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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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锋早年闯荡江湖以擅毒威震天下，得了个‘西毒’的称号，近些年因要新创武功招式和教授侄儿武艺又退居西域。这些中原人屡次三番欺到白驼山庄头上，丝毫不将他欧阳锋放在眼里，他不免气怒地想到是自己近几年甚少去往中原，才让这些乌合之众敢这般放肆。
“叔父何必生这样大的气？”欧阳克腋下夹着两本道德经，跨过门槛进来，“侄儿已在屋外听得真切，那些人不过是呈口舌之快，不值得叔父为他们上火伤肝。”
欧阳锋瞥他一眼，换了把椅子坐下。原本抖得跟鹌鹑似的奴仆暗自松了口气，叫了声：“少主。”
欧阳克微微颔首坐定，有奴仆给他端上茶盏和一盘点心，原本庄主这里从不曾出现过茶点，只因近几日少主来得勤些，也就多了这几样。欧阳克早便注意到这些细节，心中十分熨帖，但他与欧阳锋是一样的性子，这些事情从不用言语来表露。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正要开口。
欧阳锋瞥见书皮上的三个字，怒从中起：“你先生昨日来说是要为你寻一伴读，我原想同意的，但看看他都教的你什么，道德经？我为你寻中原人教书，是为了你将来去中原打下基础，却不是让你跟那些文人学着礼法道德，没了我们武人的骨气。听闻你近日学的乃是古琴，却如何与我们西域的铁筝相比，还是为你换个先生罢。”
没想到话头突然转到自己身上了，欧阳克愣了愣，笑道：“叔父误会了，这道德经乃是全真教的入教经书，侄儿想要从中参详，看是否能联系到全真一派的武学内功。侄儿所学古琴不过是为了熟知音律，铁筝音重，侄儿还驾驭不了。”
听了这番解释，欧阳锋脸色才舒缓过来：“既如此也就罢了，你学武已有了几年，近日来又颇有进益，恰逢有中原人在山下生事，就作为你初次历练，将此事交与你了。”
欧阳克正有此意，忙不迭应道：“谢叔父，侄儿定不辱命。”
少主出面接了这桩麻烦事，那名下山调查的奴仆担忧不已，要知道前些日子也有中原人闹事，被庄主打死一个后才消停了一阵子。但经过查探这次闹事的还是以前那拨人，若处理不好便更加棘手还惹得一身腥，少主年幼哪里应付得来。
欧阳克倒是信心满满，将事情前因后果了解后，笑着对侍女吩咐道：“去看看花大夫的药可制好了，让他全带上，跟我下山一趟。”
花大夫临时接到通知，气喘吁吁的带着瓶瓶罐罐赶来，让奴仆接过他的背囊挂到驼峰上。欧阳克牵起骆驼缰绳，故意挑了只最不起眼的棕色骆驼，奴仆要来扶他上去，他摇了摇头干净利落地翻身而坐。
“今日下山我俩以爷孙相称，可莫露馅了。”
花大夫刚要爬上骆驼被这句话吓得滑了下来，心头一颤，下意识往庄主的方向望去：“少主，爷孙还是免了吧，老朽是家中老仆，可不敢称爷。”
欧阳克啧一声道：“你还有这么胆小的时候，给我看病那会可不是这样的，别磨蹭了，再不走太阳都该下山了。”
花大夫抖着手在奴仆的帮助下爬上骆驼，心道那能一样么？医者父母心，给少主看病自然会多叮嘱些，但是身份上可是万万不敢逾越的，要是少主管他叫爷，那庄主……
他猛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
两人一人一匹骆驼，晃晃悠悠的下山。欧阳克没有选择如花似玉的侍女们，只带着一个糟老头，心情却甚是愉快。沿途风景倒是不错，山下还属于绿洲范围，却没有山上的空气清新，道上往来的商旅皆是风尘仆仆，布巾罩面，抖抖衣服都能撒下一层黄沙。
用黄土建造的客栈聚集了一堆人，长途跋涉的商队都在此处歇脚，天南地北的待在一块，免不了要高谈阔论，有的相见恨晚，便煮酒论英雄。
一名身材彪悍的镖师，大刀阔斧地一脚踩到凳子上，撸起袖子道：“江南有一挑担老翁，看着无甚稀奇，却能在九环庄上大败少林的行脚僧。那武功不知什么来路，竟能将少林招数一一破解，让那行脚僧毫无还手之力。”
另一人嗤道：“吴老三，你又是在吹牛吧，若真有这等高手，怎会在江湖上默默无名。”
“你还别不信，这事可是我亲眼所见。”吴老三端起凉茶，一饮而尽，抹了抹嘴道，“后来少林的人寻来，那老翁早被人抹了脖子，死在巷子里了。手上还攥了半截撕碎的书纸，少林的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掰开。”
那人又道：“你越说越没边了，那老翁既有如此本事，又岂能让人轻易杀了，还有他手中攥的纸张，莫不是没看完的春宫吧？”
客栈内哄堂大笑，此时门外驼铃响动，众人不约而同的望过去。只见一老一少背着光进来，男孩低着脑袋像是有些怕生，一手紧紧攥住老头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躲在他背后。老头肩上驮了个重重的背囊，走起来乒乓作响。
两人找了处靠墙的桌子坐下，老头大声唤小二上茶。众人见不过是普通的生意人，也就收回了视线，转而继续聊起来。
吴老三努力向众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激动道：“你们不知，那老翁死时瞪着双眼，面露惊诧，定是被熟人所害，而他手中紧紧攥住的那半截书纸上，写着‘九阴’二字。少林人苦思无果，只得从他的伤口上开始调查。”
九阴？靠墙边的身影微怔，欧阳克微微偏首，一手摩挲着杯脚。花大夫给他斟茶，也注意到那边的谈话，刚要开口询问，被他抬手制止后，跟着听了起来。
另一人唏嘘道：“原来是熟人所害，定是见老翁武功高强，起了杀人夺秘籍的念头，那半截书纸怕是老翁拼死留下的吧。”
吴老三一拍大腿：“谁说不是呢，后来少林的人查出老翁乃是被利剑所伤，一剑封喉，干净利落。顺着这条线索查到了全镇教头上，可是全真教那群道士，嘿，就是死不认账，还说为了洗脱冤名，定要揪出真凶。”
“要我说，一个无名无姓的老翁，哪值得这么多人为他兴师动众的。”一人夹了两口小菜道，“那些所谓江湖正派中人，就是喜欢找个大义凛然的借口，在背后行不可告人之事。不就是看中那老翁的武功秘籍了，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的么。”
吴老三像是找到知音人般，两眼亮晶晶的凑过去：“这位大哥好见识，我听说武林中人都为了这事闹翻了天，前些日子又有消息称是大理国得了那本秘籍，现在各门各派都往大理聚集呢。”
“这么说，是大理人杀了老翁又嫁祸全真教了？也亏他们下得了手，好在我们是行商之人，只算是半个江湖人，不理江湖事，否则定会被搅进这滩浑水。”
这人旁边的一位小兄弟听罢，义愤填膺道：“虽说不干我们的事，可这大理人也忒不要脸了，杀人夺书，还嫁祸全真教，就该让人教训教训才是……”
话音未落，二楼猛地响起一声鹰唳，一只通身漆黑的猎鹰从二楼袭下，疾如闪电，那小兄弟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啄掉了一只眼睛。
“啊——”凄厉的惨叫声，小兄弟捂着眼睛，五指被染得鲜血淋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欧阳克怔了怔，牵起唇角道：“来了。”
花大夫还未细问，那边吴老三拔出随身的佩刀，砍到桌子上，大喝一声：“是谁干的，在背后使坏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出来跟我吴老三较量较量。”
“哼，他竟敢在背后说人坏话，我没要了他小命已算是手下留情了。”随着这话，五人从二楼扶梯走下，看着服饰像是大理那边的。带头那人肩膀上站了只漆黑的猎鹰，正是方才啄掉小兄弟眼睛的那只。
一见这人，花大夫凑到耳朵边，小声道：“少主，这人就是我们要找的朱刚？”
欧阳克一笑：“你瞧他肩上的那只鹰，不是他还能是谁？”
两人心中了然，那五人也走到吴老三桌前，其中一人横眉竖眼道：“你就是刚才讲故事的那位？真是好大胆子，胆敢污蔑我们大理国人。”
在背后说人被抓住，原本就有些尴尬，可一见他们这趾高气昂的样，吴老三就气不打一处来，梗着脖子道：“怎么，就是我说的，江湖上早就传遍了，还怕人家说不成，那本秘籍就是在你们大理，丐帮眼线遍布天下，有弟子探查到的，那还能有假吗？”
朱刚冷哼一声，脸上横肉抽了两下，他肩上的鹰亦目露凶光，缓缓道：“我们大理一阳指闻名江湖，岂会看上区区老翁的武学秘籍。就是让西毒欧阳锋献出他毕生所学，我们大理皇帝亦不看在眼里。”
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西域人士坐不住了，一个个拍桌而起。
花大夫捏了捏拳头，阴恻恻道：“少主，老朽一时手痒，杀个把人应该不碍事吧？”
欧阳克放下茶杯，拎起背囊，在里面翻翻找找：“等我搜刮完一笔，要杀要剐随你便。”
眼见火花四溅，局面快无法收拾了，店家跑出来，擦汗道：“各位客官，你们只管做自己的生意，以和为贵，莫谈江湖事啊。再说这是谁的地界，你们也得要掂量掂量，你们不怕，小的店可还要开的。”
这是谁的地界？自然是西毒欧阳锋的。早前同伴被欧阳锋一杖打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朱刚脸色一变，已有了退意。正要说两句给自己下台阶的话，一瓷瓶从不远处飞来，正中眼珠子，他嗷地叫了一声，捂着眼睛蹲下身。
身后的其余四人已叫嚷开了：“哪个不长眼的敢砸我们朱爷，快快滚出来。”
“真不好意思，我一时没拿好。”稚嫩的童声响起。
四人往声源看去，原来是个怯生生的男孩，手中还拎着个跟身高差不多大的背囊。几人走南闯北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却是第一次见朱爷被个小孩砸了，你说一个大人总不好跟小孩动手吧。但想到自家爷被砸，又不能轻易放过去，遂僵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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