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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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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刚飞扬跋扈多年,仗着有猎鹰在手,叼了不少人的眼珠子。他从未想过报应会来得这么快,待看清是谁后。他呲牙咧嘴的起身,吼道:“好你个臭小子,竟敢砸我眼睛,今天定要取你一对招子来赔。”
说着,口里发出一串高高低低的哨声。
他肩上正在休憩的猎鹰,猛地睁开锐利的双眼,向欧阳克扑去。众人心中一紧,不禁瞪大了眼睛,更有甚者直接捂住眼睛发出惊呼。吴老三为人仗义,拔了刀要来救这无辜的孩子,可到底还是没有猎鹰的速度快。
欧阳克呆呆站在原地,就像是被吓傻了一般。猎鹰眨眼间便到了眼前,鹰嘴半张,就快碰到眼珠子。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细长的银光闪过,猎鹰展翅的动作在半空中戛然而止,眼珠瞪圆,舌尖半吐,像死鸭子一般,啪嗒一声,僵直的坠落在地,爪子时不时抽搐。
预想中血肉模糊的场面没有出现,人群中不知是谁倒抽了口凉气,皆不敢相信地望着地上的死鹰,满室寂静。
吴老三止住步子,亦是目瞪口呆。花大夫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荷囊,发觉用来针灸的银针已经不见,不由笑着摇摇头。少主发射银针速度太快,且整根没入鹰颈中,连滴血都没流,若不是他方才观察仔细,还不能发现。
那边朱刚得意的表情僵在脸上,像是被人打了一记闷拳,脸色十分难看。待发现鹰已死透,不觉暴怒,额角青筋暴起,狠狠瞪着小孩,抬手就是一掌。朱刚虽是跑商之人,但路途艰险,也有几分功夫用以防身。这下将怒气全撒到小孩头上,可以说一点没留情。
掌风拂起脸颊边的细发,欧阳克暗暗一笑,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避开要害之处。被拍了一掌后,惨叫一声,向后飞出三丈远,背囊脱手而出,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他就地滚了两圈,脸色惨白的吐了口血,奄奄一息地趴着。
他这番表演堪称绝技,众人都被他唬得一愣一愣,连朱刚也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道莫非自己功力已经长到如此地步?
“孙儿啊!”花大夫夸张叫喊着,急冲冲奔过去,背过众人视线时隐晦的扣住他的手腕把脉,见并无伤到才暗自舒了口气。转而抹着两把泪,冲着朱刚道,“老朽的孙儿只是失手砸了这位爷,您怎可对他下如此重手,他年纪还小,怎当得起您这一掌啊?”
吴老三也看不下去,上前找朱刚理论道:“没错,你的鹰伤了我们兄弟,现在你又对着一个小孩下此毒手,今天你要是不给个交代,我吴老三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轻易饶你。”
“对,就应该让他给个交代,要不然,岂不是白瞎了小兄弟这双眼。”一人扶着瞎眼小兄弟过来,义愤填膺道。
朱刚正心疼自己的宝贝猎鹰,闻言冷哼一声道:“这臭小子害死了我的鹰,别说打他一掌了就是杀了他都是应该的。你这兄弟的眼睛也是活该被啄瞎,谁让他在背后随意探讨别人,既然敢说就别不敢承认。”
“哎哟,这可冤枉了。”花大夫抹去眼角挤出的泪,无辜道,“方才那位小兄弟尚且不能躲过这只鹰,还被啄伤了眼睛,老朽这孙儿又何德何能,竟能杀了你的鹰。再说在座的各位谁看见了?老朽孙儿可是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分明你的鹰不中用,现在还赖在我们的头上了,简直没天理了啊。”
欧阳克被他搂在怀里躺着,嘴角抽了抽。这花大夫日常除了诊病制药外最爱的就是听一些戏啊曲的,分明是个冷心冷肠、谁也不在乎的性子。每次在看见这些戏曲里的恩怨情仇总能哭出几滴眼泪,没想到今日倒派上了些用场。
“大理的。”吴老三用刀指着他们,咬牙道,“你们先前仗着有鹰在手就嚣张得很,现在接连伤了两人,也别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借口了。他一个小孩,能伤着你的鹰,蒙谁呢?今天不留下你那双狗眼,我们跟你没完。”
朱刚冷哼道:“就凭你们,别以为我就这么一只鹰,惹急了我,就拿你们做鹰粮。”
这下可算彻底激起了民愤,以前碍于他有只厉害的猎鹰在手,受他欺负的人只得忍气吞声,现在鹰都死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众人齐齐冲上去将这五名大理人士围在中央,你一拳我一脚,边打边骂骂咧咧,想是忍了许久,就等着这下发泄呢。那四名大理人被打得毫无还手的余地,朱刚挨了两拳,急红了眼,拿出鹰哨就要吹,不知被谁眼疾手快的打掉,落到地上被踏得粉碎。
“少主,该起了,您还要躺到什么时候?”
欧阳克十分敬业的演着一个重伤者,脸色惨白、唇角流血。怕拳脚无眼被人殃及无辜,还很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看得花大夫满脸黑线,忍不住出声问了问。
“我这一掌不能白挨,按计划行事。”他眼也不睁的说完,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还真有几分重伤的样子,连花大夫都忍不住要相信了。
正闹着,二楼又奔下来一群大理人,为首的那位留着络腮胡,一下来就大喊道:“住手,快住手。”说着,率先挤进围攻的圈子里,他身后的那些人也忙不迭地跟着。等解救出朱刚等人,他们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了。
朱刚捂着脸,口齿不清地叫了声:“大哥。”
“你还有脸叫我大哥,看看你干的好事。”朱大哥瞪了他一眼,转而对众人一脸抱歉道,“众位兄弟真对不起,我这弟弟平日里不懂事,给大家填了麻烦。我在这里替他给众位致歉,方才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众位多多包涵。”
“说得容易,他刚刚让鹰啄了我兄弟的眼睛,这笔帐怎么算?”一人站出来,心气难平道。
花大夫也附和道:“老朽的孙儿也被打伤了,他还砸了老朽那堆价值不菲的药,一句道歉岂能放过。”指了指还躺在自己怀里脸色苍白的小孩,又指了指旁边那堆碎瓷瓶和滚落的药丸,一副心疼难忍的模样。
他也确实心疼啊,这些药花了他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所花药材更是不计其数。若不是他在调制的过程中已经充分了解了药性,定不会纵容少主胡闹。
“对,不能就这么放过,就应该让他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没错,必须让他按价赔偿,否则就别想出这个门。”
眼见众愤难平,鹰哨又碎了,朱刚这才急了:“老头,你胡说什么,你那堆破药谁知道是哪来的,还价值不菲呢,我看根本就是来糊弄人的,还想让我赔,做梦呢?”
花大夫不急不慌道:“别的老朽不敢说,这药可是祖传的,一颗药千金难求,就连那瓷瓶也是从江南窑中出的,只这些就不够你赔。”说着,拾起一颗红色药丸,细细吹拂上面沾染的灰尘,像是极为珍贵。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他与袖中准备好的大补之药对换,再喂进小孩嘴里,动作一派自然。
欧阳克适时转醒,蹭地一跃而起,将脸蛋憋得红润润的,仿佛方才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并不他,看起来十分健康。
“哈哈,大家都看见了,这可不是老朽在吹嘘,这药本是独门秘方,无论再重的伤,只一颗便能够复原,今日若不是出了这事,老朽是断不可能拿出来的。”
众人刚才见他是将地上的药给自己孙儿吃了,都信了几分,再一看小孩果然醒了,能蹦能跳,不由啧啧称奇。可越是如此,朱刚的处境就愈发艰难,他急于证明,居然随便捡起一颗药,就塞进了旁边被打伤的大理人嘴里。
“咳咳……”这人猝不及防被塞了颗药,险些卡死,憋得脸红脖子粗,好不容易才咽下去。
不出一会,果见他脸上红肿渐消,恢复如初,众人顿时哗然。
这药是欧阳克从游戏光板中拿出的初级药剂,用以在对战中有短暂的时间迅速回血,也称之为‘回光返照’或是‘复生’。而花大夫是亲自制出这些药丸的人,虽然在药人身上试过,可再次目睹奇效,还是难掩震惊。
事实摆在眼前,朱刚等人再也狡辩不得,旁边有西域人士认出花大夫,以为他是在暗查探访便没有道破身份反倒尽全力相帮,逼得朱刚等人不得不低头,只得咬着牙赔。朱大哥倒是沉稳,在这种情况下小算盘还能打得啪啪响。
“老人家,我们若照价赔了,您这些药也得归我们了吧?”
听朱大哥这么问,朱刚一扫低靡,眼神一亮。心道若真得了这样的神药,以后走江湖跑生意,岂不是多了数条命。想罢,心下狂热不已,恨不得立马抢过来才好。
“这……”花大夫为难的皱眉。
欧阳克扬起小脸,天真道:“爷爷,他们既然赔了,咱们把药给他们也是应该的。”
花大夫额角青筋抽了两下,一手捂脸,不忍直视。少主在庄主面前素来装得老成,若被庄主看见他这副故作天真的模样,还不得气得一掌拍死。就连自己看惯了少主板着小脸用药人试毒的场景,一时也适应不了。
在旁人看来,他这就是心疼药的表现,朱刚等人更加坚定了要把药拿到手的决心,迫不及待道:“老人家,你直说,我们要赔多少才合适?”
吴老三抢话道:“刚刚都说是一颗千金了,是男人就痛快点要赔就赶紧赔,别啰里吧嗦的。”
在高额的价钱上,周围想要分一杯羹的人都退缩了,一颗药就要千金,咋不去抢?纵容神药可贵,那也得掂量掂量钱袋,在座的生意人谁不是人精,生命诚可贵金钱价更高,这种赔本的生意只有傻子才会去做。
朱大哥深呼吸两口气,笑道:“这千金是不是贵了点?”
花大夫干咳道:“没有千金,拿你们的货物抵也是一样的。”说着,摆出一副老朽也是很通情很大度的模样。
朱刚摸摸自己被打得爹娘都不认识的脸,附耳道:“大哥,我们先前在这得罪了欧阳锋,还被杀了一个兄弟。眼下也没西域人敢买我们的货,再拿回去岂不是白忙一场。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还能换了药。”
朱大哥沉思半晌,一想也是这个理,咬咬牙同意了下来。货物全拿去赔了药,身上的一些银子又赔给了瞎眼小兄弟,好在还剩下一些体己和坐骑。一群大理人乐颠颠的拿着一堆药,浩浩荡荡的往回转。
花大夫万万没想到计划居然这么顺利,少主只在奴仆那里听来只言片语,与那朱刚素未谋面却能根据他的弱点制定出一套计划,将所有的事情都给料到了。其心智手段远超庄主多矣,若等少主长大,那武林又会是何等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