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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51章 微沉 ...

  •   日正当中之刻,史昂在修复圣衣之地继续没有完成的工作,手刀在手腕上一划,鲜红温热的鲜血争相涌出。粘稠温热的血液滴在破碎的圣衣上,一寸一厘的漫过那刺目的裂痕,待到眼前圣衣饮够鲜血,史昂才按住伤口停下放血的举动。

      这件圣衣损毁得太厉害,他修复有一段时间了,为圣衣提供了大量的鲜血也不见复苏的迹象,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功挽救回来。看着依旧死气沉沉布满裂痕的圣衣,史昂吐出一口胸臆中的浊气,他忍不住揉了揉有些混茫的眉心。

      西泽一行,他本身还有伤势,现在又割腕放血过度,让他有些吃不消。甩了甩有些昏涨的脑袋,史昂深吸一口气,拿起修理圣衣的工具边投入工作之中。清脆的敲打声随即响起,每敲响一次便是星火四溅,闪若星芒。

      时间在不知不觉的修理之中度过,史昂一时没有注意到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当他刚好完成当下的工作量,直起腰拭去额上热汗时,宫殿门口那边匆忙跑来一个侍女。察觉到声响的史昂抬头看,来者正是金牛宫的侍女长克洛伊。

      侍女长神色匆忙满头大汗的跑到史昂面前,连其本礼仪都忘了,急忙告知白羊宫之主。“史昂大人,不好了!”

      “侍女官,出了什么事?”

      “……是、是你昨天交代来金牛宫的那个少女,”侍女长匀了匀错乱的气息,“……具体情况,请您务必到金牛宫一趟!那个少女出手伤人了!”

      伤人?咋闻让人诧异的消息,史昂蹙了蹙眉。

      昨晚不是和她说过了吗,不要做让自己处境变得为难的事,怎么才过了一晚就忘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史昂一凛眉,放下手上的工具起身离开,侍女长急忙跟上。穿过白羊宫到达金牛宫之际,大厅内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侍女qie窃qie窃si私yu语,指着站在墙角的姜七夏zhi指zhi指dian点dian点。大厅内的桌椅倒翻,碟子碎了不少,地上一lang狼ji藉。

      一眼就看到贴墙角站的少女,史昂上前,语气不太好。“侍女长说你出手伤人?是怎么回事?”

      史昂的质问没有得到回答,贴墙角站着的少女低着头,抱着胳膊不说话。少女额上的碎发掩住了她脸上大半表情,史昂一时没有看清她脸上的情绪为何,只能看到她紧抿的嘴角和沉默抵触的外露情绪。像只受到刺激的刺猬,竖了全身的利刺进行防御。

      这种状态……

      少年绯色的双眸一闪,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上前一步刚想说话的时候。身后转来一声满怀歉意的话语,打断了史昂的动作。

      “十分抱歉,史昂大人,这件事不能全怪那位小姐……”

      “提纳奥?”

      少年清朗温和的声音让史昂认出了来人,转过身一看,果然是训练结束回来的金牛座·阿鲁迪巴的弟子提纳奥。少年身后还跟着一个带着面具的少女和一个年纪更小的少年。提纳奥的话让史昂回头看了一眼低头不说话的少女,直接问。

      “你说不全怪她,是什么意思?”

      “那个、史昂大人,让我来解释吧。”带着面具的赛琳莎举了举手,道,“都怪提纳奥这个笨蛋先动的手,那位小姐是正当防卫。”说到这,赛琳莎用胳膊肘戳了戳她身边摸着后脑勺傻笑的提纳奥,这才解释其中的缘由,是一场误会。

      早餐过后,没办法躲避现在成为别人贴身侍女命运的姜七夏一拖三拖,不情不愿的来到金牛宫时。侍女集课的时间早就过了,不出意外迟到的姜七夏被严肃的侍女长狠狠批评了一顿,批评过后才开始了一早上漫长枯燥的事物交代和亲身示范。

      毕竟白羊宫之主亲自交代过,这个少女就算身份可疑,现在依旧改变不了她成为侍女的事实。克洛伊就算再不满,到底也没有多为难姜七夏,把该说的该注意的事无巨细都交代清楚。可克洛伊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姜七夏根本听不懂希腊语。

      她现在之所以能听得懂还能和她们正常对话,全部仰赖‘言灵御听之术’。可这类术法存在着时限上的缺陷,一旦术法失效就是一朝回到解放前,还是什么都不懂。临近中午的时候,姜七夏突然一阵耳鸣,紧接着便是觉得喉头被锁那般,呼吸不顺畅。

      突来的变故让她表现出了明显的异常,这引起了克洛伊的注意,以为这个身带嫌疑的少女又在开小差走神。本着教训一下的心理,克洛伊板着脸开始训话。等那阵剧烈的耳鸣过后,姜七夏的听觉恢复正常,只听见一阵叽里呱啦的声响接连而来。

      抬头看去,只见侍女长神色不愉,眼底有着明显厌恶的神情张口闭合的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出于小时候异于常人的一面,她对人的情绪变化十分敏感,加上望闻问切,让她对人的情绪变化更是了如指掌。

      即便那一刻她不懂对方说什么,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憎恶和排斥。

      那种神情……

      一下子刺中了她某根一直以来就绷得极紧的神经,让她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厌恶感。她和寻常人不一样,这个她知道,可又不是她愿意这样的!为什么总要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就因为自己是异类?真是让人不舒服……

      明白的那一刻她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忍着咽喉无发自由呼吸的不适起身离开。早上的训课的时候还好好的,临近中午的时候,她突然就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还有刚才那阵不适,一定是那个什么‘言灵御听之术’失效了。

      在这个偌大的圣域能够听懂她说的话,远在中国执行任务的童虎不算,远水救不了近火。那就只剩汉语懂得一半一半的白羊宫之主史昂,至少、至少他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再复杂一些的话,放缓语速多解释几遍就可以进行沟通。

      这样的话,至少、还有个人可以说说话,而不是身边围绕着一群语言沟通不了、对自己存有芥蒂,将自己当成异类的人……

      意识到这点的那刻,她心底有莫名疯长的恐惧感,瞬间扼住她的全部思绪,害怕在这个远离故乡又语言不通的地方成为彻头彻尾的异类……

      在中国的时候,至少不存在语言沟通上的障碍。就算她再怎么异于常人,她依旧可以用语言来拉近和别人的距离,来表达喜怒哀乐。用相同的语言来表达,至少自己和身边的人相比,不完全是异类。至少还有相同之处……

      可是在这里不行,一旦没有人能听懂她在说什么,她仅存的和这个世界相连的纽带就会彻底断掉,成为彻头彻尾的异类……意识到这点,她慌乱起来。她此刻竟是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那个对汉语一知半解,说话磕磕绊绊的少年。

      似乎只要见到他,听到他那拗口蹩脚的汉语,就可以安定下来。就像落难在西泽时那样,身边只要他在,就不会那么恐慌不安。

      想通的那刻,她不再理会身后侍女长克洛伊拔高的声音,直直朝大厅门口冲去。却在冲到门口的时候碰上了训练结束回来的提纳奥一行人,侍女长克洛伊急冲冲的就朝提纳奥喊道。

      “提纳奥大人!请务必拦下那个少女!不能让她离开!”

      不明所以的提纳奥显然身体反应诚实,已经出手拦住了冲出去的姜七夏。穿着奇装异服的少女竟是丝毫没有停下,冲着拦在面前的提纳奥出手。太极手拂花揽月一出,让出手拦人的提纳奥一怔的瞬间,就被姜七夏的手劲带倒,身形向后倒去。

      太极手拂花揽月并不是伤人的招数,而是柔劲瞬间退敌,借由劲力的一带一放一松之间直接将对手的劲力化消,并造成身体平衡的失调。这才造成了提纳奥突然向后倒去的错觉,在克洛伊的角度看来,无疑就成了姜七夏出手伤人。

      “……事情的大概就是这样,提纳奥这个蠢蛋,竟然起了比较的兴致,出手拆招。所以才把大厅内的东西给打翻,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被骂成笨蛋的提纳奥尴尬无比的饶头,笑得十分抱歉。同伴的反应让赛琳莎在面具下翻了一级白眼,向史昂解释道,“这家伙皮躁肉厚,根本没什么事,反倒是那位小姐……”

      “我知道了,剩下我会处理。”

      史昂明白了赛琳莎的言下之意,姜七夏的异常他也注意到了。作为考虑不周的那一方,史昂向侍女长克洛伊稍做解释后,走到姜七夏跟前。稍有踌躇了一下,用汉语和一直低头沉默不说话的姜七夏开口。

      “今天就到此为止,先和我回白羊宫。”

      果不其然,史昂说完后少女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把一直贴着墙角站,好似被罚站的少女拉了出来。少女的手是冰冷的,握住的那刻她有明显挣扎的举动。被史昂强势的抓紧后从墙角处拉了出来,在一大屋子人目光的注视下将人带走。

      “那个少女……和史昂大人是什么关系?”金牛宫之主和白羊宫之主私交甚笃,提纳奥也算了解史昂的为人,不由满头问号。“史昂大人不是一直都没有要侍女服侍的吗?怎么这么突然?”

      “哎……”见提纳奥还没有反应过来,赛琳莎扶额叹气,“那个少女就是童虎大人带回来的身有成为冥斗士嫌疑的那位,同时也救了身中魔宫玫瑰剧毒的乌斯。”

      “哦,是她啊……哎?哎!是她?!”

      提纳奥倒吸一口冷气,堪堪反应过来,想起了好友乌克玛说过的话,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要命的是刚才他还对乌斯的救命恩人出手了?!

      “完了完了……要是让乌克玛知道我对他弟弟的恩人动手,那小子一定会揍我的!怎么办啊?赛琳莎!”

      提纳奥满脸懊恼得几乎成为呐喊状,他的反应让赛琳莎彻底无语的摇了摇头,不打算在继续理会他。而是知会身边一直乖巧听话的沙罗,和他一起帮助侍女长收拾被提纳奥给拆过一遍的大厅。

      ……………………

      出了金牛宫,在沿着向下前往白羊宫的阶梯上,一路都是他牵着她的手走下来。本来以为她会一路沉默下去,可快到白羊宫后殿的时候,史昂听到了身后传来压抑的啜泣声。那压抑得不能再压抑的啜泣声,让史昂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

      本来想着装作听不见,权当体谅少女那倔得要命的性子和不肯轻易示弱的坏脾气……

      可他又不能昧着良心说,他耳背到听不到身后的啜泣声。虽然不是非常清楚和理解她此刻为什么会哭,可一想到她刚才站在墙角哪里,像只不安到了极点的刺猬竖起了全身刺的模样……他又好似能够理解此刻那种萦绕在心口的感觉。

      没有办法袖手傍观,偏偏你又说不出像样的安慰的话,只能这样干巴巴的站着浪费时间……

      这种感觉,真是让人不爽。

      被动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史昂觉得,不应该让她继续这样忍着。要哭不是不可以,那应该放声哭出来,而不是现在这样,像是怕被人发现那样,强忍着不哭出声。可史昂转过身的那刻,他突然后悔了。

      从白羊宫出来便是一路沉默,他此刻还拉着她的手,冰凉的手是被他捂热了,也把她一直忍着的眼泪捂了出来。

      【我自认从来都不是眼泪软的那种,说我故作镇定也好,假坚强也罢,还是死要面子都好。……对,我就是口不对心,无法做到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更没有办法做到像是菟丝草那样需要紧缠攀附,直到榨干另一方才能活下去。

      没有谁必须要依靠谁才能活下去,这是姜麟说过的话,就像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紧缠得让我无法呼吸。

      另一方面,始终作祟的自尊心在一直鞭策着脊梁骨,让我无法轻易低下头去寻求庇护。一想到把自己的软肋和弱点暴露在他人的眼下,那种犹如chi赤shen身luo裸ti体的羞耻感便让我如鲠在喉吞吐不能。

      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处理事情,不管是麻烦还是情绪,我都可以处理好,哪怕需要时间……即便真有那天需要依赖别人,也不是像现在这样……

      丢盔卸甲,一败涂地……

      第一次、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这真正意义上的人生地不熟,连基本语言沟通都做不到的希腊。我感受到来自现实的恶意和差异……

      自己和这里人是完全的,彻底的格格不入。没有了相同的语言作为纽带进行沟通,充当最后的救命稻草,有的只是依旧被人视为异类的相同经历……

      我就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失去的溺水的人……连挣扎都做不到就被冰冷的潮水没顶。在这里,我感受到了恐惧……无法言说的恐惧。

      长久以来担心被彻底孤立的忧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但总被各种各样的借口掩盖着,自欺欺人那般假装看不到。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仅剩的、能够和别人产生联系的沟通能力也会失去……

      那一刻,就像被夺去壳的蜗牛,将脆弱的身体bao暴lu露在众目睽睽的视线下……连蜷缩身体都做不到。

      一开始的不安也只是偶尔在绷紧的心弦上撩拨出让人心烦意乱的杂音,始终都被理智压制着,没有进一步的攻城拔寨。我却始终选择自欺欺人的忽略潜伏在阴影中最深处的恐惧,实际上一直随侍在侧虎视眈眈,等候着最佳时机给我致命一击。

      ……这趟措不及防的希腊之行,将我仅有的救命稻草也剥夺掉,让我bao暴lu露在充满恶意的荒原上瑟瑟发抖。

      在这里我无法用语言表达,连说个不字都做不到……

      一直以来包裹着的壳被失效的‘言灵御听之术’轻松击溃,听力恢复正常,听到蜂拥而来的异族语言,让潜伏已久的恐惧彻底爆发,将我全部的武装击碎……溃不成军。

      被异样的视线包围,愕然得浑身发冷,整个世界一瞬间就暗了下来,遥不可及的光在极速的退离我的世界。身后的黑暗欢呼着蜂拥而至,要将我彻底吞没……

      这偌大的圣域,在我身边仅剩还能和我沟通的人,便只剩那个眸光清澈的绯眸少年……

      无法理解,在意识到那刻,我心底疯狂滋长的恐惧和急切的想要见他的心情。像是两颗缠到一起的滋长的菟丝草,相互共生谁也不想让谁领先一步。直直的将整个心脏填满,再也空不出其他地方来装其他情绪,理智和冷静早已被挤压阵亡……

      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存在……不能理解。

      此时此刻,不能理解也无所谓了,想要见他,仅此而已。

      可我从未想过,见到他时,那句不满的质问,竟比任何中伤的话还要冷酷。仅只一瞬便把我的全部情绪打落谷底,发出刺耳的声响就将一切冻结。不能否认的是,我已经彻底沉入那冰冷刺骨的水底,仅剩的一缕光都消失不见。

      那种渴求和仰望的心理我是懂得的,却没有办法做到拒绝或丢弃,哪怕明知这是饮鸩止渴,却又甘之如饴。

      不被拒绝,就永远不会懂得被打脸的痛楚和难堪。

      我在听到那句呵责的话的当下如坠冰窟,也在那瞬间懂得。

      不一样的,我和他们始终是不一样的……没有人,像我这样……是了,就是这样……】

      理解的那一刻,所有的负重就好像走到了尽头那样,哐当一声落地,碎得一塌糊涂。把所有的情绪消泯,归至零点……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在这刻静止,不再喧嚣。

      【我以为就这样了,可为什么……要在最后拉我一把】

      握紧的掌心宽大温热,覆盖在手背上的温度,就像烈火舔舐上肌肤被灼烧的痛楚。让她颤栗、发抖,连牙齿都在打架,就像见不得光那样想要甩开。明显的挣扎被对方强势的握紧,紧握的力道扣住了咽喉那般,紧到让人窒息,紧到无法拒绝。

      这一路走来不算长,足够让她丢盔卸甲一败涂地。原本可以像往常那样一直忍下去。却被少年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动作轻易击败,溃不成军。

      真的,让人无法忍下去……

      一直不说话的少女用手捂着脸,似乎想要把此刻自己啜泣的模样也挡住不让人看见。没能挡到那边,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少女苍白的脸颊不断滑落。她捂着脸咬紧了牙关,尽管忍得如此倔傲,也没有忍住细微的啜泣声和一颤一颤的肩膀。

      闷声哭得厉害的时候,肩膀抖得更加厉害,让史昂担心她会不会这样闷着哭岔气。他才这么想着而已,少女便哭岔了气,深深的抽泣一声。没等抬手准备帮她擦掉眼泪的史昂说些什么,哭岔气的少女边用衣袖挡住了脸,努力保持说话的语速。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人……”

      做不到、她做不到,将心底真实的话说出来,做不到急切的想要告诉他,可不可以,暂时不要把她丢下?最终辗转说出来的,就只能是这样……

      为什么?

      对不起?咋闻那声对不起,史昂绯色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心绪,他没有说话,而是蹙起眉,连嘴角的弧度都抿紧了。握着少女手的力度微微加大,像是想要确定什么,却又没有办法说出来,史昂没有办法具体形容此刻的心情。

      少年略微思考过后,斟酌用词,“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言灵御听之术’的时效这么快就到。是我的过失,今天的事,我会处理……”

      “你……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没事……”

      姜七夏随口一答,擦掉眼泪,这才注意到,将她从金牛宫带出,一路牵着她的手带着伤。少年的手腕缠着被鲜血染红的绷带,此刻甚至还在滴血。

      “你受伤了?!”

      史昂没有说话,看了眼自己手腕处的伤口,是今早修理圣衣时留下的伤口。把她拉走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应该是她挣扎的时候,拉扯的力道把伤口扯开了,这一路走来也没注意到。

      “小事,不用放在心上,我会自己处理。”

      史昂开口安慰她,不希望她胡思乱想,毕竟不想再看她哭的样子。史昂松开手,打算把松开的绷带缠紧点,回去再处理伤口。刚松开手,就被姜七夏抓住了受伤的那只手,史昂不由得一怔。

      “别动!我来处理。”

      少女吸了吸鼻子,从台阶上下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避免拉扯到伤口。小心翼翼的解开被鲜血濡湿的绷带,看到伤口的时候,姜七夏觉得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刺疼感鲜明的让人头皮发麻,无法忽视。

      “那个,”姜七夏抬起头,对站在台阶下也比她高的少年说,“回白羊宫吧,我帮你处理一下。”

      “……嗯,可以。”

      不知道还能怎样回答,史昂没有办法拒绝她现在的请求。少女刚刚停下隐忍的啜泣,带着浓厚的鼻音,脸上的泪痕都没干。泪水将浓密的眼睫濡湿,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蝶翼。在眼中投下不明的阴影,哭红的双眼像只小兔子。

      与其说她是希望他配合治疗,倒不如说她在请求他……

      没错,是请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在察觉到那一丝隐藏的小xiao心xin翼yi翼yi后,史昂再也没有办法拒绝她此刻的请求。反正她是大夫,伤口交给她处理也没有什么不对。既能照顾她现在的心境,又能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史昂又何必拆自己的台,让自己和她难nan看kan?

      征求得少年的同意,姜七夏吸了吸游戏堵塞的鼻子,跟在少年身后回白羊宫。回到那恢弘华丽的大厅,史昂意外告诉她一件事。

      “你的药箱我放在了储物间,打开房门靠近窗台的架上,就能找到它。我想,你要处理伤口,应该用得上它。”

      “……嗯,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拿。”

      少女听闻消息时有片刻的屏息,低下头的她抿了抿嘴,低声说了一句稍等,转身就离开朝储物间去。

      “昨晚才说你直接,今天……”看她逃似的离开,史昂不由叹了一口气,声音小了下去,近乎低喃。“就变得有些……不坦率了。”

      呀咧呀咧,女孩子,果然是这个世上最难理解的生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51章 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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