,吟咏的歌声堪比天籁,徐徐如水温热冰冷的四肢百骸,逐渐安抚她绷紧的神经。房间内没有掌灯,只有阳台开着的窗口洒落银白皎洁的月华,成为房内唯一的光源。

      逆着月光,刚醒过来的视野不是非常清楚。姜七夏四下张望,才发现是自己现在住的地方,自己想着事情就睡着了,微微定下的心在不经意撇过房门一眼后绷紧。紧闭的房门下漏进点点细碎的金芒,正有个什么东西正在努力的挤进门缝内。

      不知道会是什么,绷紧了身子的姜七夏赶忙翻身,抄过床上的枕头挡在面前,屏住呼吸紧盯着那已经挤进一小部分的东西。正当她在脑子里急速的考虑自保的方法,是不是应该大吼一声,叫隔壁的白羊宫正主救场的时候。

      轻轻的噗呲一声,跟按皮球似得声音,那使劲挤了好久门的玩意挤过紧闭的门缝,噗通一声摔在房内的羊绒地毯上。

      姜七夏:…(⊙_⊙)…什、什么玩意?

      坐在床上的少女抱着枕头一脸大写的懵,怔怔的看着那陷在羊绒地毯上使劲扑腾小短腿,怎么都爬不起来的三寸来高的……小人??

      Ennn……跟师傅小时候做给她的巫毒娃娃差不多大,浑身发光的小人。

      等等、o(′益`)o!什么啊!这么小一个!?

      看着地毯上扑腾良久都爬不起来的小人,姜七夏顿时恶向胆边生,将手上枕头一丢跳下床,把那折腾良久的小人拎了起来。

      果然,本该正面的脸上,连五官都没有。从感觉判断,这应该是只灵气凝聚而成的一个低等物灵。这种物灵没有一点杀伤力,她根本无惧与它。而且,这小家伙应该是这白羊宫的物灵……这里的灵气是很充裕来着,但,还不至于能凝成物灵。

      所以……它是哪来的?

      还有,刚才的歌声,是不是它在唱?

      姜七夏思索间手指一动,顺着视线往下,小个的物灵趴在她手指上,伸出短小的手臂指了指紧闭的房门。姜七夏的视线在房门和物灵之间切换,心中思虑过千,最终决定还是打开房门看看。

      少女起身,向里拉开紧闭的殿门,开门的声音在夜晚黑暗的白羊宫内显得有些刺耳。姜七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看向白羊宫正殿的方向。她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希望不会吵醒那个少年。在门缝内探头探脑的少女刚伸出头,就被眼前一幕抓住了视线。

      细碎的金光汇聚在一起,在黑暗无灯的白羊宫内的地上蜿蜒出一道耀眼的星河。顺着白羊宫的通道流淌蜿蜒而去,不知终点何在。无数浑身散发着金光的小个物灵正成群结队的跟着星河,满是欢喜的蹦蹦跳跳向前。

      之前挤进她房间的物灵迈开小短腿,高兴的跑了出去加入了队伍之中。不过只走了几步,那小人就回过身,朝门缝内探头的姜七夏使劲招摇小短手。看样子,似乎是希望她跟着它们一起。

      姜七夏看它又看了蜿蜒而去的星河,心里很是纠结,咬了咬牙后决定还是跟上去看看。反正,她也不是做坏事,只是……跟着白羊宫的物灵看看而已。那个少年,应该不至于说些什么吧?这边想着,少女从开了缝的殿门内挤了出去。

      她朝地上的物灵问了句,“你们这是要去哪?”

      地上金色的星河在不远处转了个弯,消失在黑暗的宫殿深处。她不由得停下来,忐忑的问了一声。见她停了下里,小个的物灵好似急了,跑过来拉起她曳地的裙摆。急切的指着拐弯的星河指指点点,连带着其他的物灵也跟着过来拉她。

      “呃……好了,别急别急,我去就是,别扯了。”

      紧了紧快被它们拉松的齐胸睡衣,姜七夏无奈的只能跟上去。看的出来这些物灵没有恶意,她才会跟着它们。再来……就是她自己也很好奇,这样纯粹而庞大的灵气到底会流向何处?这样的量,应该不是灵脉,而是地气一类的吧。

      在中国,这样的地气也是难得一见的,更何况如此纯粹的灵气。就这样跟菜场上的大白菜似得出现在了白羊宫内,说她不好奇那就是有鬼。而且,为什么白天的时候,她没有看到,而是到了晚上才看到。

      看刚才窗台落下的月光来估摸时间,大概是丑时左右。她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被发现了很难说清楚吧。可她一停下来,这些个小物灵又会着急的催促她继续向前。已经出来一段距离,回头一看房门离自己越来越远,姜七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顺着地上那条流动的金色星河向前,不知道尽头会是什么在等着她。少女有些忐忑的咽了咽口水,干脆心一横,豁出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52章 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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