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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启 清光寥落故人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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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关驿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马鸣。栖息在林中的鸟儿被这声响惊得簌簌乱飞,让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此招摇,除了她还有谁?
“师兄!”果不其然,从不远处蓦然掠来一个绿衣少女,一双眼睛清亮而天真,不是楚折砚又是谁?
她遥遥向他挥了挥手中的玉笛,也不及马儿停下来便从马上飞驰而起,足尖轻点一旁的树木,稳稳落在他面前。那马儿也是有灵性的,在主人离座之后竟然也在一旁停了下来,乖乖走去了马厩。
“师兄,你看你看!”她把手中的笛子伸到他面前,“我在一个古董铺买的,用的是七星琉璃呢,我当时一看就爱不释手!”
叶沉檀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说吧,多少银子?”
楚折砚嘿嘿一笑,立马便扯着他的袖子,“师兄,你最好了,我为了买这把笛子已经把积蓄花光了……”
“胡闹!”叶沉檀也只是说了她一句,回头便叫伙计添了一碗面。“这次师父叫我们出来的任务都没完成,就天天跑着去城里,要是完不成了,看师父回去不罚你!”
楚折砚扁扁嘴,“师兄就知道说教我!哼!”
小二将面端了上来,她还是没消气,哼了一声便埋头吃了起来。
一碗面刚刚吃了不几口,旁边的林子里便传来了一阵马车的碌碌声,叶沉檀看了一眼那车子的装饰,手已然不觉搭上了剑。
“师兄,我刚刚进城的时候学会了算命呢!”楚折砚却突然开口和他讲起话来,“说是男左女右,要是想算你的女人缘,就把右手伸过来看看嘛!”
她注视着自己的眼睛,那其中并不是玩笑,而是警告。
“好。”他将搭在剑上的手放在了桌上,还因为有些紧张而僵硬。
“别紧张,紧张太容易出错。”她低低说了一声,又立马大声说了起来,“哇师兄,看来你以后女人缘不错嘛,不过平日里怎么没有见你左右莺莺燕燕的?”
“还不是因为我正义凛然不乱招惹?”
“老板,来一碟酱牛肉,几个爽口的小菜,外加五个馒头。”那小厮一身黑色的袍子,行走之时却依稀露出其中紧身的裹腿,看来那辆马车里,定然有什么人物。
“好的客官,马上就好。”那老板看到那人手中的银子,马上吩咐小二去准备。只是那马车中的人却毫无动静,老板有些奇怪,“客官,您车上那位不下来吃吗?”
“不劳费心,准备你的便是。”那人回话显然不太耐烦,这让楚折砚心里更加奇怪,车上到底是谁,会不会与这次任务有关?
不消一会儿,那小二已然将备好的食物端了上来,那小厮拿了食物便径直走到了马车面前,也不先递进去,却是从一边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银针,伸进食物里试了试。
“没毒。”他在一旁低低说了一声,又从哪个口袋你拿出一双筷子,和食物一起递了进去。
楚折砚其实已经吃饱了,为了装样子还在努力往下吃着,甚至伸手和小二示意,“小二!再给这位公子加一碗面!”
也不是过了多久,马车中的人已然是将盘子递了出来。那小厮将剩下的四个馒头在口袋里一塞,便又将盘子送了回去。
正当他抬脚往回走,马车中却传来了一个女子的惊呼。
“别动。”楚折砚低声嘱咐他的时候,那个小二却已然冲了出去,和那小厮缠斗在一处,那掌柜从台后摸出一把长剑,这便向那马车袭去。
那马车里突然向吹了什么风,瞬间一只手便伸了出来,一把将那长剑捉住,向前一扯,那掌柜已然倒地,手里却依旧不放弃那把长剑,大吼一声,扯着剑柄往外一拉。
那并不是什么姑娘,却是一个造型独特的机甲人,被身后的人操控着显得无比灵活,一招一式之间豁然成章,却将她看的心里一阵兴奋。
这是云延剑法!
楚折砚从小在浮萍洲长大,虽然住在城郊,却还有这一对神仙眷侣般的邻居。那是两个女子,一个拥有绝世剑法,另一个却只是一个单薄的魂魄,只有在夜里才能出来,却已然有了能够化成实体的灵力。那个剑法绝世的女子,名字叫做廖温寒,她平时便会唤她小师父。闲暇时候,小师父便会教她练习剑法,那剑法很是独特,被分为四章——分别是《临江仙》,《破阵子》,《剑器行》和《青玉案》,她自小便有着不一样的天赋,接收起来也是飞快,常常被小师父夸赞。
“这还不都是拜爹爹所赐?”那时楚云休便会大笑,“乖女儿,来,爹爹也教你几招——记住了,这叫‘游龙三式’,用好了,可不比那什么云延剑法差!”
从十四岁离开浮萍洲到帝京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别人使出云延剑法!
虽然是操控着机甲人,但是一套剑法使出来却还是如同行云流水,令人叹为观止。
两人间过招数百,那掌柜已然是应接不暇,马车内人的动作却突然一滞,让那个掌柜的压力骤然减轻。
“薛小主,你此番已然中毒,若是再度战下去恐怕会毒入肺腑,到时就是神仙都救不了你!”
“卑鄙。”那人却也不生气,扔开机甲人便走了出来。
那一瞬间,天地失色,纵然是楚折砚这种被和赤娆被列为讲武堂双璧的美人,下巴也差点掉了下来。
一身暗红色的长袍,嫩白的肌肤,再配上一双水灵灵的丹凤眼,有若天仙下凡,叫人把魂儿都丢了去。
那掌柜的一双眼睛都要盯出来了,被她不满地哼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这次麻烦薛小主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主人说了要取您身上一样物事,小的不敢抗命哪!”
“物事?不若说掬水剑来得明了!”
叶沉檀押在案上的手突然绷紧。
掬水剑!果然是这次任务的目标!
“嘿嘿,薛小主莫生气……只是借用一下,事成之后便会还给您的,我保证!”
“你保证有什么用?”那女子轻蔑一笑,“不过是别人家的一条狗罢了,主子一个眼色,什么保证也得变!”
她原本雪白的手上已然出现了青紫色的纹路,楚折砚一眼便看出了那是馥郁河畔常见的常青藤毒,虽平时里没什么毒性,但和天王洲的羽子草合在一起,却是能够致命的毒药。
那掌柜听罢脸色也不好看起来,“薛小主,您这么说可是伤和气,若是主子知道您不愿把掬水剑交出来,那您身上的毒……”
“你这是威胁我?”
“小的不敢。”
楚折砚转头便示意叶沉檀先走一步,这里交给她便是。叶沉檀看她脸色也似是十拿九稳,当下便牵了马儿,从官道上疾驰而去。
绝色女子似乎很是不愿,这才将腰上的剑鞘结了下来,“好,掬水剑借你,但是你也一定要把解药给我!”
“那是自然。”那掌柜很是高兴去接,手刚刚触及剑鞘,却是一袭绿衣已然逼近。
她的目标,自然不是女子手中那把,而是从她背后掠过,再走的时候,手中已然有了一把长剑。
“薛小主,谢谢你的剑!”绿衣少女向她扬了扬手中的剑,“还有,你的腰可真细啊!”
绝色女子柳眉一皱,当即用手摸向腰间。那用长袍遮住的腰间哪里还有剑,却只剩下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放着一颗黑色的药丸。想都不用想,那是解药。
“这……”那掌柜显然也是被这眼前的一幕吓得愣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薛百辟已然服下了解药,手中剑出鞘,瞬间便将他的头砍了下来。
“明王这个贱人!都怪他坏我好事!”她负气一挥衣袖,向着刚刚那个少女远去的方向,“小丫头,以后,可别让我见到你!”
这时那小厮才刚刚将那小二拿下,赶回她身边,问:“小主,这可怎么办?”
“我看她那个样子,应该是帝京那边的人。不如我们也去帝京走一走,或许就遇见她了呢——小兔崽子,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叶沉檀看着她怀里的剑,眼中却是一副鄙夷的神色,“大小姐,你说你一个讲武堂的四品执行司长,怎么做事的时候不是抢就是骗的,丢不丢人啊!”
“闭嘴!”楚折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好歹本姑娘是完成任务了,你除了吃了几碗面还做了什么!”
叶沉檀被说到痛处,瞬间便不说话了。
“诶诶你别生气啊,我就是随口一说!”楚折砚看他脸色不好连忙道歉,“对不起嘛师兄,我的错我的错!”
“算了,我也是担心你,这薛百辟薛小主可不是什么什么善类,这次你夺了她的剑,将来若是被她遇上了,恐怕又得一场恶战。”
“战就战,谁怕谁啊!”楚折砚一哼,“就是真的交上了手,也不见得她就胜我一筹!”
“你真是!”叶沉檀扶额,“算了,和你说不清楚。”
当时见师父将他和楚折砚二人唤入讲武堂大厅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差事。这洞玄宫本是在天王洲中,和浮萍洲的镜花宫被合称为“清平国双宫”的武林大家,只是三年前终南派开始有所动作想要独霸武林,便开始了对天王洲各大门派的大规模吞并和灭迹,洞玄宫向来与终南派交好,这一次却也被终南派的气势压得不敢出头,在终南派攻上去之前,却是在一夜之间搬离了。而当时正是宫中大宗刚刚去世,膝下唯一的儿子却在外地云游,万难之时却是侄女薛百辟刚从遥远的凤凰山云延门学成回宫,见到洞玄宫的这番模样只能被迫卸下云延三剑圣之一清影门下首席弟子之位,接手了洞玄宫小主的位置。(注:大宗和小主的地位相当于掌门和副掌门之说,但是小主会比副掌门的职权更自由一些,镜花宫分的是大宫主和小宫主,但是小宫主的职权就没有副掌门那么大,这就是区分。)
薛百辟自当是女中豪杰,大宗的母亲曾是冠绝清平国有名的美人,当时就算是齐应南为了听她唱一曲都得等着好几天的。不过后来谁也没想到这个美人竟然是嫁给了当时还是一个萌芽状态的洞玄宫的大宗,那一任大宗其貌不扬,却极尽肝胆侠义,在抱得美人归之后也不曾花天酒地,而是借机将洞玄宫发展了起来。只是这个美人却只为他生了一男一女,之后便再也没怀孕。这两个孩子长得也是当真绝色,小小年纪便吸引着不少人上门提亲,大宗见儿子极喜欢那岳家的姑娘,便将两人的亲事定了下来。虽说香火不旺,后来也有人建议他再娶,他也没答应,到死的时候更是要求和妻子合葬,以表天长地久。这个大宗之位便这么落到了他唯一的儿子手里。这个儿子却不像他老爹那般专情,短短几年之内便临幸了不知道多少个女子,却是将为自己生了一个儿子的妻子晾在了一旁,天王洲的女人又是极其死心塌地,一生一般只会认准一个男人,见他这样更是肝肠寸断,早早便过世了。即便就是在她过世的那天,大宗却还在床上与别的女人快活,那妻子终于是忍不住,开口诅咒他,“我如此待你,你却又是如何待我的……我诅咒你,以后便是有了其他孩子,也都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
大宗的冷汗流了一身,跪在她面前哭了一宿,第二天便被告知小妾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
他颓然坐在地上,这时候却是他的妹妹来了,身为小主,妹妹这几年来却几乎不问世事,这次嫂子一死闭关出来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与哥哥长谈了一天,终是叹息而去,将洞玄宫的担子再次交到了他身上。而那天之后,大宗的儿子萧离亭却也平白无故消失了,走前留了纸条说是要随着秦先生去外面云游,却是连一句告别也没有。大宗这才发觉自己错得有多离谱,然而早已无法回头,只能连连叹气。几年后,妹妹嫁了人,却被诊出无法怀孕来,伤心之余却是从路边捡来了一个漂亮的孩子,处久了很是喜欢,便认她做了女儿。那时她带着这个女儿回来探望的时候,那宫中的占卜师虽是见她姿容绝色天资过人,却还是下了断言,说她虽一心向善,但终将被世事污浊,不得善终。大宗小主一同动怒,便将这个占卜师逐出了洞玄宫,只是这在小小的女娃心里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疤,不几天之后便向母亲请命要去云延学剑,修养身心。不过从云延返回重新执掌洞玄宫之后,再与终南派明争暗斗,九死一生之间早已褪去当时清丽,变成了天王洲著名的“蛇蝎美人”。
此番前来,并非是游玩,自明王拥兵自重之后天王洲中各大武林门派的压力都逐渐变大,她只是想来这里找到她的“弟弟”,也就是原任大宗的儿子,回来继任大宗一同分担罢了。没想到身上带着的这把洞玄宫至宝掬水剑还是让明王盯上了,也才有了今日这途中的暗算,虽说明王并没有得手,却是叫一个半路杀出的黄毛丫头给抢走了。那薛百辟的心里,一定是气得想着要把她给千刀万剐了不可。
只是楚折砚却还是一副好不察觉的样子,将怀里的掬水剑翻来覆去看了不知多少遍,嘴里甚至还哼着兰桂坊新写的曲子。也正如纪清隐所言,身为一个军人,她的纪律性太差了,若是不能及时改正,讲武堂怕是也容不住她。
“折砚心里只有简单的正邪,只是作为帝国中枢之一,讲武堂所做的一些事情,也不尽都是些什么干净的勾当,从上次为了摆平王相儿子糟蹋民女差人去把那民女灭口的事上就能看得出来,她对这次任务非常失望,甚至好几日不服从秦大人的指令。王相现在权力日益强大,岂能是讲武堂可以与之抗衡的?有时候懂得容忍,方能更好地去保卫我们的国家。”纪清隐那日在同他的对话中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有一天会离开讲武堂。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她的地方,照她的性子,或许更适合门外那片江湖。”
“老师?”叶沉檀听闻惊讶地抬头,却见她只是摆了摆手,“沉檀,你来说,折砚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天真,任性,但是实力很强,在任务的时候嗅觉又很好,出手坚决果敢不拖泥带水,还有……嫉恶如仇。”
“沉檀,你看看外面这片天。”顺着她的手,叶沉檀向外面看去。有一群飞鸟从碧蓝色的天空划过,勾画出一副安乐自由的景象,只是身后的人却说,“虽然看着别无他样,只是如今,帝京的天已经变了,王相要的不是嫉恶如仇的手下,而是能为他咬人的狗。”
“折砚绝不会甘于当狗。”
那一把剑通身青绿,剑身通透,据说是洞玄宫的创始人意外得来的天外陨石所铸成,剑柄处镶了一颗价值连城的凝血珠,再向下与剑身交接处,有一个状似人眼的小洞。楚折砚心下好奇,便从那小洞中看进去,一看之下却是那其中也有一双眼睛,在那之中恶狠狠地盯着她,让她脊背一凉。
“呀!”身边的少女低声惊呼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叶沉檀听闻连忙问了句怎么了,却是楚折砚早已将那把剑扔到他怀里,“师兄,这剑好邪门啊——你从这里往里看试试,可把我吓一大跳!”
叶沉檀见她不像是在开玩笑,便就从那个小孔中看了进去,阳光正好,从那个小孔之中透了出来,一番清明。“什么也没有啊。”说到这里,却是眼下一阵笑意,“怎么,刚刚抢人家东西,现在终于良心不安了?”
“谁良心不安!这是完成任务好不好!”楚折砚啐了他一口,劈手将剑夺了过来,再看之时那其中确实什么都没有。“奇怪,刚刚明明看见了的!”她挠挠头,当时难道是眼花了?可是那目光如此逼真,哪里有半点假的样子?这把掬水剑,绝不会有那么简单。
十里之外,讲武堂。
秦泾渭坐在大厅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用了帕子去捂着嘴,再摊开来看是,已然是一片血迹。
“秦大人果然比那于相聪明。”黑暗中突然传出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秦泾渭也没有抬头,只是看着那摊血,幽幽叹了一口气。
“身中我们主子的毒,要一周服用一次解药,不然便会七窍流血而死。秦大人才五十出头,正是如日中天,这么死了恐怕也太委屈了吧?”
“你想怎样?”
那太监本是帝君身旁一个贴身太监,名叫千回。此时他身着一袭黑色夹杂着暗金绣线的长袍,一看之下也是雍容华贵,只是心里却充斥着权谋诡计,令人不寒而栗。
“秦大人只要为王相办事,那自然是好的。”千回恭敬地鞠了个躬,眼中却无半点尊敬,“只要您甘愿配合,这讲武堂还是我们清平国的最高执行中枢,饶是那晋王手下的御用金铖铁骑卫,到下辈子都无法与您抗衡……不过若是您不配合,别说是您了,就是这整个讲武堂,都会用来为您陪葬!我们王相,当真是看得起您呢!”
秦泾渭冷哼一声,全身却因为这痛苦而发抖。现在王相几乎掌握了整个清平国的权力,只要说到就完全能做到,甚至做得更绝……这是他一手创立的讲武堂,难道便这般一下子被扳倒吗?可是如今若自己一死,无论是纪清隐还是叶沉檀,都无法将讲武堂真真正正地掌控在自己手中!
“秦大人,时间紧迫,望您三思啊。”千回的手中捧着一颗丹药,“拖得越久,这毒对身体得伤害就越大,要是您总这么犟,就是拿到解药,过不了多久,怕是连枪都拿不住了!”
“好。”秦泾渭却突然抬头,将那解药夺到手中,昂首咽下。“他要我做什么,我做什么就是了。”
“那您听好了,明日之时帝君膝下的小太子会到城郊去狩猎,王相的妹妹不是帝君的皇后,孩子又是庶出……我们要做什么,想必您心里也是清楚的吧?”
秦泾渭听罢蓦然抬头,“你们……你们这是欺君罔上!”
“欺君罔上?你看看如今的帝君,整日都沉迷在这繁华之梦里,都有多久没有过问国家的政事了,秦大人如此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
外面的天空突然传来了一阵隆隆的雷声,怕又是一场大雨。
秦泾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叹了口气。
国之将倾,风雨飘摇,留着这一腔的热血,满腹的忠肝义胆,又有什么用?强权之下,忠诚与道义只配去死,他可以死,但他的讲武堂不能死——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我做便是。”他终于开口。
“那明天就看秦大人的本事了。王相说了,只准成功不准失败,你可明白?”
“明白。”
“该死!才五月的天,怎么这雨就说下就下?”楚折砚皱着眉看了看头上的天空,伸手又在马屁股上狠狠一鞭,“师兄,再不快点就要变落汤鸡啦!”
帝京的西大门就在眼前,远处彤云密布,天色也骤然暗了下来,在那一瞬,这眼前的帝京大门,却像是一张敞开的血盆大口,等着将他们吞噬。
她还在向前赶,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人越来越远。
叶沉檀停到路上,在狂风之中远远看着那道门……先暂且不说折砚是怎么想,然而纵使是他,都不愿回去。
豆大的雨点夹杂在漫天的狂风中终于是下了起来,叶沉檀自风雨之中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世界,两只脚一夹马腹,重新向帝京飞驰而去。
是啊……谁不向往自由,可谁生来就配拥有自由?